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祭传说
“祭童?”我叫了一声。全身都冷得颤了一下。
“对。幽州。”池修抬起眼,目光里的凌厉一闪而过。
祭童是随着幽州祭祀仪式产生的。我之前模模糊糊听人说过,选出来作为祭童的孩子们,大多是资质过人,自小就被当然祭品一样供养,其中也自然也包括一些特殊的施法和包装。只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直接的虐待和摧残。
“幽州历来有这种传统,城中人对祭祀尤为看重,他们会用活物,现在是用祭童的血,来炼化很多毒物,再把这些毒物放到熔炉里炼化一把史上罕见斩骨如泥的血钢刀。”兄长面色凝重,“相传用那把刀斩碎尸骨,会有天鹰来啃食,而且一般都是吃得干干净净,那可就代表着:上天愿意收留他们的亡魂,对逝者来说,是莫大的光荣。所以城守才会重用掌管祭祀的牧师,而牧师就要为了超渡亡魂,先收符合条件的孩子,炼成祭童。”
我呼出一口气,命令自己平静,比这儿更残忍的事情又不是没见过,别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妈的,这群幽州的信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尚叔叔张口骂了一句。
“更过分的是,”裴叔叔又补了一句话:“用孩子血炼化毒物,是幽州牧师的基本职能,也就是说,幽州那么多牧师,每人身边都带着一个祭童,被害的孩子不止一个。”
“现在有一个牧师的祭童逃了出来,还正好往最不可能的,我的边疆军驻地逃来。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兄长拧眉说。
“有可能是在向我们求救?”我说。
如雪白了我一眼:“怎么可能呢。我们这里可是远水,救不了他们那里的近火。”
“赵将军,我想,这个祭童,可能是我的人想送给我的消息。”一边一直沉默的池修突然开了口。他转头看了如雪一眼。如雪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倒是说得通,但是这个孩子能给我们什么消息?”
“孩子背后的纹身。”池修目光笃定地说:“牧师唯一可能留下重要讯息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几乎一模一样,对于幽州所有祭童来说都是必备的烙印:蜘蛛。”
“殿下......”如雪又进了帐子,“我刚刚去看了,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用布复拓了小炸身上的纹身,再放到火上烤的时候,图案真的出现了变化。”
随后,一张绘制完整,精细至极的幽州城防图就被摆到了池修的面前。
后来我好不容易才把情绪激动的小炸安抚下来,等他哭累了打着哭嗝渐渐睡去,对阿月使了个眼色嘱咐她今晚辛苦照看一下,才出了帐子伸手牵住了池修的袖子,他已经在这儿等我很久。
“小炸身上的纹身,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实质上不好的影响啊?”我问他。
“应该没有。他只是带来一个消息而已。而且那上面的纹身里没有符咒,没有蛊虫,只是看上去太逼真,很吓人而已。”
“那就好。可,其他的孩子是不是就没有小炸那么幸运了?”
池修点点头:“我想那些孩子大概连自己后来被带去做了些什么都已经不知道了吧。他们最后是要成为那些毒物的祭品的。”
“我不懂,
这么邪门的祭祀方式,真的是为了让死者安息吗?确定不是加重亡灵身上的罪孽?”
池修摇摇头:“谁知道呢。他们造了很大的势,就是为了掩盖那些已经够丑恶了的现实吧。”
“幽州现在是作为西北三州:甘莫幽三州之首,我一直很有疑问,当初这三州是如何那么快达成一致,向戎族臣服的?”
“因为幽州的城守先祖当年太有野心了。木朝的兵一撤走,三个州的城守大家族都聚在一起,想要商讨如何退敌。因为戎族是外族,他们是不甘心拱手让城的。但是幽州的城守先祖,却把目光盯在了三州城池这块肥肉上。他并不是真的要商讨退敌,他在暗中发动了一场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血战。”池修缓缓说着。
我听得入了迷,手托腮,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传闻中,是幽州城守在饭菜里下了剧毒,甘莫两州的城守大家族吃下后,毒发身亡,过程极其残忍,死相也惨不忍睹。但是那并不是普通的剧毒......”
想想也应该觉得那不是普通的剧毒。人家两个州的城守莫名其妙在你幽州地界被毒死了,你浑身是嘴也肯定是说不清的,到时候怎么去合并人家的城池土地呢?
“那种毒其实可以让人失去意识,变成一种傀儡,鬼魅一样地在自己的城池里肆虐,骚扰毒害无辜的百姓,两州人民人心惶惶时,幽州城守先祖像个救世主一样的突然出现,带着自己的神兵从天而降,救两州人民于水火之中,甘莫两州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服从于幽州的治理。幽州城守先祖转脸涕泗横流地写了一封抚恤百姓书,痛陈自己实在不愿意拱手让城,但是无奈为了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止干戈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大开城门迎接戎族兵进城,转脸又是满面讨好,还保留了原职,继续任城守......”
