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助
一觉醒来已是亥时,此刻的陈墨风精神不觉抖擞,匆匆洗了把脸后便轻轻掩上门悄悄向小树林溜去。其并不欲令同门知晓自己有这么一个安静去处。
至得小树林陈墨风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开始修炼,心神不宁下鬼使神差得再次走到日间那个被砸的大坑前。
此地依如先前狼籍一片,地面泥土枝叶散乱。
见瞧不出分毫异常一转身方欲离去,忽然一点微光顿从自己面上划过!
并无准备的陈墨风被吓得一个激灵,四处乱看,但周围空空如也,如何皆不似有人的模样!
“莫非是……见鬼了?”正胡思乱想四处张望之际,那道微光又于面上一滑即过!
这次陈墨风并未被骇至,疑惑得思虑了几许又略一移首,随后正如心中所料便一道微光转来!其心中稍定,暗道非是鬼怪便好,思量犹豫了半晌终抵不过好奇之心,悄悄往那光点摸将过去,所向正是山洞!
将近至得洞口那点微光却陡然消失不见!
陈墨风大奇,开始四处探查起。寻了半晌终在一旁的草堆缝隙中发现些许蛛丝马迹!扒开草堆一眼便看见了一枚碎片!
一枚黄铜碎片。
墨风凝视许久方识这是枚铜镜碎片,回想下似乎正出自老者当时祭出的古镜上!心中豁然开朗,仰头观去发现原来正是夜半那明亮皎洁的月光恰好通过草堆的缝隙照至古镜碎片,紧接着反射出的那么一点毫光。
捡起碎片瞧了瞧,确认出自古镜无疑,不过这翻来覆去却寻不得其他端倪。随手将碎片置入袋中继续探查,暮然间陈墨风身躯一震,瞥见地上泥外隐有一截布条露出!再往周边扫去,发现此地泥石与旁处略微不同,颇有凌乱,好似为人翻整过般。心中陡然一惊,立马便顺着布条双手扒开泥土,欲瞧地下藏有何物。
约扒了一尺来深手指突兀触至硬物,似铁非铁,似革非革。心奇下继续翻去,终将散碎泥石尽皆掀开。这一瞧顿时大骇,冷汗流将而出!入目中分明是先前与大汉斗法被击打下却踪影不见的老者!
虽说前般距离过远看不甚清,但自己自幼便生活在云雾山双剑门中,门内何人尽数相识,这须发皆白的老者并无见过!眼看之下几能确定正是大汉口中所称的仇人了!
怎会在这土里?!
陈墨风惊骇之余百思不得其解。其虽年幼可终究非是胆怯之人,颤抖着伸出二指往老者鼻下探去。
只见老者双目紧闭,面色惨白,鼻间已毫无气息。
陈墨风脑中瞬间转过千万个念头,老者怕已然死去,我是否要上报宗门?
心念急转。
那大汉
所言生死大仇不见是真,自己瞧其目光颇有闪烁,甚是迫切,按闻得那只言片语中推测大汉倒似向老者讨要何物件,而老者却不应允。若未搜出那物自己是最先发现不定对方还以为落在自己身上,决计脱不了干系!大汉并非善类,倘使出手段自己焉有命在!
正胡思乱想间耳中陡闻微弱一道响声!
“唉……”
陈墨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骇了一跳,环顾四周发现并无人影!但自己能确认这叹气声甚为苍老。若无旁人所在那便只有……
被自己的想法激出一身冷汗,却又止不住得缓缓低下头。
老者身躯早被掘出,仍横卧在地发须散乱,前胸凹陷,嘴角凝固的血迹并无异常,可再往面上观去,紧闭的双目……
不对!
陈墨风如雷击般呆立当场,神情仿佛遇见了鬼,双腿好似被施了法不得动弹半分!
老者原先紧闭的双目不知何时竟张开条微缝!
这兴许是世间最为诡异之事了,况且如此诡异还是发生在这么个荒山野岭,月黑风高的情形下,任谁皆有可能被当场骇死。
墨风面容僵硬,胸膛起伏不止,亦呆呆凝望。
幸得这诡异情形终在老者的开口下被打破了。
“是小友将老朽从这土中挖出罢,咳……咳……”看来老者受伤颇重,言语间带着咳声不止,血沫微散。
“正是,晚辈陈墨风,请问前辈……前辈便是被那金剑门长老给劈下的吧?”确信了老者是人非鬼那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略带恭敬地回答老者。
“你应该都看见了罢,先前情形老朽也不多说了,如今老朽只问一句,小友是否欲将老朽行踪报与宗门去领赏?”
