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陵王殿下 注意言辞
我对玉冥教没有一丝恨意,也不会害怕东方影有朝一日会对我们北凉朝廷下手。
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
而且玉冥教,也不似常人口中的那般无恶不作,都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对于娘亲那一辈的事,我不算特别清楚,但是大致还是了解的。
我知道娘亲曾是玉冥教的人,冷苻椹是她的恩师,还有我过世的外祖母,也和玉冥教颇有一些渊源。
所以北凉南越木兰的人,怎么盛传玉冥教的事,怎么担忧东方影下一个找上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会不会对朝廷下手,我那皇伯父,永远也不会操心这一点。
而且当年子桑一族的覆灭,本就是皇伯父和我阿爹他们一手策划的,玉冥教不过是替他们担了虚名而已。
这些事情,我们北凉皇室的人都知道,但是外人不知道,陛下也下了旨,不能宣扬。
想到我们司徒家和玉冥教的关系,我有时候甚至会怀疑,陛下是不是早就认识东方影了,是不是还经常和他碰面。
东方阳当年有过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一直待在月翎岛的东方沅,娘亲会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前辈,她和娘亲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还有两位,我不知道是谁,没听谁说过,也不敢过问娘亲和阿爹。
所以算起来,东方影就是那两位前辈其中一位的孩子。
不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哪里,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和我平辈的人,以前都没有出现过,他可是突然冒出来的,一出来就震惊了世人。
我和四哥正说得起劲,外面匆匆走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四哥恐怕都已经化成灰了,我死命瞪着他,怎么进来就不知道把门关上,人家都不敲门就主动进来了。
他也瞪了我一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在说“明明就是你最后进来的”,眼看错已铸成,我起身就要走,却还被他一把给拉住了。
“不知陵王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四哥和我站在一起,一面问着来人,一面死死拽住了我。我这算是看出来了,四哥也不喜欢这个人,但是他总不能直接叫人走吧。
可有我在,就不一样了,我就算对他说几句难听的话,也没人可以说什么,白天本就是他先对我无礼的,而且我就是这个破脾气。这司徒夜尘,到了南越也不忘只拉我当出头鸟,可谁让我讨厌这人呢。
娄翊航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我,四哥问了他之后才转移了目光,回他道:“我有话很重要的话要跟郡主说,可不可以...”
“我不想你和你说话!”
没等他说完我就快速打断了,说实话我从不曾这般拂过谁的面子,但这娄翊航,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讨厌!和他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心里不舒畅!
“你知不知道,那个凌榭昀...他不是什么好人,他接近你,一定没安什么好心的,你不要和他有过多接触!”
“陵王殿下!注意言辞!”
他说那话的时候,就像是在命令别人一般,语气当真是让我不痛快,虽说我现在是到了南越,可他真把自己当什么人了,以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吩咐吗?偏偏我司徒若怜生平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
“你和榭昀不过是见了一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反感他,你不喜欢谁是你的事,和我没有半分关系。相反,我喜欢谁,也是我自己的事,和旁人更没有半分关系。”
“他是好是坏,对我是真心还是假意,我自己有分寸。我交什么朋友,和谁接触,我父亲母亲没有管过我,我哥哥没有管过我,我们北凉陛下也未曾管过我,你算是什么?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事?”
他瞬间被我一席话怼的再嚼不出一个字,干巴巴地看着我,看得出确实是被我说得有些气了,不过这正中我下怀,心里盼着他快点走快点走。
然而良久的沉默,他还是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抬脚踩了一下四哥,他干笑了一声,道:“那个,陵王殿下,你也看到了,家妹从小被惯坏了,说起话来没有分寸,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她说什么了。”
“郡主,我是为你好,他不是表面那样的。”
我冷笑一声,“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又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榭昀的不是?是因为你觉得我长得像你心中那个已经故去的缱儿姑娘?你太怀念她了,所以现在你想多关心关心我?”
“榭昀他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
“好,那随你。”
终于看到他走出了屋子,心里一下子舒坦多了。正转过身准备喝口水润润喉的,结果一瞥眼就看到四哥死死凝视着我。
“看什么?不认识我了?”
“解释解释,你和凌榭昀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说我就感觉到了自己心在砰砰跳,撇了撇嘴,故作镇定,“哪有怎么回事,就是今天碰巧在外面遇到了,然后和他一起走了一下。”
“颜儿,你好像,很是讨厌陵王?”
我匆匆往嘴里灌了一口水,站直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彼此彼此啊。”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叫我先回房歇息。
一离开四哥的视线,我就连连呼气,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那阵紧张啊,差一点就把话都堵回到胸口去了。
转念一想,其实我和他也着实是没什么啊,真的是碰巧在这遇到了,怎么就心虚了,好像做错事被活捉了一样。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以前也喜欢跟着二哥四哥他们跑,但基本都是当天回来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现在发现我又多出了一个很大的不足,认床。
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在心里默默念着从前二哥让我背的诗,手都酸了。
好不容易入了睡,感觉刚过了一小会儿,就被那熟悉的笛声给惊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天已经透亮了。
其实我从小最烦四哥吹笛了,因为我不懂音律,而我每次只要有什么事要他帮我,他就会拉着我要我听,听的时候还必须要心无杂念,不能做其他的事,不能想无关的事。
有时候,还会要我说出这一次和上一次有什么区别...
在府里的时候,有娘亲和二哥在,他不能在我面前怎么样,这刚到南越的第一天,就用这个来吵我睡觉了。
“怎么,昨晚没睡好?”
吃饭的时候,四哥一直看着我笑,最后忍不住问了我一句。
方才照镜子的时候,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恹恹的样子,哪里有半分往日司徒若怜的影子了,这才第一天,还要待几天啊,早知道,就不应该跟着过来了。
在府里,和苑儿一起玩不是也挺好吗?还可以趁机讨好二哥。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怎么?一脸的不高兴,还不理人了?”
“回到北凉,可别在府里诉苦啊,尤其是三哥,他要是听到,可不追着我削了我。”
早上吃过饭,四哥便又去了宫里,说事情还没谈妥。
我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觉着无趣至极,又往外钻去,想要到处走走。
昨日和榭昀分别的时候,什么都没问他,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离开南越。
他也什么都没有问我更没有跟我说什么,不禁想要问自己,是因为我没有接触过哥哥以外的男子,所以只是和他见了几面,就觉得他好了,就对他上心了?
可我一直都觉得,阿爹皇伯父和兄长他们,都是那般痴心之人,我将来要找的,必定也要是一个能这样待我的人。从小到大,身边也有不少的桃花,但都是些烂桃花,入不了我的眼。
分了神,一个人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待察觉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站在一座桥上,下方是一条小河,左右两边都种满了树,我往回看了一下,回路有三四条岔路,我肯定是记不清方才是从哪里走来的了。
幸而现在是白天,这要是晚上,我一个人还不得吓得半死。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隐隐约约看到桥对岸不远处站着一个黄杉女子。
好不容易逮着个人,我快步朝那边走了过去,她背对着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头稍微有些上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太过入迷,都没有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我顺着她那个角度看去,搞不懂她是在看什么,好像就是几棵树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姑娘,请问一下。”
她缓缓转过了身,好水灵的小姑娘,她看着和我差不多高,年岁应该也相仿,因脸蛋十分娇小,两边有一半的黑发都扎着辫子垂在肩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发髻很随意,但看着着实是可爱。
“姑娘,我就是想问一下,这里是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