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危机降临
洛阳太初宫，仙居殿御书房里。</p>
武则天表情剧变惊案而起：什么</p>
座下的李昭德魏元忠黑齿常之岑长债武三思这一群宰相，包括报来消息的周兴和一边的上官婉儿，全都浑身惊颤低下了头来。</p>
经历了无数巨大风浪的太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惊魂失色雷霆大怒了</p>
武则天怒容满面目露惊惶，雷声喝道：在我大唐境内两京之间天子脚下，怎会生此等事情混账实在混账</p>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没一个人敢出声话。上官婉儿站在一旁，尤其胆战心惊。尽管她快马加鞭赶回洛阳，仍然是稍晚了一步，没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将消息回报给太后，更没有时间先替刘冕做个开脱。她忧急的看向周兴，只见他低着个头好似在暗作欢喜。上官婉儿的心中不由得更加恼火和担忧。</p>
你们都哑巴了吗怎么都不说话武则天怒火中烧，大声喝骂道。</p>
李昭德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太后请息怒。事情既然已经生，光是火也不解决问题。当务之急，应该先严密封锁消息，着令得力之人刻期破案。否则消息要是传到吐蕃，必然引起两国交战。</p>
魏元忠等人也附合道：李相公所言极是。当从破案以作补救。</p>
武则天总算是稍事冷静了一些，但仍然很恼火的道：使团在西京咸阳驿馆被害，咸阳县令罪无可赦，将他拿到洛阳来革职查办，严加拷问。西京留守狄仁杰在做什么治下治安如此混乱，他也难辞其咎右卫大将军刘冕负责拱卫西京，他也职责难逃命案生了，他们二人都在干些什么</p>
这些问题李昭德等人自然无法回答。一旁上官婉儿小心的道：回太后。微臣在长安收到这个消息后，便快马赶回了洛阳。微臣离开的时候。狄仁杰与刘冕已经第一时间赶往咸阳，查案去了。</p>
嗯这还差不多。武则天面色稍事舒缓，但语气仍然严厉，命案生在西京，狄仁杰与刘冕责无旁贷。就命他二人限期破案辑拿真凶。李昭德，你去长安，暂时代替狄仁杰接管西京事务。待案子破了以后，再作计较。</p>
昭德应了诺，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和魏元忠等人都在想，太后虽然雷霆万钧。可她始终都是心如明镜。狄仁杰善长侦破断案这是人所共知的，派他处理此事是最为合适。而且此事刘冕也多少有点牵扯其中，太后却故意装作不知让刘冕也负责办理此案，看来就是有意掩饰这一层，避免麻烦扩大。</p>
上官婉儿心中暗自窃喜：看来太后有意淡化刘冕在此案中的敏感身份</p>
岂料，周兴却是很大胆的站了出来，拱手道：太后，微臣这里有一句话事关案情，不知当讲不当讲</p>
有话就说。武则天显然有点不耐烦。</p>
兴不急不忙，先是看了武三思一眼。然后义正辞严的道，微臣在御史台办案多年，熟知办案的诸项忌讳。太后安排狄仁杰与刘冕合力查案，向臣以为有所违备大唐地刑讼制度。传将出去，恐怕难以服众。</p>
此话怎讲武则天问道。</p>
周兴胸有成竹的道：这一次吐蕃使团遇害，明显是一起有预谋有组织的行动。不然，十数名身强力壮而且带有高强卫士的吐蕃使。不是那么容易被害的。在这件案子上，刘冕可是难脱嫌疑。因为他一向是主战反对和亲的。而且一次朝廷许下的慈安郡主，跟刘冕多有暧昧纠缠不清。很难说刘冕会不会挟私报复杀害吐蕃使，从而使两国开战达到自己的诸多目的</p>
周兴，你可别信口雌黄从不言的黑齿常之再也坐不住了，愤然挺身而出道，刘冕是堂堂地右卫大将军国之栋梁社稷之臣。他怎么会干出这等因私废公置朝廷与社稷不顾的事情</p>
周兴不急不忙只是冷笑：黑齿相公。那你有证据证明刘冕没有杀人吗</p>
这黑齿常之怒目而瞪却又说不出话来。只得转而对武则天拱手拜道：太后，刘冕是一员难得的将帅之材，如今执掌右卫深受将士们拥戴。微臣敢请太后一定要谨慎从事，不可因为片言之辞而伤害了刘冕，从而扰乱了军心军之威，在于将之勇略。刘冕如若出事，右卫必然不安稳。请太后三思而后行</p>
大胆黑齿常之，你是在要挟太后吗周兴勃然怒道，听你那话的意思就是。纵然刘冕犯罪任何事情，也动他不得了那他岂不是拥兵自重</p>
你你满嘴放屁血口喷人胡说些什么黑齿常之毕竟是军武出身的血气之人，此时怒气一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居然当众破口大骂起来。</p>
李昭德与魏元忠都被惊到了，急忙将黑齿常之扯了回来。</p>
武则天一双眼睛中已经如同在喷火，居高临下的瞪着众人沉声道：吵，继续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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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哑口无言，堂中变得鸦雀无声。</p>
