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琴音惑心

  话音落,变数乍起。

  白离一掌非但没能震退琴音,反助其之魔威大涨。登时忙不迭的撤掌,凛凛肃杀直逼血灵。

  “你早知如此?”

  血灵无比轻柔的道:“怎样?这份恭祝太子殿下入主清徐原的贺礼,分量可足?”

  旋即,侧眸轿中人:“来,让我们的殿下看看十月的诚意。”

  轿中无言,唯脉脉红纱立风摇曳,遮去狐天音之容颜。

  亦遮去眼底的恨与不甘,血灵窥不见,白离更不知。

  十指纤纤抚丝弦,一弦一思咫尺间。此身白玉如朝露,染血红花海样深。

  表哥,这是你欠我的。若你不是时时拒我,躲我。而我,何至于沦落至今?

  素鹤一剑灌入魔兵体内,剑锋旋转,将其暴心而亡。

  回身睇向白离,急道:“殿下,此曲有乍不宜久留,还请殿下速速离开。”

  黎波脚步如幻,穿梭在众天兵之间,忙着封他们的要穴,以期能够隔绝琴音。

  然而,狐天音扬起一抹蚀骨阴冷,犀利的眸光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绞杀当场。当即仙元猛催,琴声穿金裂玉忽作幽幽迷迷。

  惊见众天兵竟不受控制的开始互相残杀,司雨见状旋即祭出浮月掩尘珠,霎时倾天甘露,洗去些许障迷。

  却是难能持久,片刻后还复之前,厮杀更为惨烈:“可恶,墨风,浮月掩尘不管用,你倒是快想办法啊?”

  墨风当黎唤出篪(chi)风兽:“风意如梭。”

  顿时,篪风兽张口,飓风吐露,交织如梭。顷刻琴音似被高墙隔绝,难在施为。

  司雨一蹦三尺,挂在墨风身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办法。”

  “快下来,你……”墨风化未完,半空中的篪风兽突然倒地落尘。

  “噗……”

  “墨风?”司雨惊魂未定,一把接住仰天呕红的人。

  再看地上的篪风兽,已是气息奄奄。

  “哼,区区牲畜,也想阻拦我主大业,忒不知所谓,”

  倏然,锦带遮眼的生生梓手持饮月自虚空踏出。

  “是你伤了他?”司雨替墨风稳住伤势后,起身怒向生生梓。

  掌心的浮月掩尘,亦化吞天之势,欲杀来人。

  “不可,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墨风猛然苏醒,一掌不由分说的将司雨震飞战局外。

  抬手收回篪风兽,墨风纳仙元与周身,以其为轴心罡风骤起,而风中隐含无数风刀。

  “你的对手是本上仙。”

  “很好,你受伤,我遮眼,本座不占你的便宜。”话落,刀风至。只闻铿锵刀鸣,众人难窥见风暴中心交战的人。

  白离见此,当即剑出火凤,引业火直焚轿中的狐天音。

  登时,弦丝如刃,指破血滴落琴身。紧缩的瞳孔中,深似沉渊。将之前白玉染瑕的愧疚拖入无尽,慢慢吞噬。

  你杀我,便休怪我心狠。

  幻心篇,死生唯恨。

  骤然,琴音暴涨,再观仙界天兵厮杀再起,更见惨烈。

  且不论黎波素鹤如何制止,皆不见奏效。扑鼻血腥,令人作呕。

  而腾腾烈焰再临近狐天音纱轿三步时,再难寸进。

  血灵见此,眉山现喜。起初,他不过是看重狐天音出身青丘,且与白离纠葛不清,利用得宜,当是一枚不错的棋子。

  乍见业火焚轿,他还在惋惜刚到手的棋子就废了。却不想,棋子给他不小的惊喜。

  须知,数度交锋皆是被白离的业火坏事。如今狐天音有此能为,怎能叫他不喜。

  “我的殿下,你可得努力,不然你的子民可都快永埋在此了。”说完,血灵抬手令下:“众军听令,原地驻扎休憩。

  且看,太子殿下如何爱惜子民。啊……”

  语末,尽是轻蔑嘲讽。

  白离蹙眉急思,心念如电。再耗下去,恐是尽没与此。

  当即道:“阿黎,素鹤,速带众人撤退。”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竟是同施术法带走残余天兵。

  “我不走,我要等墨风。”甫触及白离的眼神,司雨便知其意。

  “由不得你。”白离微叹,却是暗袭司雨,将人带走。

  画风北慢慢踱步至血灵处:“就这么放他们走,贪座不怕纵虎归山吗?”

