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话 死别
【从今不复闻謦欬】
【此后何堪忆笑容】
就在大家商议是否要将罗力的记忆存储起来的时候，一旁的小十三急道：“玄一大师好像不行了，快过来看看！”
邡向闻听，忙起身查看。只见玄一大师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红光，一声闷咳之后，悠悠醒转过来，虽然虚弱，可双眼看起来十分有神，只是嘴张合之间，却说不出话来。
“师伯，你感觉怎么样？”邡向问道，又转向小十三，“看起来，他似乎好了一些。”
“怕是回光返照。”小十三叹口气摇摇头。
“那赶紧救人吧！”邡向叫道。
小十三看看邡向，又看向武琦，皱皱眉，没有答话。
邡向心知只要答允存储罗力的记忆，武琦就会答应以神蕴守住玄一大师的神志，人便可以获救。倘若不答应，玄一大师就算救得回来，怕是对暗能量的感知也会大打折扣。就在邡向犹豫之时，武琦撅着嘴，开口说道：“快救人吧！”
邡向心里顿时释然，刚要开口称谢，武琦却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赌气似的说道：“一会你要是阻止我存储罗教授的记忆，就连我一起杀了好了。”
一向脸大皮厚的邡向见武琦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竟然愣在当场，手足无措。
武琦说完，不再搭理邡向，眉间赤瞳爆闪，用神蕴将玄一大师的意识拉进四维空间。小十三也不迟疑，全身化作水银附着在玄一身上。
“哎，那个古格银眼呢？还没有移植到师伯身上呢！那个古格银眼到底在…”还不等邡向把话说完，小十三的纳米粒子早顺着玄一的肌肤进入体内，而一旁的邡向挠了挠头，继续说道，“哎我去！姑娘们怎么都不搭理我呢？”
“女人都他奶奶的那熊样，你猜不透！”脑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样子，安慰起邡向来。
时间过得飞快，暮色笼罩大地，没有月亮，漫天繁星点点，风拂过，有丝丝凉意。邡向、脑袋和陆遥三人笼起篝火，在一旁静候玄一大师醒转。
百无聊赖，邡向看着跳动的火焰有些走神。忽然他发觉原本顺风摇摆的火苗，一忽地逆风打了个卷，像有人路过，带起风，扇动火苗的方向。
邡向一激灵，回过神来。旁边的脑袋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酣睡，不曾动弹；而武琦和小十三还在救人；蓝怡则紧闭双眼，依旧人事不省；唯有陆遥抱膝看着篝火在想心事，而此时他却抬起头，跟邡向四目相对。
“我去尿尿，”邡向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乱石，对陆遥说道，“一起啊？”
“切！”陆遥嫌弃地挥挥手，站起来反向走开，边走边解裤带。
邡向慢悠悠来到乱石之后，幽瞑爆闪，只见那篝火处的火星仿若有了灵魂一般，啪地爆开无数萤火，四散飞去，在方圆十数米的范围内飞舞盘旋，映着天上的繁星，当真美不胜收。此时若有人靠近武琦她们，定然会被星火烧到，即便遁形，也无从躲避。
而另一边的陆遥也开启了魅盲，一个瞬身，背靠邡向站定，舞起数十枚碎石，在他们二人身边，也防地滴水不透。
他二人配合绝妙，瞬间把大家保护起来。可周围除了山风轻抚，再无其它异常，莫非是他们多虑了不成？
罗力此时生死未卜，狼女早携了小红花追火狐与飞鹰去了，危机尽除，想来也不会再有危险。只是刚刚的火光逆动，也断断不会是他们二人看错，还是小心为上。
邡向见脑袋尚自酣睡，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既好气又好笑，控制着一个小火星，嗖然钻进他的裤管里，继而火起。
“我X他奶奶，什么玩意，烧死老子了！”脑袋被烧，噌地跳将起来，睡意全无，见火势渐大，忙就地翻滚，熄了火。当他再站起来时，就好像乞丐一般，满面灰土，一条裤腿连着腿毛几乎都被烧净，随风扑拉拉飘着。
“邡向你大爷的！敢烧老子，你是活腻歪啦！”脑袋环顾四周，再看邡向捧腹大笑的样子，就知道是他干的，嘴里一边骂，眉间“灵”也蓦然开启，挥拳扑奔邡向。
脑袋身形一花，已经近身，可拳头并没有砸向邡向，他前脚掌点地，腰部一扭，反手击邡向背后虚空之处。
说来也怪，但听得嘭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被脑袋一拳击中，发出一声闷哼。紧接着悬浮在半空的碎石如飞蝗一般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暴击过去。
只是石雨过后，什么也没有，除了那一声闷哼之外，那人便再度消失了踪迹。
原来这陆遥的控土之术，不仅能制造地震，还能将细微的沙尘控制自如，尘土过后，那遁形的人身上不自觉便附上了一层尘埃。方才脑袋就是看见邡向背后的人形尘土，才佯装攻击邡向，一击命中那遁形之人。
“朋友，咱们无怨无仇，有什么话请直说，现身吧！”邡向见偷袭追击不成，索性喊道。
可过了一会，依旧没人应答。脑袋气得暴跳如雷，开口骂了起来，上至祖宗十八代，下至孙女外甥骂了个遍，可对方就像未曾出现一样，杳无声息。
就在这时，那边的武琦缓缓张开眼，小十三也现身在玄一身旁，只是还不等站起，便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陆遥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一把扶住武琦；邡向也来到小十三身边。脑袋听闻武琦说玄一心脏已经修复，知道嘟嘟复活有望，脸上也露出喜悦的神情。
只是此刻的小十三虽然面色白里透红，可身上却漾着水样的波纹，像荷叶上的露珠，似乎随时都会蒸发掉。
“谢谢你小妹，”邡向感激地笑道，“玄一师伯他救活了，你放心。你好好休息，等到了希望之城，我帮你补充能量，以后咱们兄妹就能好好生活了。”
“你低头，我有话跟你说，”小十三摇摇头，待邡向将耳朵贴在她唇上时，轻声说道，“疯子走了，我也该走了…别动，听我说完，”小十三一把按住邡向的肩膀，继续说道，“我作为机器人，之所以能有自主意识，全是因为我的心脏，它就是古格银眼！一种来自外太空含特殊元素的类金属物质，跟紫金罗盘、双鱼玉佩都是类似的东西。如今我已经把古格银眼替换了玄一大师的心脏，哥哥，我要跟疯子一起走了，你不用难过，我很高兴。”
邡向听完，还不及悲伤，就眼见小十三的面部跟身体一样，变幻成水银样，瞬间坍塌，落成一地粉末，被山风一吹，便都消散在深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