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还是资本家有冲劲
中午,张安世回来吃饭的时候,被云琅叫到了书房。
“我们手头还有多少钱?”
“一万万六千七百八十一万。”
云琅笑了一下道:“全部放出去吧。”
张安世有些犹豫的道:“关中恐怕无法承载这些钱。”
“那就不限于关中!”
张安世瞅着云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这样做,会遭到天下子钱家群起而攻之的。”
云琅无声的笑了一下,敲敲桌子道:“他们会杀了我吗?”
张安世道:“不会,也不敢,他们会降低贷款利息跟我们争夺优质商家。我们的大笔银钱还是无法放出去。”
“利息降低到多少,我们就无利可图了?”
“两厘!”
“那些子钱家降息到多少就无利可图了?”
“六厘!”
“若云氏钱庄以七厘的利息放贷,你觉得他们会同样把利息降低到七厘吗?”
“不会,他们只会从云氏贷款,然后再以一成二的利息放出去。”
“那就是说我们只有以九厘的利息放贷,他们才会同样降息跟进是吧?”
张安世道:“九厘的利息他们如果从云氏借贷,然后再借出去,基本上没有利益可言。
如今借方人想要用钱,首选的就是云钱,因为只有云钱才有兑换金银的能力,自然也会以云钱来交割,大汉五铢钱,秦半两则因为数量太多,没有这个能力。
他们需要先兑换云钱,然后再放贷出去,损耗极大,自然不如我们云钱的利润丰厚。
现如今,五铢钱,秦半两在关中已经日趋减少,再有五年时间,等我们铸造了足够多的云钱,或者建立了云钱交易模式,关中将不再有五铢钱与秦半两。
若关中不用五铢钱,秦半两,很快,地方上的五铢钱跟秦半两的价值将会暴跌。
如果云钱停止兑换五铢钱,秦半两,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受损的不会是百姓是吧?”
“也会受损,不过呢,要看先生说的百姓指的是一等户,二等户,还是黔首了。
若刨除一二等户,就算世上没有钱,也影响不到黔首,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钱!
都是以物易物来交易的。”
“那就将云氏钱庄的借贷利息降到八厘,只要有等值的抵押物,就不限于关中地域。”
张安世精神一振,搓着手笑道:“先生要开启子钱大战了吗?如果是这样,弟子有的是办法限制其余子钱家冒充商户来我云氏钱庄贷款。”
云琅摇头道:“不用限制,如果他们愿意来云氏借贷,愿意将最高利息限制在一成二,就贷给他们,你告知那些子钱家,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来云氏借贷,如果数额巨大,我们甚至可以将借贷给他们的利息降低到六厘!”
张安世不解的道:“先生,如此一来,受损的将是云氏钱庄,而这些子钱家会从云氏拿到钱,然后再以一成二的利息贷给商户跟百姓。
中间的六厘差价就会被他们白白吃掉,您要知道,即便是用他们自己的钱放贷,他们如今也不过才六厘的利润。”
云琅笑着拍拍张安世的手道:“不这样,我们如何控制那些子钱家呢?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不用将钱庄修建的遍(
www.biquwu.cn)天下,只要借助这些人,就能彻底的将地方上的那些依旧(
www.hao8.net)以高利形势搜刮钱财的小型子钱家全部挤死。
一成二的利息,在大汉国内,已经是难得的善政,我们不能有太多要求了。”
张安世苦笑道:“如果他们今日听到了这个消息,每年的今天会成为他们狂欢的节日。”
云琅道:“今天有人来教会了我一个道理,不能单打独斗,不管我们一家有多么的强大,最终都会招来皇权压制。
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强大,抵抗皇权的力量也就会大一些,至少不再是螳臂当车。
去吧!
去开启子钱家们的狂欢日子吧!”
目送张安世离开书房,云琅离开座位,瞅着窗外明媚的春光,颇有些感慨。
跟政治家,军事家谈论商贾之道,无异于与牛弹琴,是彻彻底底的找错了目标。
阿娇想要成神的**远比赚钱的**强烈。
长平想要永葆刘氏皇权青春的**也远超赚钱。
曹襄只想抱残守缺,觉得没必要进取。
至于霍去病,钱财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他习惯于用匈奴人血淋淋的脑袋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因此,政治家,军事家的第一目的从来都不是钱,而是政治!
只有那些单纯的,纯粹的,贪婪的,可爱的子钱家们才会珍惜每一个铜钱,才会想着利用好手里的每一个铜钱。
而这些人,才是云琅最坚实的根基与战友!
云琅相信,在海量的利益面前,他们绝对有杀身成仁的决心跟意志。
年迈的董仲舒颤巍巍的走在石板路上,在他的身边,有两个童子小心的搀扶着他。
阳光落在他蜡黄的脸上,似乎有一股子近乎神圣的意味,他的步履缓慢,却向前走的坚定不移。
云琅看见他的同时,他也看见了云琅,云琅深深地一礼,董仲舒颔首还礼。
“云侯也发病了?”
云琅指着脑袋道:“痛不可当。”
“因何?”
“突然发现,想要效法古仁人之心来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却给了我重重的一棒。”
“想的太远,起点太低就会有这样的烦恼。”
云琅拍拍脑袋道:“这是圣贤才有的烦恼,想不到云某也有一天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董仲舒在童子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树下,低声道:“世人只看到眼前,贤哲却会看到以后,以后对这个世界有利的事情,现在未必有利。
因此,孟轲见梁惠王曰:何必言利!
你的本性就不是一个勋贵,更非贤哲,你说的挫折不过是少了几分利益,这算什么烦恼。
与女子哭闹,觉得少了几分男子的宠爱同样可笑。”
云琅摇头道:“先生对商贾的看法太偏颇了。”
董仲舒摇头道:“并非是我随意测度,而是有根据的,当年管仲在齐国大兴商事,齐国富甲天下,然而,昔日强大的齐国在而后的两百年间,再无进取之心,直到灭亡都没有雄健者力挽狂澜。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每个人心中都只有利,而没有义,就很难出现烈士。
所有不可退让,不可变更的事情,在商贾眼中就成了可以退让,可以交换,他们没有底线,只会衡量利益。
而利益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环境下,就有不同的变种。
在沙漠中饥渴难耐的人的利益就是水,在大水中挣扎的人的利益就是一块陆地,在生死关头一个人的利益就是安全,如果可能,他们一定会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去交换水,陆地,以及安全。
交换的东西可能是自己的钱财,可能是自己的妻子,也可能是自己的操守。
因此,商贾不可信!没有出现烈士的商贾更加的不可信!”
云琅来到树下,与董仲舒对面而坐,解下头上的带子绑在董仲舒的头上,见他似乎舒坦了一些就道:“想要你接受商贾这可能很难,所以,我们把这事搁置起来。
现在,我决定全力助你一统儒门,若有所需,先生请明言告知,云琅一定全力以赴!”
董仲舒的眼睛顿时睁大了,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叠文稿递给云琅道:“即刻刊印三千份,你可以在上面添加你云氏钱庄的徽记。”
云琅接过文稿看了一眼就钦佩的道:“?”
董仲舒将头靠在柳树上落寞的道:“这本书并非老夫一人所作,其中由老夫操刀的只有、、余者有公孙弘,胡毋生以及我的弟子吕步舒的文章。
请云侯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刊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