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魔羅之殇（三）
伦亚所说的跟周芳华等人在醴泉阁魔羅古籍上记载的如出一辙！
作为国内著名的考古学家，高格明深谙历史。文明起源的问题是困扰考古学界的一大难题，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的提法自古有之，但中国文明的起点是从夏朝开始的，这个论断并不被西方世界所接受，直到找到了相关的文物之后才被认可。
夏朝是公元前二十一世纪，也就是在公元前2550年左右，据《竹书纪年》记载，夏朝之前还有唐尧虞舜的文明，存续期应该是1500年左右，至此才4000年的文明史，何来上下五千年？
而魔羅古籍记载的却是更早的文明！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已知的文明之前曾经存在过更古老更先进的文明？也就是史前文明或者说是上一季的文明？
这种近乎臆想只限于猜测，没有文物证明。魔羅文明的发现为这种臆想提供了最直接的证据，但这不是此次考察的主要任务，因为他太遥远也太令人匪夷所思。高格明只想揭开魔羅文明的神秘面纱！
“卡维特人是魔羅族的天敌？”周芳华凝重地看着伦亚叹息一下，南飞曾经不止一次地提出这个观点，因为川南行动所发生的事情都证明了这点：在魔羅族之外还存在一个极其神秘的强大的敌人，那个会发射光子武器“箭云”的幕后黑手。
伦亚苦涩地摇摇头：“我不知道，魔羅族的古籍中记载商灭周兴之战是魔羅族与诸神并肩作战的经典历史，他们的敌人就是卡维特人，只知道他们是来自天外的种族而已。大战引发了冰河期的结束，进入了大洪水时代，卡维特人就销声匿迹了。从你们的历史中可以清晰地知道那段历史，但所记述的与魔羅族典籍完全不同。”
伦亚看一眼周芳华，又小心地抚摸一下楚南飞的额头：“说这些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想告诉你们楚先生的魂伤是卡维特人所致，魔羅族有能力治愈他的伤而已。还有一点，昨天同时发生了两场血战，你们的地面部队被卡维特人控制的鹫鹰所攻击，伤亡惨重。如果不是楚先生及时消灭了那个以天玑蛊婆为宿主的卡维特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江一寒惊得目瞪口呆。地面上留守了十二名特战队员，按照时间推算第三特勤中队应该已经增援到位，难道他们也参加了血战？伦亚说的很肯定，表明的确如此。江一寒的喉咙里如同赌了一块棉絮，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卡维特人的攻击还没有开始，他们只不过是利用魔羅族和善良的人作为宿主发动攻击，手段极其卑劣。魔羅族就是这样被毁掉的，无论我们做多大的努力都于事无补，所以我也期望楚先生能早日康复，”伦亚欲言又止，楚南飞即便康复，能抵御来自卡维特人的攻击吗？魔羅族与敌人斗争了几千年，结果却是一败涂地。
失败的原因似乎很简单：诸神已经抛弃了魔羅族，但其中却隐藏着极端复杂的因素。譬如“诸神”究竟去哪了？为什么会抛弃魔羅族？卡维特人藏在什么地方？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江一寒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是否应该相信伦亚取决于她能否治好楚南飞的病。如果她所说的是真实的，与卡维特人之战不是所能做到的。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高格明、周芳华和蒋依菡沉浸在伦亚所讲述的神秘的魔羅族历史当中，他们是搞科研的，无论是逻辑思维还是严谨的精神是江一寒等人所不具备的，但这种玄而又玄的历史值得相信吗？
周芳华只相信科学，而高格明却对历史情有独钟，尤其是对于魔羅族的文明史，如果真的能证明魔羅族所谓的“诸神”的存在，就可以证明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中，一定存在高度发达的史前文明。问题是，世界上存在“神”吗？
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作为无产阶级无神论者的高格明读过许多东西方神话，但对伦亚所说的“神”只能无言以对。其实，神是一种信仰，信则有不信则无，至于那些信奉神明的人口口声声说的“神明”，也不过是一种精神寄托而已。上古神话也莫过于此。但有一点让高格明比较困惑：深渊之下的那个神秘空间究竟是谁创造的？那艘先进的飞船的主人又是谁？
高等级文明的证据不唯独被时间所湮灭，竟然会存留在不为人知的空间里，或者说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零点”计划所要追寻的就是那个世界存在的证据，可高格明现在却有些踟蹰：与其关注诸神莫不如研究魔羅文明的起源和发展，也许会从中找出科学的依据。
秦老实听不明白伦亚那些“高论”，他关注的焦点全在楚南飞的身上。回忆其当时的场面现在还心有余悸。在楚南飞疯狂地攻击下，对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甚至没有还手，当对方被撕成碎片的时候，倒下的却是楚南飞。作为普通的特战队员，他和队友们所能做的仅仅是旁观。
“营长，我想起一个细节，南飞同志两次用着匕首跟敌人对决的时候出现一个诡异的现象。”秦老实拔出楚南飞腰间的“鬼眼”匕首仔细观察一番，把匕首递给江一寒，脸色颇为紧张道：“这匕首能发光，而且是猩红色的！”
对“鬼眼”匕首和楚南飞一样熟悉的江一寒接过匕首，发生在楚南飞身上任何奇怪的事情都见怪不怪，他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而且是一个感染了X病毒的“病人”。当然，楚南飞感染病毒而发生进化的事情是绝密，至今为止也只有老秦、周芳华和高格明见过他异变之后的形象。至于在手刃卢纶发生异变的时候，楚南飞小组的两位队友已经在战斗中牺牲了。
“老眼昏花！”江一寒把匕首插在楚南飞的腰间，以前见过他用过这匕首，与普通的匕首没有太大的区别，若说有就是上面锈迹斑斑，收破烂都不会有人出大价钱要。
秦老实尴尬地看一眼江一寒，当务之急是让楚南飞脱离危险，战斗中微不足道的细节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但这位伦亚圣女只叨咕历史啊诸神啊卡维特人之类的，不着边际。按照原则现在应该送到医院急诊室确定中毒之后该用药了不是？
