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故旧

  望着掌柜颜面墨风心中也是有所领悟,道:“有是有......不过......掌柜你需回答我些问题。”

  “好!好!客官请问!客官请问!”掌柜顿显欣喜,急不可耐道。

  “你可见过一个魂魄残缺,容貌极美的白衣女子入城?”

  掌柜闻言皱起眉来,回忆了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客官你也看见小店情形,每日进入酆都之人极多,来了我不定见着啊。”

  墨风明白自己问得蠢了,又道:“我要寻人,应当去向何处?”

  掌柜皱眉道:“客官若欲寻人只有去问阎君大人或后土娘娘了。”

  “后土娘娘?”陈墨风头回闻听此名,颇有好奇。

  “可是阎君大人之妻?”

  掌柜笑道:“客官你误会了,后土娘娘乃冥帝大人所封之职,与阎君大人有着一般的权利。”

  “哦......”陈墨风若有所思:“后土娘娘如何寻至?”

  “后土娘娘居在后土宫内,与阎君殿遥遥相对,不过......”

  掌柜却陷入了愁色:“一年之中阎君大人与后土各管半数,如今正是阎君大人当值,让我算算......”

  掌柜扳着指头:“还有四个月方是后土娘娘接管阎君之职。”

  “也便是说,此刻只有去阎君殿?”

  陈墨风移目掌柜,掌柜颇显尴尬,道:“一时疏忽,客官勿怪,客官勿怪。”

  掌柜陪着笑,又与陈墨风说了些话,但奇怪的是其竟突兀走出屋外,旋即面色大变!

  张望了片刻急步返回,从柜内掏出些黑色条状物道:“客官先前的灵晶极多,这些冥晶是找给客官您的,我阴地冥晶方为流通之物。”

  陈墨风接过掂了掂,觉得触手阴寒,并不甚重,方欲问些什么却见掌柜面上露出害怕之色,道:“客官!快去前面不远的客栈投宿,晚了怕要来不及了!”边说边拉着陈墨风于屋外一指。

  “掌柜......”

  可回头一瞧掌柜已正收拾铺门,犹如火烧眉毛般,面上带着焦急,隐约间还闻其言道:“唉!这一说倒忘了时间,好险!好险!”

  思量之际掌柜已将最后一块门板合上。

  “嗯?”

  陈墨风忽觉有异,环视四周发现先前仍熙熙攘攘的街上如今连半个人影皆无!而街上的店面铺子亦似眼前这间!

  怎如此古怪?

  心下思索,遂往前行去。

  一路所见俱为同般,一时间阴风大盛,寒意愈浓,道中不知何时扬起雾来,抬头相观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下暗淡甚多。

  为何要我投宿?街上的人怎一眨眼便是不见?

  陈墨风心中极为疑惑,不由停下步来。

  暮然抬眼而向前方,耳中只闻阵阵锣响由远及近,薄薄的雾中闪现团团幽光!

  未过多时已能看清,竟是无数人马!

  头前数十个顶生独角的小鬼模样之人,正一手提着一面硕大的铜锣不时敲响,口中念念有词,嗓音尖锐。

  陈墨风凝神而听这才明白,小鬼口中言语乃是巡街鬼王出行,众人退散云云。

  而小鬼后无数鬼兵相随,皆黑色盔甲,手中长戟,脸色阴沉发青,面目狰狞。

  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鬼兵中有四个身躯高大浑身漆黑的鬼物,正抬一张辇榻,其上端坐一个身着锦袍却头戴鬼面之人。

  透过鬼面的双目射出冷冷寒光。

  陈墨风方欲避让,却见大队的人马脚下并无甚动,晃晃荡荡已来至自己面前!

  小鬼见有人拦路尽是一愣,连锣也不敲,口亦不言,只呆呆盯着眼前的黑衣青年。

  陈墨风心中略有惊慌,虽不惧但此地乃旁人地界,再加仍未寻至雪绫魂魄,自己当不好随意造次。

  拱了拱手欲行退让,可那些鬼兵似乎回过神来,即有一个头领鬼将走上前来高声喝问:“你是何处来的小鬼!莫非不知此地之规,便要犯禁?!”

  陈墨风明了再是走脱不得,只有好言相说,遂道:“这位道友,在下初来酆都,并无人告诉在下规矩,还请见谅。在下这就避让。”

  哪晓鬼物却道:“不论你初不初来,犯禁便是犯禁!来人!将其锁拿后带回冥狱由大人发落!”

  “道友......”

  陈墨风惊道,可四周顿时围上不少鬼兵,径扑向自己!

  陈墨风乃是个吃软不吃硬之人,心中着恼下发起狠来,当即面色一沉,煞气毕现,身形晃动比鬼兵快了极多!

  众鬼兵骤觉眼前一花,紧接着“砰砰砰”数十声响,这些上前的鬼兵竟齐齐抛飞而起,骤然化为团团气雾消失不见!

  陈墨风仍立原处,仿佛从未动过一般!