  说起来,这一仗胜的委实便宜,真得来全不费功夫。

  再看向轿中狐天音,不觉暗暗咋舌,有此能耐怪不得血灵有恃无恐。

  琴音惑人,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而她的,乃是惑人心魂。生死由她,难由命。

  如此,血灵又何愁大业不成呢?这般看,跟着血灵亦非不可。

  “不过是败兵残将,何足言惧。”轿中的人,飘然而至。

  血灵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食指隔着面纱抚摸着狐天音的脸颊。

  “十月说的对,本座得十月之助,便是猛虎他也得趴下。”

  狐天音侧脸避开血灵的触碰,掌心运劲推开血灵的钳制,捻袖冷语:“本宫乏了。”

  “即如此,本座不介意做个惜花之人。

  画风北,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处理。若是木辛回来,让他来见本座。”说罢,不顾狐天音的反抗,将人打横抱进城主府。

  回眸看了眼风暴圈,摆了摆手道:“都散开,留一队人马在此驻守即可。

  其他人都关口驻扎巡视,严密注视青龙关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皆不可错过。”

  众魔兵同声:“是,老座。”

  待人都散尽,画风北负手施施然的离开……

  蝉鸣数声鸟啾啾,庭外秋叶自枝头落下,打了几道旋儿穿过花窗,飞入房内。

  泯没与一地的绮丽中,偷得满怀香艳。

  狐天音即从坐起,赤足染尘,俯身拾起散落的罗裙一一穿戴好。

  将青丝自内襟翻出,垂与胸前:“替本宫杀一个人。”

  血灵侧卧在塌衣衫坦荡,撩起一缕秀发轻嗅,眉眼愈邪:“何人?”

  “放心,此人你定不陌生。”转身,勾起一抹嗜血。

  “哦?”你就这么肯定,不怕本座拒绝?

  “她本是东海早该夭亡之人,不知何故活了下来。

  且自她现身以后,尊者、真君纷纷拜其裙下,连天宫太子亦与之纠缠不清。

  如此祸水,早该尽赴无间。”拿起镜(lián)前的木梳,水润光滑的指甲滑过梳齿,发出噔噔之声。

  “哦?让本座猜猜,你这般作为是倾心他们之间的哪一位呢?

  黎波?不,他是佛界出身,专克邪佞。不杀你,便是他的涵养。

  素鹤?嗯,这人来历成迷。虽如书生,却也是如松如竹之人。你便是自荐,只怕也难蹬丹峰碧竹。

  啊……本座知道了,你定是看上了白离对不对?

  不过可惜,堂堂未来的太子妃,呵……现在是本座的女人。”

  不知何时,血灵已经走到狐天音的背后。

  看着镜中人,指腹在她的脸颊上寸寸撩拨。

  倏然,血灵虎口用力钳制住狐天音的下颚,力道之大已见青紫。

  听着狐天音忍痛的闷哼,愉悦的俯身咬住其耳垂,缕缕殷红自耳际蜿蜒流淌而下,侵入内衫。

  “白离那块冰木头,哪里知道什么叫温香软玉?

  你跟着他,知道什么叫乐趣吗?

  不过,本座素来心善,帮他行了这夫妻之礼,你有没有被感动到?”

  狐天音垂眸敛恨,暗骂:无耻。

  深吸一口气,嘲讽道:“本宫说感动,你敢信吗?”

  “当然。”说着,薄唇微张,根根血丝灵活的钻进伤口。

  “……如此,便替本宫杀了她?”血丝如体,侵蚀五脏六腑,再与血肉融为一体,难在离分。

  “啧啧啧,为一个薄情之人,值吗?”血灵松开指尖的钳制,抬手系好衣带。

  梳齿卡在发丝间,狐天音赫然张开眸,杀意蒸腾:“多情薄情,本宫说了算。

  你只须回答,龙三能杀还是不能杀?

  亦或是,你也怕了?”

  “杀,当然能杀。不过,本座要杀天宫太子,你杀或不杀呢?”说着,人似无骨之躯,缠在狐天音脖颈之间。

  闻言,红唇乍吐馥郁香气:“杀,却也只能是本宫去杀。

  你,不可以动他。”

  “可以,只是白离能活多久,那就要看你的表现。”

  血灵捡起螺子黛,将一双柳眉淡淡描绘。

  “用不着你提醒,找你的人来了。”一掌将人推开,狐天音夺过螺子黛自己轻描。

  抬头凛眉,血灵旋即无踪。

  院落外,生生梓在墙角下踱来踱去。脚下的石子,被他踢得咕噜噜滚向他处。

  血灵甫一出院子,便有石子滚脚下。遂抬头看向来人:“看你这样子,可是输了?”

  这般要死不活的,为哪般?

  生生梓嗤了一下:“嘁,我是谁?怎么可能会输?”

  “那你这是?”

  “不过,也没赢就是。”说起此战,生生梓觉得心肝肺都不是自己的,全炸了。

  看着挺弱鸡的菜仙,真动起手来,他娘比魔族还耐揍。

  打到最后,他胜不了墨风,墨风也赢不了自己。打的他窝火了,索性各回各家。

  不知为何,此时他脑海全是墨风倔强的身影。

  靠,真他娘的见鬼了……

  “哦,天宫竟有能与你久战不下的人?如此看,天帝手下也非全然无人可用。

  生生梓点头闷哼:“嗯。”

  摸了摸飘飞的锦带,略不自然的应道。

  拍着生生梓肩头,血灵安抚道:“无妨,胜败乃常事。若只胜不败,那才当警惕。”

  “为何?长胜不是世人歌功向往的嘛?”是骄兵必败吗?

  “这不重要,你久战而归必也劳累。趁着仙界眼下受搓,不妨下去好好休息。”

  不说还好,一说还真有点累,浑身亦乏的紧。

  生生梓反手捏着后颈,一通摇头晃脑:“还真是,那我下去休息。有事,你差人递个话。”

  “可以。”

  目送生生梓远去,血灵眸光渐渐冰寒。

  非是骄兵,而是胜多必功高。功高,则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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