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冷王殿下依旧不娶我

  再次走进养心殿,殿里一片欢声笑语。

  “此次是为我们木朝的战神,赵灵超将军,接风洗尘!有了赵将军啊,我父王对边疆再无担心......”

  “赵将军,现在边疆有你,很安全吧,那些戎族看到守线的是你,是不是都不敢过来了?”

  “赵将军,这次的皇子监军选了七殿下,一个文韬,一个武略,是绝配啊。”

  池修向皇帝行礼,满殿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戎装一身的他看上去神采奕奕,眉宇间虽有稚嫩,但是一行一动间,都在表明他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监军统领,一个军人来看待。我跟在他身后,也跟着俯首。

  抬头就看到兄长坐在侧席,明明是威风凛凛的悍将,看着我的目光却像个孤身的母亲终于等来了归乡的游子,我也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皇帝笑呵呵地免了我们的礼,赐座,我坐在兄长旁边,池修坐在我的正对面。他低着头,有点刻意地躲避着我的目光。但我就是忍不住,隔几秒就要抬头看看他。他面前的酒好喝吗?他会先吃哪一道菜?他低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他知道我在看他,最后低头低得实在是有些明显了,池修抬起头来,平静地接受了我的注视,回馈给我一个礼貌的点头礼,装作不经意间和我对视,然后理所当然地从我身上移开了目光。我只好把视线收回来。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瞟着他。

  酒席正酣,皇帝发了话,“今天这个接风大宴,就是为了迎接我们的戍边大将军赵灵超回朝,同时也为新一年的皇子监军,我儿池修,做个正式的践行礼。望此番历练下来,他能代替我在边疆扬我木朝国威!”

  晋王带头说好,举起了酒杯,他如今三十岁,可是在边疆足足耗费了十年青春,就为了当年在皇帝心中留下个爱武的特点,就为了皇子监军十年期限一到,就心安理得地回朝拿到府邸和爵位,在皇帝身边安然等着分一杯最后的羹。在他眼里,戍边这差事要多苦有多苦,要多无聊就有多无聊,虽说他什么都不做,一应军中事务全部推给我兄长赵灵超,烟平十六州在戎族手里好好的,倒是为他戍边的十年,带来了难得的和平。

  如今戎族有点儿小行动,十六州的肥水快被榨干,边疆的小摩擦越来越频繁,连他自己都被逼着亲自出面打退了一小股来偷粮的戎族士兵,他越来越渴盼赶紧换个皇子来监军,他得回朝过安稳日子了。

  更令他开心的是,这个倒霉蛋还是池修。他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太子,其次就是池秀,而池修向来与世无争,却偏偏是个深藏不露的主,摸不清池修这个人到底是该除还是该拉拢,谁知池秀先被太子解决了,池修也被皇帝选为新的皇子监军,收拾边疆的烂摊子,实在是为他在京门养精蓄锐提供了绝佳的条件啊。

  晋王开心的神情挡都挡不住。

  太子随即也举杯附和,这个时候他和晋王的关系缓和一点,才能向皇帝表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远胜过各自对皇位的争夺和渴望。其实他也挺开心的,池修这个捉摸不透的眼中钉从他面前彻底消失了。可是让他又有些担心和不甘的,是我。我也会跟着兄长,池修一起去边疆,这是兄长对皇帝提的唯一要求,皇帝绝对是要答应的。可是太子心里清楚,池萝死了,他的皇帝父亲要炼丹,只剩下我赵灵冉这个药引了,边疆一去,归期几何?晋王用了十年,他的父王能等十年吗?不管皇帝撑不撑得到边疆线再次换新,他自己和晋王之间,也一定会为了皇位,给自己加上不同的筹码,赵灵冉,无疑是他比晋王多得的一块。他为讨好父王绞尽脑汁,还是觉得最难办的,也是最该办的,就是把我早日献给皇帝。

  太子放下酒杯的时候,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想不出最妥当的办法,他唯一不敢设置暗卫的地方就是帅府。帅府的精英猛将随便挑出来一个

  就可以吊打他身边的暗哨,去了还会打草惊蛇,惹得双方尴尬。而赵灵超现在又得到皇帝的信任和偏爱,边疆形势吃紧,他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太子抬头偷偷看他父亲,而那个皇帝,此刻也眯着眼,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心里被挠得钻心痒,忍不住反反复复地瞟我。

  但那个时候的我,哪里能看得到皇帝那种奇怪的目光啊,我满眼全是坐在对面,与满殿的奉承之人隔离开的池修哥哥啊。

  于是皇帝的目光就突然变得凌厉了几分,眉头不自然地扬了起来。他借着微微酒意说:“灵超啊,阿冉今年十八了吧?”

  炼丹师在我八岁那年告诉了他,我是最好的药引,于是他日日夜夜惦记了我十年,估计记我的生辰八字,比记他儿子的还要熟练。

  兄长连忙放下酒杯,小心翼翼地回答:“是,小妹今年正好18。”

  “对女子来说,是该婚嫁的时候了......”

  “哟,父王这是要给冉妹赐婚吗?”晋王不仅想得开心,喝得也正开心,急不可耐地就戳破了皇帝的话头。

  满殿都开始看好戏似的嘘嘘起来,皇帝这是要赏赐哪个皇子,跟赵灵超将军搭上了关系,那可是不容小觑的大势力啊。太子瞬间竖起了刺,眼珠转了好几圈,喉咙吞咽间都是紧张,不管是谁,得到赵灵冉,无论是表面上得到赵灵超的利益还是暗地里为皇帝献药的利益,那都是会对他造成实打实的威胁的!皇帝在奖赏着谁呢?

