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高家
“公子——”
6烁看到迎面走来的长风对着自己的后背大叫了一声，两眼圆睁，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就是一向八风不动的卫夫子脸上都写满了惊诧和担心。
6烁反应过来，才要转过头去看，就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向着自己的腰部右后方袭来，6烁四岁的身子哪里抵得住这个，整个人都向左侧歪去。
6烁一行人此时正走在回竹林的路上，这是一条道，道左侧有一个斜坡，约有两人高，坡度挺大，斜坡上长着一些杂草之类，坡下流过一条溪，里面泠泠的流着溪水。
6烁此时就位于斜坡旁，那一下大力使得他不受控制的向斜坡下滚去，反应过来的袁文林和另三个厮急忙去拉他，却已经晚了。
6烁听着自己的耳后传来一阵少年肆无忌惮的大笑声，还有袁文林和长风等人担忧惊惧的叫喊声，以及耳边嗡嗡的声音。
6烁顺着斜坡滚落到了底下的溪流里，半边身子浸在溪水里，接触到的儒衫都湿透了，此时虽然已经是五月天了，但天气还是有一些凉，6烁刚一接触溪水，整个人瞬间打起了一个激灵。
真是太冷了！这是6烁此时最明显的感受。
至于是否有痛感之类，这倒是不明显。开始时被砸在后腰的那一下，虽然力量很大，却没什么明显的感觉，而他整个人掉下斜坡时，因为身高不高，摔下的那一刻倒不是很痛。只是在顺着斜坡向下滚落的时候，被一些带着锯齿的野草刮了皮肤，现在一沾了水，有些火辣辣的疼。
至于那凶器，却是一个蹴鞠，此时也顺着斜坡滚了下来。
长风红着眼圈跑了下来，袁文林和其他几个厮也紧跟在后面，几人把他从溪里扶了起来，长风看6烁身子微微抖，赶紧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给他披在身上。
袁文林此时很是愧疚。他知道6烁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那一段话才遭到那个蓝腰带少年的报复，看到6烁此时的狼狈模样，他大喝了一声“真是欺人太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上去。
6烁此时正被长风围着检查他哪里有受伤，看到袁文林怒气冲冲就走了的样子，就连忙交代旺儿，喊道：“快拦住你们主子。”
旺儿跟袁文林是同样的反应，他气呼呼的对着6烁到：“表少爷，您甭管了，这人眼睛都被屎糊了，连我们袁家和6家都不放在眼里。我们刚刚明明是好言相劝，他却这样背后使坏，真真是气煞人，让少爷去教训一下他正当好，我们可不怕他。”
6烁见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管自己半边湿透的身子了，连忙让给自己查伤的长风扶着自己上去。
6烁在心里摇了摇头。
时人在了解一个人时，第一步就是要知道他来自何族，系出何门，这项技能也是每一个名门公子必学的一步技能，就是要防止出现认错或得罪人的乱况。许多寒门子弟一朝得势之后，因为族中人才凋零，甚至要攀附同姓有名望的大族，可见虽然有了科举这条一步登天的道路，但一个人的出身依然是非常重要的，许多时候也是别人审视你的第一步。
盐运史袁家和沧州知州6家都是一方大员，整个河——北道稍微有些背景的人家都了解他们的门第。更何况袁家和6家背后又站着魏州袁家和京师敬国公府，两个大族一显一贵，都是一等一的钟鸣鼎食之家，在官僚之中这样的家室很是显眼。刚刚那个十来岁的少年介绍了他们之后，在场的贵公子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但那个蓝腰带少年却依然我行我素，做出这种背后伤人的恶行来。
不知道那少年是什么身份，导致袁家和6家这样的大族他都不放在眼里。
6烁觉得没认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之前，还是不要冲动行事的好。
几人很快就又到了蹴鞠场，此时正看到6烁和卫夫子站立在那群人面前，就连唐老丈也在！
卫夫子看到6烁被扶了过来，就连忙走到他身边，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见没什么伤，就放下了心。
6烁却注意到了卫夫子眼中的阴郁。
