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阳间
陈墨风心中顿显犹豫。
确如冥帝所言，不入轮回即无法转世修炼，在这阴冥之地修炼却要困难的多。
可至终陈墨风仍面带坚定道：“晚辈答应。”
“好！”
冥帝似乎分外高兴，只见其一抬手指尖顿现一个光点，随之竟落陈墨风顶上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冥帝大人！”
后土娘娘惊道，雪绫亦露出慌乱之色。
陈墨风心惊，暗自察探身躯中却并未发现分毫异样，不禁又疑惑非常。
“无需担心，此乃本帝种下的印记，不怕你到时反悔。若你飞升上界此印记便会自行消失。倘你身死，遵守诺言下本帝亦会亲自将其抹去。”
陈墨风点头：“多谢大人。”
只见女子叹了口气：“按理而言你所作所为当是死罪，你道本帝为何网开一面？”
“小人不知。”墨风茫然摇头。
的确冥帝如此这般甚是轻描淡写，毕竟自己生生灭杀其十个手下，而其竟未有怒意，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乎，连提业未提至。
“那是因为......本帝经历与你等相仿，先前令本帝想起了往事。”
宛如自言自语，冥帝目送远方，原本毫无情感的眸子竟渐渐柔缓而起。
墨风看在眼中，所见仿佛非那高高在上的冥帝，而是个为情困扰的柔弱女子。
“不提也罢。”似乎察觉了什么女子又恢复冷冷神色，道：“十殿阎君虽死，但却并无甚影响。你们去罢。”
离开木屋陈墨风轻轻道：“娘亲，冥帝大人......怎这般古怪，原先孩儿还以为......”
“嘘！”后土娘娘赶忙制止：“冥帝大人无所不能，切莫妄言。冥帝大人对为娘还是极好的......至于其为何这么裁断为娘着实不知。”
“总而言之事情便过了不是？”
雪绫于旁道，陈墨风这才想起偌大的事端的确过去了。
回至宫内后土娘娘道：“既然此事已了，羽儿，你待何时回凡界？”
墨风闻言心中生出了不舍之意。
“尽快罢。”陈墨风轻轻道。
“唉......这一别当不晓何时再能相见了。”后土娘娘唏嘘不已，泪珠滑落。
“娘亲不必伤感，孩儿回去定要为你报仇，若孩儿在凡界身死后还是要归来此地的，到时再为娘亲尽孝。”
拭去了后土娘娘脸上的眼泪，墨风挤出一丝笑来。
“好孩子，来，让娘再抱抱你。”
远处的雪绫见此温馨一幕，泪水亦止不住地滑落淌下。
“绫儿，准备好了么？”陈墨风手执一根墨色的竹管谓雪绫道。
雪绫点了点头，对着后土娘娘拜后整个身躯尽数化为光团，刹那飞入竹管之中！
为怕越界时伤其魂魄，普善禅师与了陈墨风聚魂木，有聚魂木相护当是无恙。
将聚魂木贴身而藏，墨风道：“娘亲，那孩儿便走了。”
后土娘娘好似想到了什么取出一物道：“此物你拿去罢。”
陈墨风观下竟是一枚玉佩！
“娘亲，这......”
后土娘娘略有羞怯，道：“这是当年我二人定情之物，为娘花费甚多力方将其重铸成形
，如今你带回凡界，只需告诉他‘安好，勿念’即可。”
陈墨风点了点头，取过玉佩捏入掌中，跪下重重叩了三首，遂取出一枚符来。
当符莹莹亮起，后土娘娘眼看陈墨风的身躯带着微笑缓缓消散自己面前。
“羽儿！”
欲行抱去却落了一空。
陈墨风身躯已尽数消散。
当墨风睁开双目后发现面前所见是漆黑一片，而风驭天正探首相望自己。见自己醒来后当即面带喜色！
“大师！他醒来了！”
风驭天面容略有憔悴，嗓音嘶哑，想来这些日子为了维持通道定耗费了不少气力，随后又转过头来关切道：“你如何了？可有将小狐狸的魂魄带回？”
陈墨风点了点头，吃力取出一物。
当风驭天不经意瞥见其掌心后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击中了般，竟呆愣当场！紧接着颤抖着嗓音道：“此物......此物你是从何得来？！”
陈墨风递上玉佩，风驭天接过后反复察看，神情更显惊诧。
“这玉佩乃我娘亲所与。”
墨风淡淡道，凝视着眼前这个应是自己父亲之人，心情复杂。
“你娘亲......什么！这怎么可能！”风驭天握住陈墨风双肩，大声喝问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娘亲只让我说四个字。”顿了顿，墨风深吸了口气道：“娘亲说‘安好，勿念’。”
“安好，勿念......”风驭天喃喃重复了无数遍，旋即将玉佩深深握入掌心之中，长长叹了口气：“你娘亲是何模样？”
陈墨风将后土娘娘的样貌大略述了遍，又补充道：“娘亲还唤我为羽儿......”
