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地下遗址（三）
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祭坛，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燃烧的油脂混淆在一起。天狼用单臂支撑着身体抬起头，怒视着面前陌生的人群，忽然一声怒吼，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扑向祭坛，如同一支受伤的黑色蝙蝠一般。
“哒哒哒！”
一阵猛烈的扫射，愤怒的子弹倾泻而出，冲锋枪都打冒烟了，喷射出赤焰。正在这时候，春娜费忽然挣扎起来，望着从天而降的天狼摔落在汉白玉石阶上，狂徒鲜血，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被打成了筛子。
“住手！”
一声怒吼之后，楚南飞翻滚到天狼近前，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鲜血瞬间染红的双手，是人的鲜血，而不是怪物的。楚南飞张开沾满鲜血的手用力挥舞：“谁他娘的让你们开枪的？都滚远点！”
秦老实从没看见过楚副营长发这么大的火，更没见过他竟然与一个魔羅族人为伍，慌忙打了个手势，众人后退。
“队长，你？”
天狼是唯一能解开5.19案子的人——他是人，而不是兽！楚南飞从怀中艰难地拿出金色的面具，轻轻地放在地上，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空间内变得诡异而死寂。
“你……你是谁？”天狼瞪着楚南飞：“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天狼族……”
“我是谁不重要，天狼族和魔羅族是什么关系？”
天狼吐出一口鲜血：“你……是……魔羅武士……只有魔羅武士才能击败那恶魔……”
楚南飞把金色面具推到天狼星眼前：“你的面具……我做错了一件事，一直以为天狼族制造了血案，以为你们是进化失败了的魔羅族人。告诉我追杀天狼族的人是什么种族，是不是魔羅族？如果不是魔羅人是不是魔羅族的天敌？他们有什么阴谋？是不是在争夺一件魔羅住的遗物？”
天狼星抚摸着金色面具，面具上沾染了鲜血：“荧惑守心，天将战乱。魔羅之魂，一脉黄泉。异族澶变，祸起寒源。天玑附体，圣女罹难。天狼族灭，九鼎归天！”
楚南飞怔怔地看着天狼：“魔羅圣教是魔羅族在深渊之外的王族？天外异族是他们的天敌？”
“魔羅宝函……九鼎归天！”天狼一把抓住楚南飞的手，突兀的眼睛望着雄伟恢弘的大殿：“宝函……九鼎……归天！”
“告诉我魔羅族的天敌是什么！”楚南飞怒吼，眼睛似乎瞪出血来：“我不是魔羅武士，但可以救他们——相信我能救你们！”
天狼喷出一大口鲜血，痛苦地摇摇头，仰面倒在地上，手里握着带血的金色面具。楚南飞探视一下他的鼻息，才发现已经断气了。一头栽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望着穹顶不断变幻的星空，痛苦地闭上眼睛。
周芳华浑身颤抖地跑过来：“南飞？南飞……你快醒醒！”
空间内的火光猎猎地燃烧着，雄伟的大殿变得更加辉煌。方才惊心动魄的大战似乎增添了若许的悲壮色彩，秦老实和几名特战队员都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楚队长好像跟怪物很熟吗？
如果蒋教授夫妇在的话一定会对这里十分熟悉，因为从祭坛和大殿的形制来看，一定与魔羅族息息相关，目前以自己的知识还不足以解读其中的奥秘。高格明所关心的不是楚南飞和天狼星交流了什么，而是汉白玉祭坛和这座神秘的大殿。
很明显，这是一座地下王陵。有完整的墓道，有镇墓兽，有长明灯，有陵殿，有祭坛，甚至还有守护者——这一切都证明了这座王陵是举世无双的，甚至可以同秦始皇陵相提并论！
“额说队长，您没事吧！”秦老实抱着冲锋枪跑到楚南飞近前，刚问了一句话，楚南飞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用“鬼眼”匕首指着自己，目光喷火一般，不禁吓得后退了半步。
那种眼神似曾相识，是在荒漠与沙民浴血拼杀的时候，是在千米深渊祭坛里和魔羅族武士较量的时候，是在深渊神秘空间与彭博士和温莎搏斗的时候——那是一种即将杀人的眼神！
“为什么开枪？为什么开枪！”楚南飞大发雷霆，几乎咆哮着吼叫起来：“你告诉我为什么打死他！”
“我们是为了保护您，所以才开枪的啊，队长……有什么部队吗？”秦老实瞠目结舌地看一眼楚南飞：“你被怪物打晕头了，万一这玩意威胁您的安全呢？”
“放屁！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让你们进来吗？知道吗！”楚南飞一拳砸在地面上，不知道有多厚的青石板被砸岁，碎石纷飞而起，吓得秦老实一屁股坐在地上。楚南飞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知道魔羅王族秘密的人——他是人，不是他娘的怪物——刘把冲锋枪对付一个人，你他娘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老实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后面的队员也不禁追悔莫及。其实他们是好心办了坏事，只要动动脑子就明白楚南飞为什么这么做。这位“魔羅圣教”的三号人物是与外面被屠杀的山民们没有两样，和昨晚被打死的山民也一样是人，而他还是“天狼族”的头领。
“楚南飞，你冷静点！兄弟们保护你有什么不对？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周芳华气得一跺脚，还想说话，却看到楚南飞痛苦的扭曲变形的脸，不禁一愣——这张脸也似曾相识！
那是在深渊第五层平台祭坛，楚南飞感染了X病毒而成功进化之后！
楚南飞仰望穹顶：“知道你们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吗？你是研究魔羅族历史的，但你知道他们的历史吗？知道他们的文字吗？知道他们是什么种族吗？知道他们敌人吗？知道魔羅王族吗？知道五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魔羅文明衰落吗？知道魔羅族所保护的那个文明是什么类型的文明吗？知道他们所说的异族是什么种族吗？知道那个螟蛉一样的种族是哪来的吗？知道魔羅族还有多少未知的疑问而不能解决吗？你不知道！也许你永远也不知道——连5.19案子是怎么发生的、意味着什么、谁是真凶都不知道！”
