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和冷王距离好远

  他又叫我赵姑娘。

  难道这么多天的陪伴,在他眼里,我们的关系一点改善都没有吗?

  “小姐,小姐,你回来啦......”阿月跑过来,脸有点红,像是被我发现了什么感到很不好意思。

  其实我为池修刚刚那句话难过得走路都觉得烦躁,别提还有精力注意到她正和风临一边走一边聊得特别开心。

  “小姐你怎么了?”

  “赵姑娘!”风临跟在阿月身后,看到我热情地打着招呼。

  我的情绪却清楚地写在脸上,他们又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是不是那个冷王殿下又惹你不高兴了?”阿月突然义愤填膺起来:“小姐陪了他这么多天,他还是不识好歹,真是太不值得别人对他好了......”

  “?我们殿下不是这种人......阿月你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哪有什么误会?你们冷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不识好歹,我们小姐这么真心对他,他就这么回报的吗?当初不仅当众悔婚,闹得我们小姐不知道被附近的人在背后被嚼了多少舌头,后来我们小姐病了,他两年来来帅府看过我们小姐吗?那时也是真巧,冰云宫他喜欢的女子疯病突然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暗中叫了什么道士法师把那病移到我们小姐身上了呢,让我的小姐受苦,他倒和他的心上人在宫里甜甜蜜蜜,你说我恨不恨那个冷王殿下!”

  “阿月!”我突然失控地吼了一句,阿月惊慌转身,就看到我在原地哭得双眼通红,阿月也委屈地撇下了嘴角。“阿月你怎么能乱说呢,池修没有那么做,池修有自己的苦衷,我知道,我不怪他,我真的不怪他......”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边抹着眼泪,明明知道是阿月夸大了事实,可是不管怎么听,那份情绪都是真实的委屈,那些我不可能说出口的秘密背后,都是一种隐藏着不敢袒露却也不可能伪装的喜欢。

  风临显然不知道我和池修还有这么曲折的情感纠葛,有点愣,但还是不服气地要为池修辩驳几句。

  “风临......”

  池修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突然发了个抖,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风临乖乖地顺着他的眼神来到他身后,没有继续跟阿月争辨。

  “赵姑娘,曾经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不论你如何为我开脱,这都是不可能被改变的事实。是我,让赵姑娘伤心,让秀姐失望,当众悔婚,让赵姑娘清誉受损,池修向赵姑娘赔罪;是我,在赵姑娘疯病的两年,没能兑现对赵将军的承诺,疏于照顾,池修再向赵姑娘赔罪;也是我,在文武百官宴会上再次拒绝与赵姑娘的婚事,真心是因为池修自认配不上赵姑娘,并非一般的托词,若赵姑娘不能接受,不愿相信,池修再向赵姑娘赔罪,还愿赵姑娘对池修死心。”池修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地向我道歉行礼。

  他每每冷眼说一个字,我就忍不住流泪,忙不迭地摇头,轻声反抗说我不要这样,他每弯一次腰,我都难过得像是把自己的心狠狠揉成一团,我在他面前又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姑娘满意了吗?”池修又行了一次礼,我只觉心口堵塞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但是看他还要继续为我行礼,我连忙点头,点了一下觉得疼,又木偶一般点了好几下,让池修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是真的满意了,我原谅他了......

  “赵姑娘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风临和阿月都没想到场面会变成这样,池修带着风临离开,风临还有点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我,阿月心疼地把我抱在了怀里:”小姐,你都这么喜欢他了,这可怎么办呐......“

  在庆祝烟州收复的庆功宴上,我第一次坐得离池修远远地,兄长看看一脸闷闷不乐的池修,又看看满面委屈巴巴的我,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也不点破,就顺其自然地让我们这样尴着。

  尚叔叔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举杯欢畅地说:”老尚我最近又认了个儿子,我这个儿子可好了!阿冉,改天带你去见见,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哪天你就是我儿媳妇儿了!“

  我撇着嘴,逼迫自己露出一个苦笑,心里直说:我不嫁。你儿子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我也不想认识,我为什么要嫁.....想着想着我就突然愣住了,池修也许也是这样想我的吧,秀姐初次跟他提到我,还说希望池修娶我的时候,池修难道就不会想一想,赵灵冉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我也不想认识,我为什么要娶?池修不知道我为他移魂,我变成了池萝陪在他身边整整两年,他的绝望,隐忍,痛苦,我真的都懂,不是远远观望的讨好,而是我真的陪他经历过,但他不知道啊,而我又要怎么说呢,说我梦中遇到了神仙,说我移魂,池萝早就死了,后来和他在一起的人其实是我吗?池修不得立时就把我当个疯子?

  一边想着就更加委屈了。

  这时,宴会帐帘一掀,阿月扶着此刻面色痛苦的风临一瘸一拐地进来。

  “阿月,风临怎么了?”我慌忙问道。

  池修二话没说,看到风临的那一刻,就赶了过去。

  阿月大汗淋漓地把风临扶到了一张小桌子旁,挤了挤眼泪,“我们出去砍柴的时候遇到了狼,我们慌忙往回逃的时候,风临从山坡上摔了.....”

