第一百七十二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杨易也站起身来迎接,还别说,真有点紧张。心头冒了点汗,就像一个纯洁少女首次见家婆一样,患得患失,特别是今早还听天南雪樱说过这位陆夫人性情喜怒无常,是个怪人,但偏偏与其丈夫相处的相当融洽,极少有吵过架的,或者这就是俗话说的一物治一物。
陆夫人娴雅的身影踱过厅里,有一名丫鬟搀扶着,一路笑意连连,看来也是个好客的主,照杨易一贯的看法,住在城里的人家始终没有村野之家那么好客,但这只是他后世已然深刻的看法,某些习惯十多年来还代入不了这千年前的古代。
再准备行礼相接时,突然紧跟而来一个轻悄悄的脚步,穿着雪白的靴子,未见其人,杨易就已退后半步。
“老爷。”陆夫人唤了声,然后望着杨易,等着介绍。
后面传来紧张中夹着莫名喜悦的声音:“爹爹。杨公子好。”
听女儿的话,陆夫人好奇顿起,走近几步说:“原来是熟人,这位杨公子也是金陵人?”
杨易施了一礼:“小生杨易,乃金陵人士。”到了这一步,也不知怎么自称,脑子急转间,不觉就就冒出小生二字,想收回却来不及,都钻进了人家耳朵里,难道还能挖不出来不成,那已经转换成脑电波了啊。
虽然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西厢记这本书,但不代表如此自居就没有那种意思呀。一念之下无比懊恼,希望这个反复无常的陆夫人会自动过虑。
随后朝陆小姐道:“陆小姐,原来你也在这里。”
陆小姐娇羞点头,微嗯一声。
杨士然便将杨易来历一五一十都说与夫人听,然而说到一半,那位陆小姐的脸已经变烫了,哪也不敢望,眼神失去了焦距,总觉得杨易一直在注视她,心跳的声音能传到耳朵怦怦怦。
人家一家三口聚在一起,杨易反倒觉得自己成了外人,留也不是,去也不是。
这位陆夫人听罢丈夫道明其身份来历,便笑着脸对杨易道:“原来是杨世侄,就你一个人到了杭州。家里可好?”
杨易谦虚答道:“家中一切安好。”
屋里人又频频的点头。
这对夫妇好像只知女儿被皇帝指婚,似乎不知其女与杨易之间的纠葛故事,着眼掠看两人的神情,见一切如常,也松了口气。回想起女皇帝为了向明王一派宣战,居然拿陆小姐的姻缘开玩笑,真的有点不厚道,但这种朝野斗争,似乎不会跟你讲什么道义,胜者为王,虽然于陆小姐声名有损,但事后她应该还是欣喜的吧,希望日后能在皇帝面前动之以情,说要好好弥补一下陆御史台的宝贝孙女,不然就这样毁了一个少女的半辈子,岂不是太残忍了,若问拿什么来弥补,答曰:幸福!
联想会再次被赶出皇宫,不禁一阵头皮发麻。见三张脸依然望着他,杨易敛衽一笑,反问:“不知令公子可也来了杭州。”
陆夫人自然知道这位杨公子就是促成儿子姻缘的人,可以说得上是半个媒人,是以才对他这身破旧的行当没怎么在意,毕竟这种关系可是夹在自己人与外人之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素来有洁癖并且到处嫌弃这个哪个的陆夫人竟然在此时收敛了。
陆大人正想说,却让女儿抢先回答:“没呢,这弟弟哪里愿意离开金陵,都快忘记我这个姐姐了。”
陆士然不明他们年轻人之间的关系,杨易对于他来说还有些生份,见女儿这样说话,便责道:“萧儿不许失礼!”然后细声的补了一句:“哪有姊姊吃弟弟的醋。”
随后几人入座,杨易应对式的相陪,一个下午过去,杨易才找到了借口离开。
临走前有个小婢女追上来,杨公子杨公子唤了几声,想大声但又生怕被人听见的样子很是好笑,好在杨易耳朵比较灵敏,早就闻声停下脚步。
“杨公子,这是代我家小姐转交给你的。”说着将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杨易,然后二话不说,飞奔而去,大概是连这小婢都知道这事颇为羞人,或者不敢看到杨易此时的神情,因为在她认为,那个表情肯定是带有侵略性的,她不敢看。
杨易握着手中的折纸,怔怔望着,略微失神,这陆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都已经有婚约在身了,还递纸给别的男人,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只是突然变得这般有勇气,却是一件反常事,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许多时候,所谓的勇敢,应该是男人的事,如今却要一个女子来承受,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该觉得丢脸呢。
随后苦笑一声,如今急事在身,哪来这么多心思想其他事,得一件一件来,急不得,如今还有时间不是?