只是没等他去探究，就见那蓝腰带少年鼻孔朝天，对两个长者也毫无敬意，哼道：“魏州袁家如何？京师6家又如何？旁人怕你们，我们高家却不会将你们放在眼里，不过一群无能的硕鼠罢了，我祖父乃当朝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表兄也是显贵的皇子，颇得圣上看中。我今日就是要打你们，你又能如何？”
袁文林握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任何人的家族被这样羞辱，都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他正要开口反驳，就听那唐老丈哈哈笑了起来。
唐老丈笑的开怀，眼睛却冰冰凉的，道：“没想到高卓那儿倒生了你这么个有志气的孙子。竖子无礼，我倒是要去信一封去问问你祖父，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是如何的？”
完，也不待那高姓少年回答，对着袁文林道：“生气伤身，此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先带着6公子换了这身湿衣吧！五月寒凉，可别为了这等无礼之徒伤了自身。”
袁文林依然不忿，可是看到表弟的狼狈样，却也知道现在理论没什么意义，此时他们人多势众，领头的高姓少年又是个不讲道理的，再去纠缠也讨不了什么好。
那高姓少年待要再去追究，他身边的一个厮模样的人却制止了他。那老丈话间连他们家阁老也不放在眼里，尚不明身份，今日他们家公子又接连得罪了袁家和6家嫡枝的公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呢，现在再去追究岂不是更添乱。
这厮看的倒是比主子更加深远一些！又好言相劝了一番，那高姓少年连了几句晦气，也就任着他们离开了。
一场冲突就这样暂时结束了。
6烁对这些家族却是一头雾水的。他因为只有四岁，又入学才十几日，倒是没人给他科普过这些知识，这高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就出了一个阁老，竟能嚣张成这幅样子？
6烁兀自呆想事情，袁文林看他沉默着不话，以为他是哪里还痛，一迭声的问他，6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称自己无碍。
6烁一抬头，见卫夫子走在前头若有所思。6烁想到卫夫子刚才的阴郁，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6烁换了衣服，辞别了唐老丈，又被厮背着下了山，等从新坐到回去的马车上，6烁就看着卫夫子问道：“先生可是跟高家的人认识？学生见您见了那少年之后，就一直不太开怀，你们之间可是有什么过节？”
卫夫子没想到6烁竟然这样观察入微，微微笑了笑，看着6烁道：“我确实和高家的人接触过，只是却不方便与你们这两个孩子听，你们只要记得，那高家的人都是阴险狡诈之辈，以后和他们接触，要多多防范就是了。”
袁文林和6烁就都点了点头。
袁文林见6烁神情间有些茫然，知道他是对高家的事情感兴趣，就给他解惑道：“这高家能展到现在，起来也就是靠着高阁老和元贵妃。高阁老是先帝时的科举一甲出身，如今是朝里唯二的阁老，但权力却极大，又很会钻营，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元贵妃高氏生了四皇子，地位仅居皇后之下，在后宫又很得宠幸，高家也就因此水涨船高。”
袁正时常给袁文林这些高门之事，因而袁文林对这些大族的状况倒很是了解。
袁文林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拍了拍6烁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这二人再有权势地位，也是根基浅薄的，高家只不过是寒门出身，只有这一支较为兴旺。我原以为那姓高的是哪个宗室出身，这才对他礼让，不想他竟蹬鼻子上脸，这样指摘我们袁家和6家的脸面，今日这事不会这样善了，待回去了，父亲和姑父自有决断，不会白白让你受了这等欺负。”
6烁点了点头，他今日对着袁文林倒是改观了不少，原也只以为他就是一个冲动的孩子，整日只知道溜猫逗狗，没想到年纪袁舅舅就开始跟他这些前朝的事了，倒是个很有见识的。
6烁觉得日后的自己出了好好读书考科举之外，对这些世家大族的弯弯绕也要好好学了。
毕竟他日后是要做官的，这些时政还是早早接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