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再回纀城
小黑自云层悄悄蹑住龙三胡今生,在靠近登天门时,果然司祭元君亲自领兵驻扎。
旁边尚有一女子与之交谈,看模样身段乃是天后身边的连枝。
如此,天后是铁了心要龙三性命。
远远的,龙三也看到了连枝:“十四,麻烦好像已经在等着你我了。”
胡今生斜看了眼龙三:“怕吗?”
“嗯嗯,有点儿。不过有你,这里不慌。”龙三眉眼弯弯,轻轻的捶着心脏的所在。
“那便抓紧了。”话音落,胡今生斗的牵起龙三,化作一道清风穿过登天门。
小黑藏在云层翅膀捂着小嘴不敢出声,天娘诶,他刚刚看到了什么?竟然有人仅凭身法通过司祭元君的拦截,且进入登天门时,震天铃居然没响。
须知天宫大门,虽有四处,然四门有四元共一阵把关。
阵法一起,无论从哪里下界,都会被阵法传送之守阵人的所在。
然而胡今生竟然无声无息的通过了,看情形这二人还不知道大鱼已脱天网。
“也好,如此我便可回丹峰碧竹交差。”盯了片刻,确定两人已经脱身,小黑立即回禀素鹤。
乍至人间,龙三不觉舒了口气。从不知,自己在天宫会是那样的压抑与慌张。
只是,她也学着将心绪渐藏,不让他发现不让他担忧。
胡今生看着人间四时之景,又睇向龙三:“可有想去的地方?”
抬起头,龙三莞尔清浅:“去城可以吗?”
“嗯。”
“走吧。”
人若不身在泥淖中,永远不懂其中甘苦。亦如自己深陷蜚语,才让不欲多染红尘的她对尺生一元无二多了些许上心。
然而,如今的城早不复当初的生机。空荡荡的城池,除去几声鸦啼宛若死寂鬼域。
倏来的清风,掀动破败帷幔肆意的飞舞。
足下瓦片碎裂之声,扣击着大地的悲凉。
龙三呢喃道:“终究是没逃过吗?”
那二人层层布计,手染血腥,几番擘画筹谋却依旧护不住此处一人。
“天时已乱,世道倾危。他二人绵力虽尽,然运命有常。”
“是吗?诶……十四,那不是?”尺生一吗,为何只见他一人,却又背负裁地剪?
登时脚下步行流云,刹那将人拦下:“尺生一,你可知城发生了什么?还有,元无二呢?”
“世间本无二,何来尺生一。姑娘,你认错人了。”
龙三哑然,没想到对方矢口否认。明明是他,为何如此说?难道说……
“你背上的裁地剪哪儿来的?”
“捡的。”
“……”
“姑娘,某家还要赶路请让让。”
说罢,人已越过龙三,拖行脚步声声回荡。
近若低吟的碎语,溢散在风中:“你曾说,要我陪你去一个地方。
然而,你食言了……”
龙三怔了片刻,回神道:“我们也走吧。”
胡今生道:“去何处?”
“若许红尘啊,不是你说的嘛?我也想看看。”
“好。”
夕阳的余辉,温暖而又寒凉,总是美的惊心而又残忍。
将渐行渐远的背影,拖得细细长长……
万魔殿上,气氛低迷。
魔尊冷冷启开一丝眸光:“血灵,本尊许汝若多,为何迟不见寸获?
莫非,开创我族不世基业只是空谈?亦或是,诓骗本尊入彀之词?”
血灵闻言,不见慌乱:“属下初以为魔尊对人间,尚有一丝情意,故多有忌惮。”
“哦?如此说是本尊的不是。”
“属下不敢。”
病乙鸫托着玲珑噬幽瓶玩赏,讥诮揶揄的扫向魔尊:“既然我主有心开创霸业,就不知贪座何时拿下头功?”
“这嘛……当看我主如何示下。”病乙鸫,你和魔尊倒是演的一手好戏。可惜,本座也非痴儿竖子。
生生梓悄然递了个眼神给画风北,画风北意会,遂道:“听闻死座日前抓获了天宫的太子与要臣,属下觉得此乃天赐良机不可错过。
不如我等天宫太子等人枭首示众,定能狠挫仙界锐气。 ”
登时,诸魔目光会聚座上王者。
如思缓步上前,死气袅袅:“画风北,你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人已在本座手上脱逃了吗?
既有心要挫仙界锐气,如此重要的消息你却疏忽漏失了,似乎不大妥啊?”
画风北讪讪一笑,舔颜道:“是吗?人已在死座手上脱逃了?
哎呀呀,怪画某人对死座的能力太过信服。不过,如此说来死座打算对我王的大业作何交代呢?”
但见魔尊眸光寂定,将焦点落在了死魔身上。
如思掐了一朵死气之花,倏地吹散:“赏则当赏,罚者当罚。如思有过,愿自去魔域受刑。
请,吾王成全。”
魔尊抬手一挥,让如思退下:“此事亦非汝之过,况且天宫太子也非易于之辈。”
画风北咬牙,这般轻描淡写放过,可不是他想要的。
“魔尊,有过无罚,恐族中子民将生诸多误会。
死座虽然此次有过失,但属下相信她对魔族之必定虔诚。
若因此叫死座被族民议论,岂不是伤了忠者之心?”