没有人想过这些问题吗？不是，至少周芳华和高格明每天都在想这些，但一经楚南飞愤怒地质问出口，两个大名鼎鼎的科学家都哑口无言。他们所知道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唯一能够告诉他们答案的人却死在自己同志的抢下。
严格有意义而言，楚南飞是研究魔羅族课题项目的样本——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感染了X病毒而发生进化的飞魔羅族的人！
整个调查组最权威的人不是专家组，而是楚南飞。
静，没有人能回答楚南飞的问题。
秦老实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从某种角度而言，如果楚南飞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会贸然出击。七个尸蜡化异变的怪物全是被楚南飞自己干掉的，特战队打死的全是真正的山民——自以为是魔羅族进化失败的沙民——事实上他们是人。
“队长，您消消火吧，事已至此……”
楚南飞终于恢复了平静，回头冲着队员打了个手势：“你们去洞口防护，老秦留下来！”
队员们想要拒绝却没有勇气，不是害怕，而是担心。
“小楚同志，他们没有经验，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也是太过紧张了，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不紧张是假话，消消气，抓紧时间研究研究。”高格明拍了拍楚南飞的肩膀劝慰道。
楚南飞仰望着恢弘的大殿长出了一口气：“诸位，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为我们准备好了，而我们却主动放弃了，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魔羅族以及他们敌人的秘密也许永远也解不开。前几天发生了荧惑守心的奇特天象，而这种天象一般而言是每30年发生一次，天狼交代要发生灾祸，知道为什么吗？”
“封建迷信！”周芳华显然有点心虚，虽然不敢跟楚南飞明着顶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
“你是科学家，是空间物理学家，也是生物病毒学家，天狼族与魔羅族息息相关，但为什么作为魔羅圣教三号人物的天狼星没有发生异变？更没有感染X病毒？为什么异变的怪物首先拿天狼族开刀？他们究竟在寻找什么？魔羅玉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楚南飞没有像以往那样反驳周芳华，而是一连串质问把周芳华问得哑口无言。
这些疑问是调查组接下来必须面对的。
要想侦破5.19大案，必须弄明白这些问题，但现在似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楚南飞所关心的并非仅仅是5.19案子，而是更深层次的问题。
“深渊崩塌后，我们一度认为魔羅族就此在世界上消失了，但最近一段时间出现了大量关于魔羅族的遗物，这说明了什么？”楚南飞望着辉煌的长明灯圣殿，陷入沉沉的思考当中：“说明了因为深渊崩塌而唤醒了隐藏着的魔羅王族，同时也唤醒了他们的天敌。几副臭皮囊就把魔羅族在川南的守护者天狼族给灭了，可想而知，他们的敌人是多么的强大？而下一个灭绝的就应该轮到了魔羅族！”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南飞，我不相信强大的魔羅族会毫无抵抗能力，也不相信一个存在了五千多年的民族那么快消失，你要相信科学！”
楚南飞实在无法跟周芳华沟通，若是在以往早就骂娘了，今天有点骂够了。索性摆了摆手，向圣殿门口一瘸一拐地走去：“抓紧时间研究，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秦老实不敢紧跟着，只好在后面急得打转转。
恢弘的圣殿大门门楣上撰写着古朴的字，根本不认识。三层穹拱形的圣殿，每层都在燃烧着长明灯，但楚南飞判断长明灯燃烧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这点时间都不够看的，还研究个屁？
地面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大殿的门忽然自动打开，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惊得楚南飞不禁后退两步。就在这时候，大殿里面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转瞬即逝。楚南飞一个箭步窜进大殿，那人影已经飘到了第二层中间的位置。
曼妙的身体若有若无，轻盈的体态雍容典雅，青丝飘飘随风流动，黑色的群袂翩然飞舞。回眸微笑，美目流转，一股莫名的清香扑面而至，让楚南飞不禁一阵眩晕：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
“你是谁……”
话音未落，那道黑影已经飘到了第三层，消失在漆黑的穹庐天幕当中。楚南飞奋力向楼梯奔去，却一脚踏空，险些摔到在地，抬头猛然发现第三层的长明灯正在渐次熄灭，大殿中的所有景物正在缓慢地变得模糊起来，不禁揉了揉眼睛，自己并没有看错！
楼梯正在虚幻，神像正在虚幻，绫罗正在虚幻，长明灯熄灭出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而地下传来一阵诡异的机关动作的声音。
“队长！”
后面传来秦老实的声音，楚南飞猛然惊醒，才发现随着长明灯的逐次熄灭，大殿正在慢慢地消失。着不是幻觉，更非臆想——楚南飞忽然想起了什么，慌忙跑出大殿，从外面看灯火辉煌的大殿，也是在一点点地虚幻着！
很显然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唯独是楚南飞。刚才的女人是谁？极其熟悉的背影，极其熟悉的声音。也许是不久之前还曾经想起过那个人——伦亚圣女。
伦亚圣女是深渊一战最强劲的对手，也是最得力的队友。虽然贵为魔羅族圣女，虽然曾经是科考队的死对头，但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反戈一击，吧野心勃勃的彭博士和温莎送入了地狱。而她在深渊垮塌之后成为殉难者。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大，秦老实死命地拽着楚南飞：“不好，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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