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妖星祸世

  狐主一步踏下,云霞顿失。落地之间,一派典雅。

  天帝望着一步步逼近的狐主,暗道不妙。

  两人同时忆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儿女亲家顿成仇家。

  “狐主。”

  “陛下。”狐主垂衣拱手,向天帝行礼。

  “人间失衡,天道崩毁。狐主不在青丘坐镇,是为何故?”天帝拂袖,缓缓的坐下。

  狐主半眯着眸子,神色可见忧心如焚:“回陛下,问天镜,示警了。”

  “什么?”登时,天帝蹭的起身。单手指着狐主,半响才缓过一口气:“此事何时发生的,警示为何?”

  哼,这老小子,可来的真是时候。示警,唉,怎在此时……

  天帝心中此时,既苦又莫可奈何。问天镜,问天镜,为何偏偏在此时有征兆。

  别的事情,他尚有几分斡旋余地。唯在此事,只有屈从。

  即便现在的青丘,实力远不及当年鼎盛。然而问天镜,是青丘立世不倒之依靠。

  自古问天镜只有每任狐主可掌控,而问天镜示警,历数过往岁月洪流未曾有失。

  只怕,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其他……

  狐主拱手间,睃了眼天帝,心中暗自舒爽。

  忧心忡忡的叹一口气,道:“凤凰于飞,妖星祸世。”

  闻言,诸仙对凤凰于飞没多大感触。唯妖星祸世四字,字字如雷,贯彻心扉。

  加之先有众仙横死,又有北山仙尊遭祸。天宫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人世也崩毁的不堪触目。

  因而,妖星祸世,无疑是佐证此翻危机。

  更见证了问天镜,之神用。

  顿时跪地请命:“求陛下诛杀妖星,求陛下诛杀妖星……”

  一时间,积云殿喧哗鼎沸至极。

  天帝怒斥:“够了,事情尚待厘清。诛杀妖星,从何谈起?”

  众仙登时切切私语,司祭元君出列,上前道:“陛下,天欲乱,必先降其祸。

  如今大祸已至,伏请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登时,一片附和。

  “元君,你……”天帝一口气,被司祭元君堵的心口疼。

  司祭元君,浑不惧天帝怒火,径直进言道:“浩劫燃眉,问天示警。

  陛下,何不问狐主可有解危之法?”

  天帝狠狠的瞪了眼司祭元君,住口。朕何尝不知,你却不知这老小子单在此处等着朕入他之笼套。

  但是,自己能如何呢?不能如何,他这天帝之位坐的漂亮,然而也不过是个受人操控的傀儡。

  平常,他可尽显王者天威。要事之前,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吐了一口浊息,推诿道:“此非一家之事,朕需问过龙凤二族的想法。”

  狐主拱着手,挑眉睁眼:“区区小事,怎敢劳动陛下亲问。

  臣在来此之前,已取得龙族凤族两位主事的手书。”

  说着,翻掌化现两封信函。掌心仙元一催,径直飞到天帝面前。

  弯腰颔首道:“陛下,请过目。”

  天帝看着志在必得的狐主,一张脸早已成了猪肝色。

  愤懑的取过信函,打开其中一封观看。片刻,又打开的剩下的一封。

  两封信函,皆是两位主事的亲笔。这厮,果然是有备而来。

  慢慢的将信函丢到玉案,天帝不轻不重的道:“的确是两位亲笔无疑,狐主,有心了。”

  最后三字,却是自牙缝挤出。

  狐主眉头一舒,只当不知,垂下眼睑:“为陛下分忧,乃臣之荣幸。”

  “好一个分忧,那就说说狐主的高见吧。”天帝横了眼狐主,脸上肌肉狠狠一抖。

  “臣在来的途中,见人间处处崩坏,凡人苦不得生。

  尸山血海,千里之地难觅一丝生机。

  这一切,皆是魔族作孽。且魔兵过境,枉添杀戮不说,还扬言此番乃是为魔后龙三讨取的一些利息。”

  “等等,你说谁是魔后?”天帝愣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

  龙三,龙三不就是兔崽子之前要求娶的女仙?

  出身东海,地位卑下。

  之前闹得天上地下皆知的画像风云,也是她。

  怎么什么事情,都有她?诶,不对,那她先前用《镇魂曲》,助仙界退敌如何解释?

  狐主瞥了一眼天帝,便知他心里想的什么。

  道:“陛下,有道是欲取之,先予之。

  此女蒲柳之姿因何能搅动诸多风云?为何如太子,尊者,一时无两之人皆围绕在其左右?

  这些,陛下可都有想过?”

  天帝的疑心病瞬间被彻底挑起:“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

  “如陛下所想,所谓名声受损,清誉受污。

  不过,这都是此女与魔尊定下的诡计。

  以弱小无辜,博得太子等英杰的垂怜。为魔尊出世,颠覆世道铺路。

  否则,万年之约已过若久,以魔尊的手段,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哼,这是因为他们在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好给我等,致命一击。”狐主说完,不忘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

  眼角余光,却是紧紧锁住天帝的反应。

  天帝闻言,顿时靠在宝座上陷入了沉默。不否认,他觉得狐主的分析很在理。

  然而,狐主的心思他亦有数。心念电转,睇向狐主,不如先看这老小子有什么计策。

  似笑非笑,道:“依狐主之言,我等只需击杀妖星龙三,此浩劫便能解?