  池修掀开风临的衣襟下摆,露出大腿上的伤口,一根爆着刺的枝桠扎入极深,他冷静地拔出小刀取树枝,动作利落,兄长立刻拿出尚好的止血药给风临涂上。

  我侧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附近哪里有狼啊。而且按照风临和阿月的性格,即使是受了伤,都一定是先藏着掖着不说,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地就冲到这个庆功宴上了呢。

  哎呀不想了,风临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还在这里这么分析,实在是冷血了。

  “哎呀,风临伤成这样,腿这几天都痛地动不了,平州在那么高的青云岭上,到时候怎么陪七殿下一起去啊。”

  尚将军有感而发,纯属自己的下意识。却突然提醒了我,别提聪明如池修了,我们同时抬眼看向阿月和风临。他们两个立刻转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只是都同时脸有点红。

  两天后,我和池修穿着普通的平民装,一起从烟州往西走,拿着请帖,停在了高耸入云的青云岭前。一路上我们俩都尴尬地沉默着,各自背着自己的行李。

  我们进城时,被平州卫兵拦了下来,让我吃惊不小的是,平州的城门守兵竟然不是戎族人,而是从前的木朝家族卫兵,照之前莫焰说过的,这些卫兵很有可能是东陌这个神秘家主的。

  卫兵看我们两个的装束,找我们要入城令,看我们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茶会请帖也可以。毕竟东陌茶会的请帖都是专人专送的,等同于正式的入城令。池修把请帖交给他查看,那个卫兵问道:“你们一起的?”

  池修点点头。卫兵就放行了。我们走在平州城里,只觉除了气候寒冷了些,其他的街市排列,商铺布置,包括人们说的话都和木朝京门无异,竟然一瞬间让我误解了,我到底来的是平州还是京门。

  走了一阵,我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我们.....找个客栈吧?”

  池修点点头,我们走到一整条街尽头,才看到一家还算体面的客栈里问是否还有空房间。客栈老板和伙计正忙着上菜记账,看我们衣着含酸,微微有些轻视:“还有两间,可惜都是上等客房,你们住得起吗?”

  池修默默地逃出两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老板和伙计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伙计立马脸上堆笑,老板也神色谄媚地笑了起来,高高兴兴收了银子。

  “不过二位,我们只剩下上等小客房了,一间只能住一人,而且还离得比较远,一个在三楼第一间,一个在二楼最后一间。

  您二位看着可行?”

  我低头默想,池修肯定心里特别满意这种安排呢。果然,池修说了一句:“无妨,就这两间。”

  “你要哪间?”池修回头问我。

  “我要二楼的吧。”这样你下楼的时候,也许我还能知道。

  伙计们就分别把我们带到了不同的房间。房间真的很小,只是还算干净,我把行李放好,就上去找池修。池修站在三楼的走廊上,皱着眉看隔壁的几间房。

  我上前问:“怎么了?”

  池修收回目光,摇摇头:“没怎么,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我总觉得这家客栈没那么热闹,可能平州城的客栈就是这样吧。”我也感到了,只剩下两家客房的客栈,按理说应该是十分抢手热闹的了,可是我和池修的附近房间都安静得出奇。不过也许是平州人住房里不愿意多说话呢,就这一点也不好妄自推断出什么。

  ”我们出去看看吧,我刚刚来的时候有看到一些茶会标志的地方,可能是很重要的提示。“

  池修又是点点头。我们走在街上,一辆马车驶过,一阵扑面的茶香,我和池修回头,同时看到了刻在马车车檐上的茶会标志,我们立刻要跟上,这时马车在前面撞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马车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们赶过去的时候,老人正躺在地上苦叫,我走过去把老人扶起来,老奶奶扶着腰,苦着脸拉着我说:”小兄弟,老太婆我走不动了,一步都走不动了,可撞疼死我了......“

  马车咕咚咚地驶过长街,尽头处一拐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池修的目光追随着马车,我看着老奶奶又看了看池修:”你先去追吧,我送老奶奶回家。“

  ”一起吧,下次还有的。“池修没有前行,而是跟我一起,我们一人一边,扶着老奶奶,慢慢地走回她家。老奶奶带我们进了一片贫民区,这里的人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屋子也都摇摇欲坠。

  ”就是这里,我家就在这里!“说着老奶奶就拿本来就不利索的腿踢向面前歪歪扭扭的木门,险些没站稳当场又摔倒。

  ”奶奶,您没有钥匙吗?“

  ”小兄弟,我们这儿是贫民区,这种门三天两头坏,钥匙也没用,当块板避避风,一脚踢开进去就行了。“

  我无奈地抬腿把门踢开,里面陈设简陋,且大多都蒙着灰,老奶奶硬是要留我们喝几口水再走。

  ”小兄弟,和这位公子,你们喝口水再走,我老婆子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接过水,看到水的表面还飘着一只虫子,虽然也口渴,但是一下子不知道该下口还是不该下口,转头看池修,池修碗里的水更是有些浑浊。

  我们都窘迫地拿着碗,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句:”奶奶,这水里生了虫,也不干净,您以后还是不要喝了。“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二位别喝了别喝了,只是啊,我们这儿除了这样的水,也没更干净的东西了......唉,都怪我丈夫和儿子在战场上死得早,就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奶奶,这些银子您拿着,出去买些干净的菜和水,再回来做饭,这个屋里的水千万别再喝了。“池修把钱递给我,我再交给老奶奶。看到老人生活如此凄寒,我心里难受,可除了给钱,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让老奶奶好过一点。我不是兄长,我能做到的太少了。

  ”谢谢小兄弟,和这位公子了。谢谢,谢谢。“

  我和池修回到客栈时,心情都有些失落,那辆马车之后,我们再没找到有关茶会标志的线索。早早睡了,只盼明天会出现转机。

  睡到深夜,正迷迷糊糊间,我的屋门被唰得一声打开,一道寒光闪过,我警觉地睁开双眼,一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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