“依老座的意思,本尊该当如何抉择?”冰冷的莲花面具下,藏得住诸多表情,藏不住愈发阴冷刺骨的气息。
血灵勾唇打断,道:“我主勿怒,属下猜想老座此举也是担心主上威严受损,毕竟族民好斗,最是忌讳心有反骨者。”
“贪座这是在提醒本尊,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吗?”
一句话,勾出尘封往事,暗指之心昭然若揭。
“属下不敢。”血灵退回自己的位置,锋芒乍敛。
“主上……”如思欲再求罚,然被魔尊喝止。
魔尊道:“此事不用再提,天宫之人非是眼下首要。之前,本尊命你准备的事可有办妥?”
乍闻此言,血灵等人脸色倏变,看着如思的眼神暗华流转。
莫非之前种种,皆是他的布画……
想起如思之前私出魔界,魔尊平淡的反应,如今再看,血灵心中骤沉。
呵,没想到你之布局竟如此之深?
好一个死魔,好一桩情殇,本座利用你之时,竟不知自己也在他人算计之内。
如思睇着座上的人,微微颔首道:“城之人,除死去和已经失踪尺生一,已经悉数圈养在白骨峰。
尊照您的吩咐,属下命枯骨双令洗去他们的记忆,再重新植入尺生一元无二为求苟活舍弃他们的记忆。
如今,他们的怨念以达顶峰,随时都可以为主上献祭。”
血灵警铃大作,如此作为将对自己不利,届时自己蛊惑而来的人心必将因此溃散。
疑惑道:“献祭?”
魔尊指向病乙鸫:“鸫君,此事交由你负责。”
病乙鸫敛眉:“是,魔尊。”
不待血灵
问出疑惑,魔尊又道:“听闻青丘圣女已入住天宫飞仙殿,说明狐主那只老狐狸亦有心与天宫联姻。”
病乙鸫道:“魔尊的意思是?”
“青丘势微,偏安一隅若久。如今将他最得意的子女送入飞仙殿,其心不言而喻。
如此,便由我族促成这段天婚,保他个大媒。”
“可是,青丘乃是属于仙界的,如何肯乖乖听顺我主?”病乙鸫明了,却是笑的不怀好意。
魔尊看向心思复杂的血灵:“贪座,不知你有何高见?”
血灵此时心内郁结难通,见魔尊有意如此,分明针对自己。
故作低顺道:“血灵乃是一介粗人,保大媒成人姻缘是雅事。
是以,依属下拙见此事怨座可堪重责矣。”
霎时,众人目光转向翻阅《茶之经》的疏陵广。
疏陵广合上《茶之经》,自知是非难逃。道:“承蒙贪座厚爱,不知主上属意何种良缘?”
“命……定之缘。”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准备。”得到指示,疏陵广手持《茶之经》飘离万魔殿。
所谓命定之缘,自当以命烹之……调之。
魔尊点头,血灵见状察觉其中有异,遂与生生梓几番暗中神识交流,虽不明魔尊为何突然转性插手诸事,但同觉此时与魔尊硬碰不妥。
有道是,敌强,我示之以弱,方可伺机而反扑。
血灵道:“敢问魔尊,不知魔尊对攻打人间有何见解?”
“人间之事,本尊早已允诺与你,你当可全力施为。”
“这……属下是担心冲撞了魔尊的大计。”
一抬头一眼睨,透射出窒息的压迫:“无妨,你行你的,本尊只问你最终结果。”
“属下明白了。”血灵吃了个暗亏,胸中气血翻涌不已。
“嗯,都下去吧。鸫君留下,随本尊入内。”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是,魔尊。”血灵,生生梓同时作答,正想借机离开。
魔尊反常,予魔界而言是好事,予他们却是然也。
画风北亦见机不对,如今他已经是血灵同一战壕,若放任魔尊继续施为,落在己身的早晚是死字。
便也拱手退离万魔殿,寻着血灵等步伐而去。
倒是如思站在大殿上,痴痴的贪恋的想着多看一眼。
“嗯?你还有什么事?”魔尊蹙眉,话冷三分。
如思犹疑再三,声音不自觉的放柔道:“主上可听过野狸山,或曾……”
不待话尽,魔尊截断如思之问:“未曾。”
是吗?若是未曾,你何故不让我把话说完呢?
心尖泛起丝丝酸楚,明知向前是苦,可是她已回不了头。
敛了敛心神,道:“主上可知生生梓、血灵,为何会出现在野狸山?
且,时机如此恰巧的将我救下?”
闻言,魔尊负手于背:“生生梓是奉本尊之命而去,至于血灵?
尚需你自己去查问,本尊亦不知情。”
“奉……奉主上之命?”登时,死寂的眸子染起希冀。
是不是,是不是代表……
“你忠心本尊,本尊自当救你安危。”
是……这样吗?乍热心,兀自一点一点转凉,转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