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初见阿乙

  “我不住。”如雪见阿月乖乖向我禀报,知道她的屋子是由我授意整理的,一时间脱口而出,满脸不爽。

  阿月被如雪这么干脆的回绝怼得一愣,十分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住啊?”

  风临也被如雪突然地变脸惊得呆在原地,看阿月在原地有点尴尬,心里很过意不去:“是啊,雪姐姐,赵姑娘叫阿月特意为你收拾的。”

  “就是因为是她吩咐的,我才不住呢。她这个人言而无信。”如雪转过头来,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不紧不慢地说:“给我安排的屋子一定也是离殿下最远的地方,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阿月一听,顿时冒了火:“这位姑娘,军营里帐子布置不是依据谁的喜好,而是根据现在的气候地形,军种不同,居住情况不一,综合考量出来的,从上面通知到下面落实不要时间吗?我家小姐为了您一过来就有整理好的帐子住,才主动安排的......”

  “我不需要。要是没有帐子,大不了不睡觉,站着休息我也不是没有过。”如雪态度没有丝毫缓和。

  “你这个人怎么也跟七殿下之前一样不知好歹呢。塞上风那么大,可不比你青云岭上四季气候缓和,到时候把你吹哭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阿月!”我慌忙把这心直口快的傻丫头往身后一拉。这丫头怎么数落如雪可能都不能激怒她,可是绝对不能带上池修,如雪的一大命门就是池修......

  果然,在听到阿月抱怨池修不识好歹的那一刻起,如雪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出鞘,露出一截剑刃向阿月袭来。我连忙上前一挡,池修眼神一凝抢先伸手一把握住如雪的手腕,如雪闪着寒光的剑刃离我脖子不过寸许。

  “如雪!”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你有什么资格说殿下一个不字?”如雪瞪着眼,那种不容侵犯的气势冷得让人想往后退几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月是我的丫头,她说话心直口快的,都随了我这个坏习惯。我替她道歉,给七殿下赔罪。”我又是一拉还想冲出去跟如雪大吵三百回合的阿月,笑着贬损自己,这样如雪会觉得好受很多。

  “如雪,在赵将军的军营里,我们要听从安排。以后万万不可这样冲动。”池修转头神情严肃地对如雪说。

  如雪听到池修的话,收了剑,站直后俯身恭敬一答:“是,都听殿下的。”

  “是啊,雪姐姐,赵姑娘人可好了,你对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没事的,有误会我们解释清楚就好了嘛。雪姐姐你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啊。以后啊让赵姑娘带你把周边逛一逛,这附近有一条溪,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水流可急了,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差点掉进去了!”风临看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拉着如雪的手说好话。

  “谁要她带路。我自己就能适应。”如雪眼神里的不屑展露无遗,我虽然心里也觉得不爽,但是面上还是带着得体而礼貌的微笑。不带就不带。反正你厉害。

  后来是风临跟阿月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如雪去了我安排的那个帐子。那个帐子离我的比较近,我们和新兵在一起,而池修和兄长他们这样的前线军在一起,也算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们这些军营薄弱势力吧。

  虽然和如雪经过了好几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日子,她依旧对我熟视无睹。她那仙然出尘的外表在军营里颇有辨识度,尤其是她一醒绝对第一时间跑去池修那边,跟在

  池修身边忠心不二,那边的很多守军看她在池修身边的时间比我还长,都疑惑这个女子,池修,和我的三角关系。也碍于如雪,在我和池修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标志性的进展以后,我跟他又被如雪这堵墙挡得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很少。更令我恼火的是,池修很明显最近忙于收集云幕二州的情况,而这些消息如雪的掌握情况很明显要优于我。我要是老是去见他,反而显得是我在打扰。

  好几次我远远地看着如雪跟在池修身后,拿着卷轴说着什么,池修侧头听得无比认真,就觉得心里又变得酸酸的了。

  这天早上,阿月陪着风临出隔离墙看萧尘他们一家去了。我看着他们双双离开的背影,真心羡慕。可是想着塞上的春天渐近,也许到后面的冰溪边还能采到一些依水而生的香草,能给池修绣一个新的香囊呢。

  我提着一个篮子,哼着小曲向帐子后面的冰溪悠闲走去。早春天还有些料峭的寒意,不过空气里已经满满是生机勃发的清新味道,那些在大漠里扎根很深的药草小花,此刻都在卯足了力气吸取地下的养分。我一路心情舒畅,跑着跳着,看到什么奇花异草就蹲在地上用手指碰碰他们的叶片和花瓣。不一会儿我的篮子里就装满了散发着清香的草药。我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拍拍手。这时,眼前随风飘来一根白衫缎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如雪的腰带?