“您的意思是卡维特人能伤及人的灵魂？当然，如果人若是有灵魂的话。”周芳华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不知道是悲伤还是痛苦，抑或是绝望。在几个领域里都有所建树，唯独对医学一知半解，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
他是“神”，“神”是不可能死的！
伦亚苦楚地点点头：“或许我的解释对你们而言十分牵强，但这就是事实。一千多年前魔羅族的遭遇即将重演，九脉王族各奔东西之后，多罗王曾经与卡维特武士进行过一场大战，斩杀了敌人之后多罗王就留在了深渊第三层，楚先生在那里发现了六面体星光宝石，那是卡维特人的能量地图。奇怪的是楚先生的症状与千年前传说中的多罗王如出一辙……”
“是否意味着他不会醒来？”泪无声地流下来，周芳华的情绪有些激动，难道楚南飞会成为一具“僵尸”吗？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会孤独终老！
女人的心思男人无法读懂，但女人却明白。伦亚漠然地摇摇头：“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唤醒楚先生。”
洞穴之外进来几名山民，把盆盆罐罐有序地置放在玉石桌上，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伦亚摆了摆手：“大家请用早餐吧，若有事可以敲击洞壁三下，我自会来。”
不知道在洞穴里是第几天，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江一寒比任何人都着急，但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楚南飞清醒的话该怎么做？
“先吃饭，吃完饭开会！”江一寒坐在角落里看着躺在玉床上楚南飞的暗影，惊心动魄的一幕又浮在眼前。可怕的异变怪物、残忍凶恶的度蝙蝠、如噩梦一般的行军蚁，还有燃烧惨死在黄磷洞的卢景冰，还有那么多牺牲的战友。
可以战胜任何敌人，可以完成任何艰难的任务，但川南行动注定成为江一寒的梦魇。“零点”计划执行到现在，他真正明白了关于魔羅族的任务是无法完成的，无论付出多么大的牺牲流多少血，都注定失败的命运。当无处不在的敌人变幻着各种身份在最想不到的时刻发动最诡异的攻击的时候，当面对虚无缥缈甚至看不到摸不着的敌人的时候，江一寒感觉真的到了悬崖边缘。
人的心里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尤其是遭遇重大挫折没有胜利的希望的时候，内心的痛苦和煎熬会化为无形的压力，当达到承受力的临界点的时候，人会崩溃。周芳华和江一寒都感到接近了崩溃的边缘。
经过一天一夜的治疗琪雅的伤势好了许多，而且她的伤不过是反震所致，伦亚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玉床上静思。她能感到空气细微的波动，听出姐姐轻若鸿毛的步音和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他怎么样了？”琪雅没有抬头，仍然在静思状态。
伦亚凝重地看一眼琪雅，从怀中拿出一支翠玉仗来，轻轻地放在玉床上：“他中的不是蛊毒而是魂伤，是卡维特人特有的攻击方式，魔羅古籍中记载多罗王和许多魔羅武士都曾经被这样攻击过。”
“那岂不是危险了？”琪雅惊呼一声，脸色立时变得苍白。
伦亚幽幽地叹息一下：“但奇怪的是他现在的状态很稳定，除了仍然处在昏迷状态之外并没有其他表征，卡维特人很少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发动攻击，魔羅典籍中也只记载过少有的几次，如果亚伯在的话应该知道如何化解。”m.
“只能求助开阳神君了！”
“但需要唤醒，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他是为了魔羅族才受伤的，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知道。”伦亚轻轻地叹息一声：“从他的伤势可以看出来，攻击者的修为很高，应该是卡维特人武士，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在没有异变的情况下将对方杀死了。我猜想一定发生了我们所不知道的情况，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琪雅拿起翠玉仗，凝神深呼吸一下：“卡维特人认为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宿主，所以想要侵入他的身体？”
“对！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失败了，这在魔羅族的典籍中没有过记载！”伦亚摘下黑色的面纱：“如果必要的话，只能进入圣殿，我担心敌人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以魔羅族目前的实力是无法与敌人抗衡的，就算对方只出动几个卡维特人武士就能灭掉整个魔羅族。伦亚发现希望之火就要熄灭，魔羅族终究会在风雨飘摇中被毁灭，穿越时空而来的敌人甚至会把这个世界给摧毁，以彰显他们强大的文明。
“好吧，我看看去，或许能唤醒他。”琪雅缓步走出星光氤氲的洞穴，后面传来伦亚模糊的声音。
望着琪雅渐行渐远的影子，伦亚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幽谷，黎明。
一夜激战让陆中天疲惫不堪，没想到川南之行会是这种结果，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战士们一夜未眠，面对只剩下残缺不全血骸的惨烈每个人都眼睛充血，压抑在内心深处却无处发泄的愤怒让所有人都痛苦不堪。
站在黎明的高岗上望着永远场面于此的土丘，陆中天抑制不住悲伤泪流满面。军人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但他们却是牺牲在一群畜生的利爪之下，而那些畜生们的尸体正在幽谷中燃烧，以积淀战友们的亡灵。
“全体都有了！”陆中天瞪着猩红的眼睛：“今天的任务，杀死一切可见的生物！”
“是！”
空谷幽幽，天空上仍然盘旋着无数黑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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