风驭天道：“看来你确是我儿子，怪不得......”
“你真是我爹？”陈墨风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己于冥地之历已然匪夷所思，如今一个身为灵帝的父亲在自己面前，着实心中震撼。
墨风试探道：“不如......滴血以认，再......”
“不必了。”风驭天深深看了陈墨风一眼：“这玉佩乃当年我与你娘二人定情之物，却是成对，我如何不识。”说着取出一枚玉佩。
只见那对龙凤天衣无缝地合拢一处，散发出迷蒙的翠芒。
“你能说出羽儿想来定是我子，这风羽之名还是你娘亲取的，旁人自然不知。”风驭天强忍住心中那份激动，道：“你娘......她还好么？”
陈墨风点了点头：“娘她很好。”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我对不起你娘......对了，那女娃的魂魄在何处？”
陈墨风明白风驭天转言之意是要掩藏心中悲念之情，饶风驭天这等帝阶大能此刻业双目通红。
“在此。”陈墨风取出聚魂木护在掌心中。
“普善大师在那处，你去罢。”
墨风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双目交汇，却并未再有多余的言语。
陈墨风双目一扫，发现一个佝偻的身形盘坐远端，急步来至近前方欲言语，陡然大吃一惊！
只见普善禅师面上并无一丝血色，隐隐有着青灰模样，口角边还溢留血渍。而其原本精亮的双目已尽为一片浑浊替代，整个人骨瘦如柴！
“前......前辈！”
“你......来了。”
所出之音气若游丝，与当初那等得道高僧模样是判如两人！
“普善大师为了维持这双界之道已燃尽全身法力。”风驭天不知何时来到墨风身旁，面带悲恸。
“风......风施主，人......总有一死，老衲......老衲死得其所，岂不甚好。”
面前的普善大师连言语也是吃力至极。
陈墨风心念一动，惊道：“燃尽......莫非！”
说着惊惶地望向风驭天，欲从其口中得到一个与自己所想并不相同的答案。
但风驭天却点了点头：“普善大师......普善大师已然油尽灯枯了......”
“大师！”
陈墨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中止不住地愧意。
“前辈！你为何不告诉晚辈！若晚辈早知定会另寻他法！”
“陈施主......”普善禅师浑浊的眼目瞧着跪下的陈墨风，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老衲并无半分后悔，能以老衲一命换那女娃一命......”
还未言毕普善禅师却剧烈地咳嗽而起，一口血沫喷出，将身前灰色僧袍染红了一大片！
墨风这才发现，这破旧的僧袍已然血迹斑斑。
“前辈！”
“大师！”
普善禅师费力地摆了摆手，示意无恙。
陈墨风道：“前辈乃帝阶高人，这一身的修为为了我等岂是不值！”
“老衲之命是命，女娃之命亦是命，并无何不妥......来，将聚魂木与我，老衲已无多少时候了......”
陈墨风含着泪将聚魂木双手递上。
普善禅师颤抖着手，那是何等的枯槁，瘦骨嶙峋，令人惨不忍睹。
墨风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只见普善禅师手上发出微光来，数道光团从竹筒中飞出，禅师凌空虚抓，那些光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擒般冲突不得。
放下聚魂木取出一枚丹药来，手指划向光团，最后对着丹药重重一点！
那些光团画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顿落丹药之上！
丹药缓缓浮起，散发出微茫。
普善禅师又一阵咳嗽，随之取了丹药递与陈墨风道：“将丹药与其服下，应当无事了。”
陈墨风小心翼翼接过，丹药上仍有余温，并不甚冷。
“去罢，莫耽误了时辰。”普善禅师催促道。
陈墨风重重磕了个头，遂往石台而去。
雪绫脸颊依旧栩栩如生，陈墨风凝视片刻便取过一旁的水来将丹药喂入其口中，双目一眨不眨地盯视着雪绫。
雪绫并无呼吸，可体温如常，此等怪异形情着实令人不解，倘非普善禅师这世间怕再无人能救得。
感激地看了一眼普善禅师，这个孱弱的老僧依于那处一动不动。
正此时墨风不经意的一瞥陡令心潮瞬间澎湃！雪绫原本苍白的脸孔微微泛出红晕，隐约所见胸膛竟有着一丝起伏！
双目立时睁地溜圆，不可置信望着眼前这幕。
随着时间流逝，雪绫脸上血色愈发浓郁，呼吸也沉重而起。
风驭天瞧着这不可思议之景面上略有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