  领头的鬼将大愣,见年轻男子冷冷地相视自己鬼将并不惧怕,反倒怒气冲冲:“凡间之人?饶你在凡间是如何强盛,来我阴冥之地却由不得你撒野!来人呐,都给我上!”

  闻令无数鬼兵于其身后涌出,带起片片黑雾,阵阵阴风!

  陈墨风严阵以待。

  其心中已然急思过,如今逃业无用,以阎君之能怕极快便知自己在何处。既然对方不让自己辩解,自己也非惧事之人,大不了将这鬼界闹个天翻地覆来!

  急速的狂风在陈墨风身旁涌动,掌中亦现出急速的风团来。

  “且慢!”

  正此时忽闻一声从辇塌上传来,无数鬼兵俱各止下身形。

  陈墨风颇有些疑愣。

  “大人?”鬼将对着辇塌躬身行礼,面上带有狐疑。

  只见那着锦袍戴面具之人突兀立起身来,随后轻飘飘下了辇塌往陈墨风行去。

  “大人!”鬼将提高了嗓音,面容严峻地护在锦袍人旁。

  可锦袍人却摆了摆手。

  鬼将遂退开一边,凝神戒备。

  锦袍人来至陈墨风身前低低耳语了数句,只见陈墨风略微点了点头。

  锦袍人转身谓身后众人道:“浊厉,你代本王继续巡街,本王先携此人回府。”

  鬼将道:“遵命!”

  一挥手后众人遂又继续而行,只眨眼间宛如一团雾气消失眼前。

  陈墨风看地新奇,心中不知是何法门,暗叹这幽冥之地的法术果与凡间大不相同。

  “随我来罢。”

  正思量之际锦袍人突开口道,抬手一搭陈墨风。

  墨风猝觉眼前一黑,再见时惊见景物变换,自己正立在一座高大的殿府前!

  “这..

  ....”

  “此乃缩地之法,能瞬行千里,独我阴冥之地方有。”

  守门卫士见得锦袍人皆躬身道:“大人!”

  只见两扇高大漆黑的铜门突兀打开,并无半分声响。

  锦袍人示意陈墨风跟上,墨风于其身后道:“在下......在下心中有一疑问。”

  “哦?是何疑问?”

  陈墨风犹豫了片刻,道:“在下总觉在何处见过道友,而道友的声音......”

  那人闻言呵呵一笑,却并不答言。

  陈墨风心中疑团愈发浓重,终究并无纠缠,随着那人穿过层层殿廊榭来至一间偏房所在。

  入屋内那人做了个坐的手势。

  陈墨风并未依言,反道:“道友先前制止手下又邀我前来,到底是何用意?”

  只见锦袍人边动手摘下青铜面具边是笑道:“昔年一别,未料想却在此地与陈兄相见,着实令人唏嘘。”

  当那人将面具摘下的一刹那,陈墨风顿时一愣!

  “竟然是你!”不禁脱口而出。

  站立眼前的非旁人,竟是当年在无边海上与自己一齐经历种种大难却死于海兽潮中的青邪!

  “青......青兄?!”

  “陈兄,你并未看错,的确是我。”

  双目泛白,青邪与当初样貌一般无二!

  只面上少了一份血色,多了一分阴郁。

  “陈兄请坐,你我二人慢慢相谈。”

  陈墨风这才缓缓坐下,面上疑问更甚。

  “青兄你不是已然死在......”墨风言及一半当即住口。

  青邪并无异色,点了点头:“当年你我二人陷入兽潮之中,我怎抵得住,未坚持多久即是毙命。反倒陈兄你仍能逃脱,当真厉害。”

  青邪面上现出苦色,陈墨风知晓,凡界得道成仙已困难至极,但若欲在这阴冥之地修成大道比凡界当要困难的多。

  “当年我亦侥幸这才堪堪逃过性命。”

  陈墨风遂将其后经历略略述与青邪,青邪闻后面露惊色,道:“这么说来陈兄你竟是未死?!”

  青邪刻意压低了嗓音,怕为旁人所闻。

  陈墨风点了点头。

  青邪惊骇不已,低声道:“此等之事可谓逆天,陈兄!你切记切记不能去阎君殿!”

  “那是为何?”陈墨风大惑不解。

  青邪道:“阎君大人法力无边,你于其面前必会被瞧出端倪,后果不堪设想!切记切记!”

  陈墨风沉思了片刻,心有余悸道:“多谢青兄提醒,看来倘非遇见青兄今日怕真个要出事了。对了青兄,你怎做了这巡街大王?统领这般多手下当真气派威武的紧。”

  “哪里,当年身死后亦入这冥地。我因横死怨气极重并不愿入得轮回,阎君见我有异能遂提拔我在其手下当职。这许多年来做至巡街大王。冥府中有规,巳时后城中再不得有人所在,否则便要拘拿擒入冥狱中,重刑罢方能放走。”

  “冥界中怎有如此怪异之规?”墨风奇道。

  青邪无奈道:“这便要从第一任冥君大人说起了。听说乃其夜半休憩之际闻得城内人声嘈杂,纷扰不能安寐,故而颁下此令来,沿承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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