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九 法术阵
糯米完全没有犹豫,柱子只将身体直立起一半来,她手上的那些符纸就已经像是泼水一样丢出去了,完全没有一丝动摇,自然更不会觉得有一点心痛。
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已经不因为那绽放的法术烟火而觉得高兴,只是十分冷静地朝着那株已经锁定了位置的灵木轰炸过去。
没有和魃豹进行一点儿沟通,她对魃豹有着绝对的信任,只要那女修受不住法术的轰炸,从那藏身的树洞里边逃离出来,肯定逃不过魃豹的爪牙的。她现在所需要做的,不过是将法术尽情地轰炸出去,好将那女修从树洞里边赶出来。
特别是那女修仓惶而逃的时候,更是不可能逃得多魃豹的扑杀。
糯米手上拿着的那些符纸,连她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是有多少种法术。她虽然曾经翻看过一遍,但也没有像寒春那样上心地将它们仔细分类。只是将防御型的法术同攻击型的法术分离了开来。
现在她将这些符纸捏在了手上,自然是更不会看手上的这些是有什么了,只顾着一路领着柱子往前走,一路向着前方投掷。
这些符纸大都是当初闻人扉奕送给她的。暖香楼的少爷出手,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货色。因而这些符纸里边所蕴含着的法术威力,可比糯米自己施展出来的更要有种撕裂地的架势。
糯米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觉得腰上突然一紧,身子凌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柱子放到了肩膀上边去。
她拒绝了柱子的保护,强硬地命令柱子移开了守护的位置,为她空出了攻击的空隙来,柱子却从来没有放松过一点儿要守护她的心思。哪怕是她已经不愿意被护在后头了,柱子也还是要想尽一切方式来保护着她。
——不管,柱子是为了什么和在守护着她。柱子师兄果然还是那个柱子师兄。
糯米眼眶一热。手上的符纸便丢得更加的坚定,连手腕上边的痛楚都好像一并忘却一样。
站在地面上朝前走的时候,面前弥漫着的都是那被法术所扬起的沙尘。
这些符纸里边可是有着各式各样的法术,有的是水火,有的是生木,有的则是落石,更甚至有被封禁在符纸里边的细细雷。
水火冰相撞以后,便是被激出了一阵水雾来,猛地从地上喷涌出来,倒好像是水雾爆发了一样。
而那些土系的法术。有些是从落石头。有些却是从地上猛地突出地刺来。朝着某个目标和方向直刺过去,简直就像是从地上突然冒出来的陷阱一样。
糯米甚至还抽中了一张沼泽术和流沙术,落地以后,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了硕大的一片沼泽和一片流沙区域来。叫那女修逃跑的路线被逼得更狭窄了。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叫那女修逃离开去。
那女修的两个仙铃已经落到不知何处去了。
刚开始两人在用武技战斗的时候,那女修还很是占了一回上风,可只要让糯米抽出手来将身上的那些符纸倾洒出去以后,便成了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戮局面。
糯米现在的真元力,实在是叫人觉得有些可怕。
她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真元力和神识在旁人眼中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以前在青泉峰上头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注意过糯米,大家都以为她是个赋不好的,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花心思的地方,就连糯米自己也以为自己比别人要差上许多——但正是因为她这样以为。她并没有因此就泄气,反倒是更努力地修炼,默默地修炼。
不论遇到了什么事儿,哪怕是丹田被黑球所覆盖,完全没有办法运行周。真元力和体内的灵气被抢走,她也依旧是坚持用自己觉得合适的方法去努力修炼。
只因为糯米觉得自己是只笨鸟,总该要比旁人更努力许多,才能达到旁人的高度。
她一直在努力着,从来没有放松过。
遇到了那样多的困难和挫折,她都只是咬咬牙,迎难而上。
她现在的真元力含量同粘稠度,根本就不是她这样的修为层次所该拥有的,即便是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也不过是同她相当。仅在这一方面,她实在是比寻常的修士优越太多。