  可知,此举无疑是激怒魔尊。届时,诸位可有一挡之能?

  且,龙三若真为妖星,能与魔尊定下此等计谋,其为人也不是痴傻之辈。如何,肯轻易就死?

  莫说,她手上,可还握着可镇苍生万物的《镇魂曲》。”

  狐主早料得天帝会如此说,不疾不徐的抛出准备已久的腹稿。

  “非也,陛下可能不知。八部天魔之首的贪魔,已奉魔尊的命令在人世打开了至邪魔物百鬼炼狱图。

  此图依附在魔尊气息而生,魔尊不死,它便不灭。

  这才是,真正浩劫。

  凡世遭戮,虽有可悲可怜之处。然而,百鬼炼狱图一日不除,一日便是悬在仙界头顶上的利刃。

  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前,臣想请教陛下,三族一宫能撑持多久?

  至于西灵山佛界,他们早已开启封山大阵。大灵山不自解,西灵山便不会出世,即使这天地覆灭。”

  “那你的意思是?”天帝狐疑的看向狐主。

  “陛下莫不是忘了,除妖星祸世,尚有凤凰于飞。

  后者指祸世源头,前者可是天赐的解答之机。”

  “呵,狐主这是还不死心儿女婚事吗?”说到这里,天帝忍不住出言讥讽。

  狐主笑意僵在嘴角,肌肉不住抽动,寒声道:“陛下若执意要误会臣,臣不敢有怨。

  只是,当此时节,大道为首,苍生为重。

  儿女婚事,焉能相提?”

  “哦?那本王倒要向狐主请教了?”我信个鬼,你个老匹夫。

  “凤凰于飞,乃是问天镜告诉我们,可用婚事做饵,诱杀妖星。”

  “魔尊那里,如何处置?若无人牵制魔尊,一切都是空谈。

  且事后,谁人可阻止魔尊的报复?”天帝冷笑,你这是把本王当三岁孩童,由得你哄骗。

  狐主一时不察,被天帝噎个正着。但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转念又是一计。

  “陛下稍安勿躁,我们只需在立妃时,再为太子添纳两位侧妃即可。

  如此,龙族唯有龙雪可当侧妃之责。有龙雪在,不愁龙三不咬饵。

  至于牵制魔尊,恐还需西灵山相助。”

  天帝怒极反笑:“狐主,你!莫不是忘了,大灵山阵能启不能解,唯阵法自解。

  如此,我们如何请得西灵山出手?”

  “臣下不敢忘,但臣相信问天镜。既然已有解答之机,西灵山必当出世。

  佛家慈悲,岂会真的坐视苍生沉沦。”狐主低头,敛了敛。看着气焰收敛了几分,其实寸步不让。

  “哼,好坏都是你一张嘴说出来的。

  立妃不难,只是,谁为正,谁为侧?”转眼间,天帝已经做出了抉择。

  狐主双目登时灼灼放光,望着心口不一的天帝:“陛下,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又何须,为难臣下?”

  天帝扬手,让人给狐主搬了张椅子:“如此,狐主不妨稍坐,与本王一通等待离儿回宫。”

  说罢,天帝又手书三道御旨,一道飞入狐主怀中。

  另外两道,由柳亲自送往龙族与凤族。

  “多谢陛下!”狐主打开御旨,细观之后满意的收入囊中。随后一撩衣袍,泰然坐下。

  无论如何,已把婚约敲定,亦将龙三妖星的罪名坐实。

  至于杀龙三?笑话,《镇魂曲》未得,他岂会让龙三枉死。

  世人只知问天镜是青丘至宝,乃青丘依存之根本。殊不知,《镇魂曲》才是青丘秘中秘。

  当年,第一任圣女天资禀赋悟得惊天威能《镇魂曲》,青丘因此立世不倒,天地之间无一族可与之比肩。

  然而在极盛之时,第一任圣女感此术过于逆天,有伤天和,遂将其销毁。

  从此,世人只知问天,不知镇魂。青丘因此,而逐渐式微。

  虽后人努力复刻,也只得了形似而神非的红尘幻心曲。

  虽威能亦有,但难至大成。

  况且,大成也不过是《镇魂曲》威能之一层。

  而今,既然真正的《镇魂曲》已现世,合该归还青丘。亦是青丘,重现昔日荣耀之时……

  再看龙三,与狐十四双双出现在西海上空。

  一庭唯善内,即有感应。旋即,龙竺已乏累为由,摒退所有人。

  顿时,狐十四与龙三摇身出现在一庭唯善。

  甫入庭院,便见龙竺在门口来回踱步,佝偻的身体不住咳嗽。

  待见到龙三的到来,登时双眸渐渐有了些许色彩。

  亲下台阶,将两人迎至屋内。

  反手为一庭唯善布下结界,防止有心人的窃听。

  看着无恙的龙三,他有欣慰,有满足。

  有一种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念头萦绕在心间,都只化作一句。

  “你们,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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