“后来,应该还是付出了代价吧。”我皱皱眉,语气里很笃定。
池修点点头:“对。应该就是这几年,城守祖先莫名其妙地病倒,城守换成了他的后代。后代发现他的先祖夜间时常噩梦连连,在自己房间里鬼哭狼嚎,白天时又面无人色,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到了前几个月,先祖就彻底没有了呼吸,但是古怪的是,“尸体”还有体温,躺了好几个月不见丝毫腐烂,要不是没有呼吸,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城守非常惶恐,在幽州,亡灵得不到超渡和安息,是很重大的诅咒。幽州也就是那个时候起,大范围地重用牧师,来对先祖进行祭祀,期望有一天他的先祖能够魂归天上,不再在人间半死不活......“
”而牧师们想到的,就是天葬。这种最彻底的处理尸体和亡灵不留痕迹的方式是吧。“我立刻抢上了话头,猜测道。
”没错。就是天葬,但是天葬城守这个贵族,需要一把非同寻常的斩骨刀,也就是幽州特有的血钢刀。若说幕云剑是驱蛊的利器,那这把血钢刀就是见血封喉,碎骨如泥,剧毒无比的灭鬼之刀。这种血钢刀需要剧毒毒物融在熔炉里炼制,而那些珍稀的毒物,又需要祭童和其他活物的喂养,整个环节,紧紧相连,因果相续,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发指。“
”是啊。像小炸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被人抓去当成祭祀品呢,还要炼那么可怕的邪物。难怪之前小炸说,别人都叫他劫。劫难的劫......太残忍了。“
池修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那些,无可奈何而又不怀好意的人啊。一念之间做错了事情,却是要改变
多少人的命运轨迹,让他们用多少血泪来偿还。“
我伸出手握住池修的手,把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咬咬嘴唇说:”我见过。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但我一定要拼尽全力,去改变那些我能反抗的罪恶。“
池修转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嗯。我们一起。“
我抬头甜甜一笑,每次池修安慰我时说的话都太动听,让我想要把他们一句一句地封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独享他那一刻的温柔。
”接下来的战略重点,就是幽州了。还和上次一样,此时的幽州炼化祭童,都是为了一个月以后举行的天葬大典,我建议还是小队形式先进城,,先得把那城中的灵异事件给摆平了,我们军队才好入城。否则只会加剧城中的恐慌,我们边疆军也会惹火上身。“兄长依旧在中心营帐里运筹帷幄。
池修点点头,抬头对上阿乙,如雪和我的眼神。“没错。这次幽州的事情很复杂,必须先去平定了这场灾乱,才好让城中百姓信任我们。”
“殿下,我觉得,幽州城里,他们两个应该都在。”如雪上前一步,对池修说,神色间有了几分担忧。“可是如果那个孩子是他的祭童,他放走了小炸,自己会不会受到很大的牵连?”
“现在还不知道啊。得等到我们进城和他回合。”
“现在离你们进城行动还有一个月左右的事件,七殿下,我要送你一本剑谱,练习了招式以后,幕云剑的威力会比现在更大。到时候你们进城碰到那个什么血钢刀的,胜算也更大些。”
池修连忙接过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练武其实很辛苦,练剑尤甚。而且池修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顶着压力让自己速成的。我看到池修拿着剑谱的时候那股认真地神情,心里就默默叹了口气,感觉又该是好久都不能黏在他身边了。
但是我每天都会去池修练剑的地方看他,那几天天气都不好,冷风直吹,阴云密布,池修却每天都能练出满额头的汗。我们唯一能在一起好好说话的时间,就是他中间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的时候。
我趁机伸手探袖给他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着我给他点的饭菜。其实我好想自己做个像样的饭菜给他吃。不过要在这么重要的几天内速成厨艺,是不可能的,他都这么辛苦,我可不能再不让他吃好饭了。只得等到后来我们两个都闲下来的时候,我再好好提高下自己的厨艺,然后天天做饭给他吃。这样一想,那不就该是我嫁给他以后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脸红了一下。
“在想什么呢?一脸痴相。”池修伸手拍拍我的头,眼底含笑,还透着好奇。
我捂着脸更加脸红了,摇头说:“没什么呀,就是觉得你吃饭的时候特别可爱,很想亲你。”
池修这时扬了扬眉毛,露出了一个梨涡笑,然后把梨涡凑了过来。
“呐,那你亲。”
我:......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我乖乖地低下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
“你还是赶紧去训练吧,我去看小炸......”我心满意足地一笑,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