寻常的修士,哪怕是手上也同糯米一样,拥有着同样数量的灵符,也不可能这样无止境地挥洒使用。使用灵符所耗费的真元力固然是比自己使用法术要少一些,却也不会少许多。就连寒春这样专门使用符纸的偏门修士,都不可能像糯米这样,几乎无休止地用中阶法术符纸一路轰杀,在地面上轰出一道道尘影来,又制造出沼泽和流沙,只为了能够限制住那个女修的逃跑路线。
要是叫别的修士知道了,肯定会骂糯米是个败家的。
这已经不仅仅是在耗费符纸和灵石了,在这样的战斗里边,简直就是在燃烧生命。这些中阶法术符纸挥洒出去,就意味着体内的真元力也跟着被强行消耗。
等阶相当的修士,在一般情况下,真元力肯定也是相当的。战到了最后,很可能双方的差距就只不过是在最后的一个谁箭术上边。也许两人都同时拼尽了真元力,其中一方还能再使出一个水箭术来,便最终赢得了胜利,也赢得了生命。
像糯米这样粗暴地使用法术符纸,实在是件看着都叫人觉得心疼的事情。
可糯米不在乎。
她并不知道这些,哪怕她知道了,她也不在乎。
以前在缥缈幻境里边练习法术的时候,她常常一呆就是大半日,将自己身上所有真元力都调用起来,一个一个法术地放出去,直到身上所有真元力都耗尽了,这才喘着粗气停下手来。
而有时候,她如果觉得法术里边还有哪里叫她觉得不满意的地方,她甚至会不顾自己刚刚耗尽真元力,连都十分疲倦,便会咬一咬牙,灌下去一口灵酒。等真元力经由灵酒恢复满了以后,就再次进行法术练习。
她已经十分习惯这样高强度的使用法术了。
这么多中阶法术符纸丢出去了,对她而言,不过是吃饭饮水一般的轻松,根本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压力的,她的真元力也还完全被消耗干净。
哪怕当真就消耗干净了——
糯米将受伤的手探入到怀里边去,忍痛取出一壶灵酒来,朝着嘴里边慢慢灌了一口。
她身上的灵酒可还多着呢。
自从学会了酿酒以后,她身上就再也没有缺过灵酒了。她不缺材料也不缺时间,更不缺酿酒的空间,灵酒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哪怕就只是用这灵酒,恐怕都能够将那偷袭的女修淹死。
那女修在这样密集的法术轰击之下,根本就没有闪躲的地方,就只能是在那株灵木后头勉力撑起一个护罩来,狼狈地顶着外头袭击而来的法术。
刚开始的时候,那偷袭的女修还尝试着朝外头施放几个法术。她的法术十分奇妙,看着就如同是一团乌黑的毒雾一样,飘乎乎地缠绕在她身边,慢慢地准备飘散开来。
然后,这样念动法诀的法术,速度怎么可能跟得上糯米丢出来的符纸。那女修才不过是放出了一个法术来,糯米就接连丢过去了三张符纸,里边是一个地陷术、一个地落术和一个荆棘刺条,瞬间就将那女修身边的毒雾打散了。
那些四下散乱开来的毒雾再被法术升起的火龙一烤,顿时就彻底失去了踪迹,连点儿青烟都没能留下来。
那女修狼狈的挣扎了一番,最后绝望的发现自己在这狂风暴雨一样的法术中央,根本就不可能再使出花招儿来。她的那对仙铃如今已经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即便是能够控制着,在这法术大阵之中,也不过是个笑话一样的存在。
她只能咬牙狼狈支撑着身边的护罩,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来。
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挑错了对象。
那坐在蛊人身上的女修姑娘,虽然眼看着是个娇弱的,刚开始面对她的攻击的时候,也十分仓惶,好像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连战斗的时候都有些畏手畏脚的。她那时候便得意了起来,觉得自己终归要走好运了,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
那女修恨恨地咬了咬牙,一时之间,眼睛竟慢慢变成了一片血红的颜色,几乎将黑色的眼珠子都盖住了,仿佛能够滴出血来一样。
“我认输。”女修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句话咬出来的。在法术的轰鸣之下,她的声音却依旧十分清晰地传到了糯米的耳朵里边去,“你既然坐在蛊人身上,我们就是同门。你也不要太赶尽杀绝了。”
即便是在将着这种求饶一样的话语,那女修也依旧是带着一种高傲的态度,叫人觉得她还有能够同归于尽的力气。
糯米顿时一愣。
不是因为那女修的态度。而是……她还是第一次在外头遇到认得蛊人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