登时陈墨风额上淌下冷汗,分明发现老者涣散的眼神中耀过一丝精光,浓烈的杀气一闪而逝。但下一刻突又觉得这是一种错觉,自己眼前所见仍是那个毫无生机的涣散目光。
墨风并非傻子,自己毫不犹豫得相信只要回答稍有差池这个貌似孱弱的老人捏死自己便如捏死只蚂蚁般轻易,别看老者堪堪要归西的模样,想来灭杀自己应非难事。
脑中转过千百般,老者似乎已听到了日间的谈话,一则若自己令老者以为要报与门内,姑且不说老者会放过自己,便算放过大汉那处又将怎生交代?这老者能逃过大汉的搜寻神通想来本事必然不小,到时极有可能鱼死网破毁了大汉所需之物,大汉迁怒下覆灭本门是免不了的;二则是向着老者,倘老者非那等嗜杀之人兴许到时一高兴便会送些法宝功法,自己虽不能用,送与宗内前辈好处定是不少。退万步而言老者乃一恶人,杀人灭口下终究免不了是个死字,结局不过如此。
陈墨风面上阴晴变换,老者只沉默相观并未开口,似在待其回答。
两下思定陈墨风抬起头来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前辈身负重伤,晚辈是万万不会行此落井下石之事,晚辈虽非修炼之士但其中缘由仍能推知一二。一者前辈神通无双,能否从前辈手中走脱还是两说,前辈要灭杀晚辈不过举手之劳。二者便算能安然回到宗门,前辈倘若离去,遍寻不着那金剑门之人问起晚辈岂非自掘坟墓?三者晚辈私揣那人是否要夺前辈手中宝物,前辈藏之或毁之那人岂不尽归罪鄙宗,到时大祸临头决非晚辈一人之事,累及宗门晚辈九泉下并无脸面相对门内。前辈你说晚辈有选择的余地吗,如今但凭前辈吩咐,不敢有违!”
陈墨风露出苦笑,自思所言是掷地有声,且分析利弊透彻,正要赌老者本事虽高却行动不便,欲行杀人灭口业非此时,若为良善之辈恰好求之不得,自己相救下岂有恩将仇报之理。
半晌老者突兀大笑起,目光不似前般直直盯视,锐利无比,但那笑声中仍略带咳嗽:“哈哈哈……咳……咳……好!好!好!”老者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面带赞许之意。
“小友之智非俗人能比呐,虽年少却心思缜密,如进仕途必官拜将相,若入商道亦是一方巨贾。”
陈墨风心中思忖,这老头怎么弄得好像什么都知晓般,果然人老成精。、且不提陈墨风心中所思,老者忽又盯其面上,双目直直如钩。陈墨风被看得心中发毛,脸上不自觉地撇了撇。
老者观了半晌忽然说道:“小友请宽心,老朽非嗜杀之人,不论小友心中所思能如今这般业算老朽恩人,老朽绝不会做杀人灭口之事。况且老朽重伤下不得动弹分毫,便小友前去相告宗门老朽也无可奈何,只能引颈受死了,唉……”
陈墨风看着老者心中思绪万千,可脸面上却不动声色。莫非这老者正以言语试探?动弹不得?墨风嗤之以鼻。算了,既然思定相助便不去动其他心思罢,省得又陡生异端。
“前辈勿多虑,晚辈先背前辈去一隐秘处,此地空旷,非谈话将养之所。”语罢先将老者移于旁坐定,旋即在老者先前隐匿处鼓捣了半晌将土填得平实,连那可能露出惹人疑问的马脚尽掩得干干净净。再细查了一番觉得十分满意这才又背起老者向那山洞行去。
承如陈墨风心中所思老者却说了些谎话,依其修为虽说受了重伤已至涉死边缘,但杀一个炼气士仍绰绰有余,并非似方才言语引颈待戮。如今性命攸关,老者虽身怀望气异术,观得陈墨风面相并非是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之小人,可人心叵测也不能全赖这秘术推论,一个不慎自己便坠入万劫不复了,故而说出先前那番话试探一二。陈墨风虽聪颖又怎知老者心思,忖下只为保住自己与双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