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潮水过后,风平浪静
第六十八章潮水过后,风平浪静
陈东笑的开心,笑的豪迈,他大师兄的安排,谋划算是完全成功了……
霍光从来没有想过当什么乱臣贼子,他只想让这个世界最好能按照本西北理工的逻辑进行运转。
在他看来,这个世界只有沿着西北理工逻辑进行运转,才会有真正的前途……余者……不足论!
为了这个理想,霍光原本准备将自己有限的生命全部投入进去。
现在看起来,似乎用不着了。
皇帝用自己的法子告诉关中百姓,他并不在意百姓们的生命财产,这个时候,霍光敏锐的发现,如果皇权不再保护百姓之后,这个皇权的根基就是脆弱的。
如果有一股力量取代了皇权之后,旧有的皇权就会跟新兴的权力之间产生激烈的碰撞。
西北理工从来不认为取代皇帝是自己的终极使命,而是认为将权力锁在牢笼中,让权力带着镣铐跳舞才是权力的本来面目。
而新的权力跟旧有的皇权只要并行,就必然会产生极大的冲突,这个时候,就要改变权力的一贯面目,让他以星星之火的形式出现。
让旧有的皇权,想要找到一个碰撞的目标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权力归于百姓之后,就像是在天地间燃起了一点点火星,他们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
他们个体看起来极为弱小,与庞大的皇权碰撞之后就会散于无形。可是,他是确实存在的,因为是火星,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们一样在闪闪发亮。
让旧有的皇权永远知晓,这个世界并非皇帝一人说了算,只要他们施政不当,这些星星之火,瞬间就能变成燎原大火,将旧有的,腐朽的,无能的世界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样实实在在的压迫远比董仲舒鼓吹的天人感应强大的太多了,也更加的真实。
骄傲的霍光当然知晓,这些弱小的权力之火需要有一个看不见的大网来联络,他当仁不让的认为,自己这等人物天生就是为这个使命才降生到人间的。
阳陵邑外的战斗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霍光脸色阴冷,一次次的挥动了手中的旗子,于是,投石机就一次又一次的将石弹送进了已经快成废墟的阳陵邑。
不知何时,阳陵邑已经变成了异族人的阳陵邑,在叛乱刚刚发生的时候,这座城池里的汉人就已经逃遁一空,这些汉人知晓,以刘据的实力根本就无法与皇帝硬碰硬。
他们之所以逃走,完全是因为他们知晓,太子迟早会败亡,等太子败亡之后,还可以再回来,自己的东西依旧是是自己的,皇帝不会拿走他们的产业。
那些胡人就不一样了,只要他们敢离开阳陵邑,等待战乱结束之后,他们的产业必然会被军卒们侵吞一空。
奋斗了十几年才有的一些家当,没人愿意舍弃,哪怕为了渺茫的希望,他们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拼一回,更何况,太子的承诺给了他们巨大的动力。
对于这些人,霍光根本就不愿意给他们半点发起肉搏战的可能,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将巨石丢进城池,一旦有胡人从城里冲出来,就会被弩箭驱赶回去。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霍光并不在意阳陵邑的战况如何,他更在意的其它地方出现的新事物。
当关中青壮潮水一般从地平线上出现,霍光忍不住笑了。
挥动了手里面那面早就该挥动的红色旗帜,城卫军顿时就向阳陵邑这座残破的城池发起了最后的猛攻。
随即,这座城市就被汹涌的人潮吞没……更多的是乡野间的青壮……
当年,云琅曾经带着卫将军府所属从北向南将关中清理了一遍。
现在,是百姓们自发组织的大军,开始了新一轮的清扫活动,这一次清扫的干净程度,远胜军队。
一场看似声势浩大的叛乱,在全体百姓的愤怒面前不值一提,百姓们完全彻底地遵从了皇帝的指令关中之地,妄自称兵者,杀无赦。
人潮吞没了阳陵邑,很快就离开了,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长门宫。
下午时分,围攻长门宫的叛逆闻听身后有人潮涌来,纷纷夺路而逃。
人潮越过了长门宫,目标甘泉宫!
甘泉宫的叛逆闻听之后,鸟兽散!
此时,云琅饱睡一日之后,正在安静的喝着早茶,面前的食物更是丰盛到了极点。
曹襄吃了很多,吃饭之余还有空闲偷偷瞅瞅云琅的脸色。
“百姓们自发的组成大军,剿灭了不臣,为何还要冲进长安包围了廷尉府,把王温舒五马分尸?”
云琅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道理,不过,百姓们在陛下出现在宫墙上之后,就按照陛下的旨意各自回家,等着陛下的赏赐,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曹襄擦擦嘴巴道:“这些百姓真的是自发的?”
云琅捡了一块合胃口的糕点丢嘴里嚼着,含含糊糊的道:“不可能有人怂恿,鼓动,我不认为除过陛下之外,谁还能有这样的能力。”
“我听说太学生们参与了此事!”
“他们是学生,也是百姓!这一次喊出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呼声,我觉得不错。”
“你是太学祭酒!”
“所以我上本乞骸骨,陛下同意了!”
“这么一来,该承担责任的人就有了是吧?”
“我没有承担责任,董仲舒董公认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八个字出自儒学典籍,被学生们总结出来了,还认为这些太学生没有辜负他的谆谆教导。”
“他不要命了是吧?”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董已经八十六岁了。”
“他这是彻底活腻了是吧?”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董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从此,儒学便有了三圣,终至大成,这是千古事。
用自己不多的一点寿元,来换取万古名声,老董赚大了。”
曹襄瞅着云琅道:“这八个字我好像从哪里听过。”
云琅抚掌大笑道:“一定是出自董公。”
曹襄愣了一下,马上大笑道:“一定是,一定是,我舅舅这一次亏大了,不过,他也发现,关中的军马可以对付这个世上最强悍的敌人,却没有办法去面对他手持粪叉的耶耶!”
云琅笑道:“长安城在叛军面前坚不可摧,却被百姓一阵喝骂就打开了大门,这对陛下来说,是一个新问题,一个值得他用一生去研究,去面对的问题。
刚强如陛下,在百姓面前,这一次想不低头都不成了。”
“你说我舅舅会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办?下罪己诏呗!”
“罪己诏?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陛下远比你想的要聪慧,也比你想的更像是一个政治家。”
“从今后应该可以过一点安稳日子了吧?”
云琅端起茶杯喝口茶道:“是可以过安稳日子了,只是,从今后你我休想触碰一星半点的权力。
也就是说,你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曹襄笑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去草原看望去病了?”
云琅笑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云氏,曹氏都被这场大难给弄成了瓦砾堆,没有两三年的建设,我们休想过上以前的日子”
曹襄点点头道:“很好,很好,我们兄弟终于自由了,不过呢,还是要保护好自己,我可不想让我的新生活才一开始,命就莫名其妙的丢掉了。”
“未央宫如今还是瓦砾堆,刘据并不承认是他自己炸毁了未央宫,郭解也辩解说他制造的火药,没有这么强大的威力。
听说,陛下听了刘据跟郭解的解说,未出一声。”
“我舅舅不说话,就说明他默认了刘据的解说,你的嫌疑一定是最大的。”
云琅摇头道:“我家可不是嫌疑最大的……”
曹襄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忽然叹口气道:“我家被旱雷轰击过!”
云琅把屁股向外挪动一下,距离曹襄远一些轻声道:“当初是你强烈要求我教你儿子一些厉害的法门。”
曹襄狠狠地从羊腿上撕下一块肉一边嚼一边怒道:“我现在才发现,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阴毒,最无耻,最不要脸的一个最大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