此来杭州也没别的要事,就是被天南雪樱抓鳖一样为防事变才抓来的,如果顺利的话,或者就用不着他了。
走时拆开那纸望了一眼,然后谨态的收了起来,咳嗽一声,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回到住的客栈,并没有见她人,也没留下个信,叹然一息,径自往外走去了,好像在杭州,也有一家子与自己颇有渊源,也就是母亲的娘家宁府。
他倒没有上门拜访的意思,在京城时听说母亲回过娘家一趟,虽然至亲的人对她还算可以,可难免遭三姑六婆指指点点,伤了心提前回了夫家。礼教啊礼教,它可以端正人心,却也可以毁灭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礼教吃人?但似乎没有礼教更吃人吧,杨易可是深有体会。
辗转间,不觉来到了北城门,那里也是重兵把守,出入都要重度检查,难道最近杭州治安很不好?还是有强盗兴风作浪。否则就算有什么大人物来了也不可能如此高调行来,废话,高调就不是大人物了,那应该叫小人物,但小人物可没这个能耐。
想着当街拉个平头百姓问问,可随手拉来的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看来是被封锁了消息,早知就应该在陆家时问个缘由。
就在这时,城门处喧哗起来:“让开点,让开点,官差办事,闲杂人等让开一条道!”
杨易负手张望,那一大队人正朝自己所站在的大道央的位置走来,他自然不会干出什么鹤立鸡群的事,也闪了一边,让出道来。
只见那些士兵间有十几名头光僧人,个个上身精壮,手中尽是持着一根长棍,像是刚打完架回来。如此怪诞的组合,别说是杨易没见过,就连街上的其他人都在交头接耳。
杨易皱眉,这定然出了什么事,看来来得不是时候,最近他也不是两耳不闻外事,早听说了江南一带草冠多了起来,打家劫舍倒没几个,倒是行旅商人经常遭到掳劫,劫就劫了吧,居然还杀人灭口,男的尽砍掉头颅,女属尽被奸*淫,并且事后还留下话口,好让那些女子受辱自尽,或苟且偷生,如此恶毒行事,实在是人神共愤。
这也是他去见女皇帝时听到的消息,当时她可是极为震怒。让皇上发怒,这江南说不得要抖上三抖,何况杨易就觉得这不似普通的民间劫杀案件,或是一场阴谋。
这北城刚即是换班时间,杨易觅了个空,给了门卫几个钱,一个上城楼逛,闲来无事,总得找点事消磨时间,在如此明显的地方或者那位天南雪樱又突然从天而降找到他呢。
在城楼上朝下望,城里城外人头攒动,那片西湖也能在望。正自深思,忽闻有人道:“什么人,快快离去!”
杨易见天色已晚,也只有回去等她回来,正好明日有约,只想着时间快点过去。
在杨易刚走后不久,城楼上走来了几人,最前面两人乃一军将与一名冠服打扮的青年,后面跟着几名近卫。
“郭将军真要在三日后退离杭州城,这个赌注恐怕太大了点。”
“吕兄毋需多虑,本将已有计较,定要让那些流寇有来无回!”说罢,却叹然道:“也别无办法,那群流寇行踪谨密,虽然携家带口,可个个尽负高强武艺,竟然让他们一路杀到了杭州附近,无论平民士兵,尽遭杀戮,上面已然震怒,必要抓紧时间将其一网打尽,方能扬我武唐国威。”
那姓吕的青年哈道:“如此便祝将军首战告捷。”
那郭姓将军道:“此来杭州该多谢吕兄帮助才是,否则,想要在不扰民的情况下布署军阵也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完成。”
吕姓青年哈哈笑了声,毫不客气道:“既然我族归顺于朝廷,理应为朝办事,才得以表忠心,说起来还是郭将军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那郭将军也是一笑,却暗想:“这个杭州商会明里暗里势力居然已经盘根错节到这等地步,此来杭州在许多方面居然要求到他们而非地方官员,果真是讽刺啊!”
杨易回到客栈后不见天南雪樱回来,见天色已晚不便再外出,只有留在客栈中等她。他平生最讨厌就是等人了,并不是说他缺少耐心,而是那种忧心忡忡的感觉让人不好受,有时候甚至是痛苦,谁愿意受这种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