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十业大身,赤心吼

  “路已经没了。”李阎摊开手:“你来晚了。”

  “你塞了个什么东西进去。”武山走向李阎。

  “没什么。”

  武山还在前进。

  李阎皱起眉头:“有必要么?”

  李阎话音刚落,眼前的武山的双手被丝绸般柔滑的彩芒缠绕,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自己。

  流光冲破水幕,翻起大片的水花。

  两人四臂相抵。挟裹着熔岩般火红色的拳头蒸发出逸散的水汽。

  武山的鼻子微微耸动,呼吸道里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雾气有毒?

  他心念一动,钴蓝色光流包裹住他的脑袋,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

  龙吐雾和五彩流光在两人周身呈现一个角力纠缠的蛋壳状。

  李阎盯着武山:“我不想打这么没理由的架。”

  武山闻言眯了眯眼,五彩光芒骤然爆发,将龙吐雾彻底淹没。

  惊讶之余,李阎下意识右肩上摆,手背抽扣在武山的喉咙上,自己脸上也挨了武山一记重拳,巨大的冲击力逼得他倒飞而出。他被撞进了废墟瓦砾当中,半天没有声息。

  滞留在原地的武山则脸色一阵涨红。

  武山捂着脖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吸了口气,冷笑道:“听说你找了个山灵女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我说你是不是好日子过傻了?”

  武山一边说着,当初李阎用摩托车撞自己后腰那张冷硬面孔历历在目。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眼里满是气焰。

  “打你就打你,还要找理由?”

  李阎狼狈地扒开瓦砾,满衣服泥土和烟迹,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怒极反笑:“兔崽子……”

  杵天杵地的黑色巨手所过之处尽是瓦砾废墟,它挖起老大一块地皮,连带地皮上的植被,公路和一栋二层小楼,连带一条通往会场入口的鹅卵石路一起被巨手捏得粉碎。

  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黑色巨手的指隙间逃开,站在瓦砾边缘,脸色难看的抬头仰望黑色巨手。

  “得有四五个小时了吧?”庞春浩收起黑色大手:“我估计阎昭会要开了。”

  按照赵剑中的说法,会场的人数过半,也就是二百五十一人时,就开始决议。现在快五个小时过去,和庞春浩,杨狰同一席列的那些七宫巅峰级别的代行,基本上老早就进了会场。别说一席二席,三席四席的人也坐了一多半。

  杨狰仰脸看天,压头的乌云才堪堪散去。刚才的致命黑雨也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只有五个小时,偌大的荒芜城市已经被冲击得面貌全非,完好的建筑和公路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如果从高空眺望,你能在这儿看到火焰的灰烬,泥沼,野蛮生长的巨树藤蔓,被冰封的高楼,还有巨大陷坑,光秃秃的土地,和丑陋的废墟。

  这并非某一个人的刻意所为,而是容纳几百名顶尖阎浮行走同场竞技,必然的恶劣后果。

  杨狰从腰里掏出五四式手枪,一枚一枚地装弹:“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个狗杂种今天是铁了心和我作对。新的阎昭会的座位,有我没你。”

  “不对。”

  庞春浩反驳道,他身上涌出一股深邃的粘稠黑色直冲天际,一张占据小半个天空的黑色五官直扑杨狰:“是有我没你!”

  杨狰行云流水一般掏枪瞄准,对准天空中的黑色面孔,毅然扣动扳机。

  轰!

  黑色五官上破开一个占了小半张脸的窟窿。

  这只看似平淡无奇的枪口射出的子弹却拥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以拙破巧,以一降服万物。狰本法身:赤心吼。

  然而,远远不够……

  才因为李阎散去万相之力略微放晴的天空再次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当中。

  “九头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背托日月,脚踩大海,身越须弥山。佛门六道,阿修罗……”

  浓郁的黑色身躯壮如云海,千百只纯黑色大手各掐业力手印:三行恶,六慢,一善根。最后都化作最纯粹的恶业,深沉的黑暗自天空,自脚下,自四面八方涌来。

  阿修罗本法尊:十业大身。

  杨狰眼里再容不下一点光明,铺天盖地都是实质的黑色恶业,他只拿着一只手枪,像暴风雨中下一片浮叶,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砰!

  大海般无穷无尽地黑色中,杨狰的子弹射开一个巨大的窟窿,透出几分天空的本色,可马上就被黑色大手淹没。

  砰!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巨大窟窿穿透黑色恶业,但立即又被补满。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树给孤独园。尔时。佛告力提耶子首迦长者言。我当为汝说善恶业报差别法门。汝当谛听。善思念之。”

  盈盈绕绕的男女老少的诵声针扎一般传进杨狰的耳朵里。

  “或有业能令众生得短命报。或有业能令众生得长命报。”

  “或有业能令众生得多病报。或有业能令众生得少病报。”

  “或有业能令众生得丑陋报。或有业能令众生得端正报。“

  杨狰的眉角和耳膜都颤抖起来,他不为所动,仍旧固执地换弹,抬手,发射。

  清澈的金石交击声中,诵经声不绝如缕:

  “或有业能令众生寿命虽尽而业不尽。或有业能令众生其业虽尽而命不尽。”

  “或有业能令众生业命俱尽。或有业能令众生业之与命二俱不尽。而能断除一切烦恼。”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的问题。”杨狰突然自言自语:“我们过去一切的斗争成效甚少,其基本原因就是因为不能团结真正的朋友,以攻击真正的敌人……”

  砰!砰!砰!

  黑色业海上破开一只巨大的窟窿,还没等黑暗补全,一个更大的窟窿连着小窟窿又爆开来。

  “其生存和发展,是附属于帝国主义的,这些阶级代表最落后的,最反动的生产关系,阻碍生产力的发展……”

  枪声经久未绝。

  粘稠的黑色到处流动,似乎永远也没有穷尽,可子弹却能射出一片又一片的光明,一抹又一抹破碎的天空彼此串联,终于整个天空都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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