  “哈哈哈哈赐婚倒不至于,朕可是第一要尊重灵冉的意思呢。”

  我从池修身上撤回了目光,听到赐婚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灵冉可有心仪的郎君啊?不论是皇子还是哪户的公子少爷,朕都愿意做这个媒搭这个桥.....”

  我抬眼看到池修,池修皱着眉头,看我还在看着他,默默地移开了目光,那是一种不在意的伪装,是在提示我,不要再说喜欢他了。

  我像个瘪了的气球,颓然地摇了摇头:“回皇上,我没有......”其实心中委屈得不行,我有啊,我十二岁以后就有了。可是更让我难受的是,在我说完没有的时候,池修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他就这么不希望我喜欢他吗?

  “那朕心中有个人选,不知道这个媒我在这个宴会上能不能做起来呢.....”

  “父王说啊,谁敢不给父皇面子啊。”晋王醉醺醺地抹了把嘴,一句话就扔出了忤逆圣意个帽子,不知道要扣到谁的头上。

  “阿修啊,你也还未婚娶对吧。”

  池修猛地抬起头,他脑海里飞速地盘算着,皇帝此举是何用意,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来到大殿中央,恭敬地跪在大殿的皇子大臣面前,跪在我和兄长面前,对我们说:“池修,配不上赵姑娘。这次去边疆监军,也只是把边疆形势看在眼里,想要为木朝稳固防线,借机历练自己。池修满心只愿意在边疆与戎族多对抗一阵,戎族不灭,无心婚娶。希望皇上......”

  “池修你说的这个,父王不答应,你也这么大年纪,该是娶妻的时候了,只是你母亲去得早,没人在朕面前提醒,才拖到了现在,你和阿冉如今天时地利人和,父王也觉得不如在上任前多添一份喜?”

  我看着神色坚定不容商量的池修跪谢了皇帝的牵线搭桥,依旧沉稳淡定地说:“皇上,池修,当真无心娶妻,怕辜负了赵姑娘......”

  不管他说的多么委婉,多么贬低自己,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他不娶。

  “那......朕今天这个媒还真是没做成呢。”皇帝有点尴尬地

  举起了酒杯,可是内心却松了一大口气,池修要是真的娶了赵灵冉,他自己都不敢想像这个出生不起眼的儿子,后来得慢慢拉拢多大的势力,最后的一点小小的私心,才是赵灵冉是他唯一的仙丹药引。

  “没事没事,是七弟他不识好歹,不关父王的事,赵将军的妹妹何愁找不到好人家......”晋王心直口快,脱口而出,他向来瞧不上池修,如今这么美的赏赐那个清高的七弟还不屑一顾,他心里其实已经乐开了花。

  “没错,没错......”久不开口的太子听到池修和灵冉婚事没成,松了一大口气,

  看来对池修这个没野心的儿子,是可以彻底安心的了。皇帝装作可惜地喝了杯酒,刚刚的玩笑话也就在觥筹交错间变成了后来的谈资。

  “那这样吧,朕再给阿冉一个奖赏,我知道阿冉自小习武,武艺身手不输男儿,我赐阿冉含英将军封号,做我朝第一个女将如何?”

  满殿都是欢呼喝彩声,殷勤讨好不绝于耳:“赵姑娘在当今木朝可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封了将的女子,太难得了......”

  兄长连忙推我出去道谢,我照做,也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没人知道那个时刻的我忍受了内心多么大的煎熬,最困难的,莫过于在喜欢的人面前咬牙说,我不喜欢,如同饥渴的人对着甘霖说我不需要,虚伪又抓心,可是没办法,我的命门是,我的冷王殿下不喜欢我。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别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了。

  可是他松口气的表情,好伤人啊。我低下了头。兄长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又不知不觉地红了,兄长对我笑了,摇了摇头,意思是,别伤心,我的阿冉会遇到更好的。

  宴会尾声,我走出养心殿,回头看晋王,太子勾肩搭背,皇帝在宫人的簇拥服侍下笑成了一尊佛,丝毫没有当初明争暗斗的剑拔弩张,太子和晋王两军对垒,看着我为他们顶罪互相松了口气,而那时的皇帝更是冷冷地看着我被毒酒穿肠。

  好累啊,我都替他们感到累。那几副虚假的人皮,真是令人恶心。

  我收回了目光,跟在兄长身后要回府。这时太子无比殷勤地欺到我身边:“阿冉妹妹等一下!池修啊,七弟!你等一下!”

  池修听到太子叫他,回过头,只好向我们走来,太子说:“七弟,我们几个皇子兄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正好今天大家都有空,晚上我在狩猎场做了个野营,也算是提前为你适应军营生活做个准备如何?正好让晋王给你说说更详细的军旅生活,对你绝对有益。阿冉妹妹也来吧,都是年轻人,一起聚聚......”

  池修这个时候是不好拒绝的,太子作为皇子的老大,必须在池修出征之前有所表示,但是我去的话,刚刚池修还当宴拒绝过娶我,两个人再一同出现,就难免尴尬了。

  “谢太子好意,但是阿冉出征前还要多听兄长的教导,不便此刻前往,希望各位殿下们玩得愉快。”

  太子知道我是为了回避池修,当下也不点破。其实他就是试探我和池修是不是真的毫无瓜葛,看我如此决绝,就知道池修是彻底把我得罪了,太子内心多了好几份幸灾乐祸地得意。

  “那就不勉强了。”

  我转身随着兄长离开,没有看池修一眼,强掩失落地走出去,上了兄长身边的马。临行前,一匹快马奔出,一个皇家禁军停在兄长身边,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

  兄长抿嘴一笑,等那个士兵走远了,我疑惑地眼神看了看兄长,兄长低头在我耳边说:“池修派人来说啊,今晚他在太子那儿赴宴回来,就来这府上亲自向你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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