  我上前捡起来,伸着脖子眺望,仿佛听到冰溪边远远传来一阵说话声。我有些放心不下地向那早春雪融的冰溪边跑去,现在溪水很冷,如雪水性没有那么好的话,出事了也不一定。

  我跑近溪边,闯入眼帘的画面瞬间让我瞠目结舌:如雪躺在溪边,浑身透湿,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愤怒,而她旁边,不,准确地说,是她整个人似乎都蜷缩在那个人的臂弯下,那是个身形健硕的男子,侧着头我看不清脸,他上半身的衣服也是湿的,紧紧贴在背上,他此时勾着上身,姿势显得有点偷偷摸摸地猥琐。我震惊之中还是看清了,那个人用线条完美的手臂抄起了如雪的肩膀。

  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就是这个淫贼要轻薄如雪啊。这可是兄长的军营,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罪行。这我怎么能忍啊。

  “大胆淫贼!放开她!”我大喊一声,要震住那个人。

  如雪听到我的声音,一侧头,更加惊讶,也满脸羞红,立刻出手把那个人狠狠一推,那人被迫把手臂抽了出来,几步踉跄勉强在如雪面前站稳。我飞速跑来,扬腿狠狠地踢向他的肩膀,那个人感到我来势汹汹,有些慌乱地转过身抵挡,可惜他反应没我快,一回头,双肩就受到了我几乎是用尽全力地踢踹,他本来就敞开的上衣被我的腿风勾起,跟着他被踢出去的力道扑棱成一面迎风的旗,连衣带人就这么一起被我踹到了冰溪里。

  我稳稳一落地,得意地扬起脸,看那个人有点狼狈地在水里扑腾。

  冰溪刚刚化冻,水面不知何时漂来了几块巨石,那人的背精准地砸在一块石头上,还咚得一声弹了弹,他被这么一踹一砸一弹,忍不住略有收敛地闷哼了两声:“啊。”像块砸到石壁的玉及时被人捡了起来。

  我循着那声音抬头,终于看清了此刻在哗哗水流里被拍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那个人的脸。

  肤色有些深,是那种大漠男子健康的麦色,眉很浓,锋利如一把剑没入鬓发,那双深邃的眼就像这条化了冻的冰溪,映着这满目的嫩绿色,发着丰足生机的光,唇角挂笑,白牙一露,那张少年感十足的脸上平添了好几抹暖意。

  我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这个淫贼,好好看啊。

  这个淫贼不仅长得好看,水性也是出奇得好,他翻了个身一个猛子扎到水里,瞬间没了影。

  我怅然若失地跑到岸边,目光在水面上搜寻:“?他去哪儿了?”

  “你也不问清楚,就两脚把人踹到水里去了......”如雪显然是在水里被呛到了,缓了好一阵,才对我说,语气里虽有缓和,却依然带着责怪。

  “我没问清楚?难道那个人不是在欺负你吗?”

  “不是。是我刚刚不小心掉到了水里,他路过救我起来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啊?”我心中满是抱歉,连忙跑到岸边,仔细看那人是否还在水里:“那我不是踢错人了吗......我还把他踢到那么冷的水里,他还爬得上来吗?我要不要下去救他?”

  “你水性很好吗?”

  “一般吧。”

  “那算了吧,待会儿你下去了,还得麻烦人家救你。”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那个人的水性比我好得多。

  “那我向他道歉吧。”我走到岸边,又往前进了一步,对着水面喊:“喂你还在吗?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不是故意的!现在冰溪那么冷,你别在水里待着了,快上来吧。我不打你了”

  如雪在一边无奈地笑我,我喊完了话,水里只有哗哗而过的溪流声,倒像是波涛一下一下撞击我那颗满是歉意的心。

  “他是不是生我气了啊。”我在岸边蹲下来,托着一边脸,冰溪清澈的水面清晰地映出我眼里的失落。

  “人家水性好,说不定游到别的地方去上了岸走了呢。”如雪整理了湿湿的衣服,用我刚刚捡来的腰带绑好自己的衣服。“要是有缘日后再相见,我也欠他一句道谢。今天没空等他。我先走了。”

  我看着这个被路见不平的故事女主角没事儿人一样地走了,心里一阵无语。都是什么事啊。我摇摇头转过身,拿起地上装满草药的篮子,也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破开了水面,我转过头,水面下一道影子迅速靠近,那个人的脸在水涡里一亮,噗通一声跃出了水面,像一条潜游深海又上天入地的小飞龙,周身飞溅出水花,他面上还带着那个明媚的笑容,向在岸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我扑了过来。

  我被惊得脚下一滑,就要往前栽去,那个人陡然收势欺进,双臂围住了我的腰,我的脸扑进了他胸口,他身形一转,抱着我一带,就带着我稳稳停在岸边的安全位置,离冰溪远去了好几步。

  我双眼陡然睁大,那个人满身都是水,上衣刚刚被我踢到了水里,此刻被他揪成一团搭在一边肩膀上。也就是说,我现在脸颊贴着的他的胸口,是没有衣物相隔的。

  我双颊突然绯红滚烫起来,连忙从他怀里脱出来又离他远了几步。

  “你,你,你你......”我一下子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好。

  那个人一侧头,还是笑着,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倒像是饶有兴趣地用他那双亮亮的眼看着我:“哟,你这个小姑娘,力气还真的挺大的嘛。

  我叫阿乙,刚刚在水下,你的道歉,我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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