一直静声静气没有出声的武三思。这时走出来道：太后请息怒。微臣以为。此案尤其重大，任何一点疏忽都是值得注意的。周大人提出这样的疑点。也是职责所在。在大事大非面前，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微杜渐终归是好事。诚然微臣也不相信刘冕会干出这样的事情。但是为了以孚众望公正起见，微臣还是建议让刘冕回避此案地好。待狄仁杰查清此案一切水落石出，到时自然清自清，浊自浊。</p>
周兴趁热打铁：既是有嫌疑之人，就当按律拘来审问清楚。任何一条线索也不可轻易放过。太后，微臣只是尽到份内之事恪守臣格，绝无针对任何人的意思请太后昨鉴</p>
武则天听他们这样侃侃的说了一大通，始终没有表任何意见。只是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已作铁青。</p>
李昭德等人又欲上前来劝。上官婉儿急忙以目示他们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因此李昭德等人也只得忍住了。</p>
半晌后，武则天抬了一下眼睑：制令，右卫大将军刘冕即刻进京。不得有误。丘神，持予制令亲自去请他前来。</p>
是</p>
上官婉儿和李昭德等人一起心惊肉跳，暗自叫苦。</p>
上官婉儿心里最是着急。她很想为刘冕做个争辩，可她了解太后的性子。这种时候，越是争辩越是把刘冕往麻烦里推。刚刚周兴就叫嚣出刘冕拥兵自重这样的话来。其他人再行劝说的话，只会让太后越往这方面去想。因此，劝还不如不劝。</p>
况且。现在不查刘冕的确是难以服众。好在太后是清醒之人，她拗不过周兴搬出来地律法章程，但也没有让御史台的去拿人，就是清楚周兴等人是在刻意针对刘冕。</p>
如此看来，太后也不会相信刘冕会干这样的事情。但同时也受制于周兴等人搬出来的若干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得不如此。</p>
李昭德和黑齿常之等人担心的是丘神与刘冕素来不合。他们有那个敢胆跑到虎狼之师右卫大营里，去拿刘冕吗如果有胆量，右卫的将士会跟他们善罢干休吗这事如果闹将起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p>
最后，武则天说了这样地一句话：在案情没有清晰之前，我们自己不能先乱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合力破获此案，然后寻思补救之法。即日起，朝廷大事以使团案为第一。谁要是敢从中作梗或是图谋不轨，定不轻饶退下吧</p>
是众人一起拱手来拜，依次退出。</p>
众人退出后，武则天闷声长叹，连连摇头。上官婉儿小心的劝道：太后勿要忧急。凤体要紧。</p>
婉儿，你刚从长安回来，对那边的情形远比周兴李昭德等人都要了解。武则天说道，你给予说说，刘冕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地想法和态度</p>
上官婉儿拜了一礼道：太后，微臣快马赶回来就是想急于回报此事。太后所料不错，刘冕听说朝廷将慈安郡主赐婚后。曾经有点冲动想不通，想到神都来面见太后进谏。但经由微臣的劝说后，刘冕已经打消了这个想法安下了心来。当日，微臣与刘冕同受太平公主所邀在她府上赴宴，刘冕神清气爽心情颇佳，完全不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狄仁杰将案情报来知晓后，刘冕头一个说要亲自去咸阳查案。足以见得，他是磊落无辜的。</p>
刘冕的为人我了解。他有血性重感情，但绝对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武则天叹了一口气。道，但是诸多推测和证据现在都对他很不利。予若不拿他，倒显得予有包庇袒护之嫌。予也只得按章办事，先请来进京来回避此案，以杜绝这些流言蜚语了。</p>
太后英明。上官婉儿应了一声，眉头却是舒展不开，心中已是忧急成灾。</p>
咸阳县衙。</p>
狄仁杰洗了手拿过一盏茶来喝了一口，长吁一口气对刘冕道：天官。我们地对手很狡猾啊这些使身上。全都没有明显中毒的迹象。不过跟据他们身上的伤口尸的形状来判断，他们受到袭击之前几乎都是处于一个没有抵抗地状态。所以我判定。他们很有可能是中了迷药。但这种迷药很难在尸上表现出来。</p>
这么说，验尸并没有什么收获了刘冕问道。</p>
可以说没有，也可以说有。狄仁杰说道，没有中毒的异状，就是一条线索。由此我们可以推断，使团一行人可能是中了迷烟，或是被特别熟悉的人突施杀手。总之，是在没有防备或是没有抵抗力的情况下遇害地。</p>
那会不会是论弓仁刘冕说道，此人武艺高强，而且论寒调傍等人不会对他有什么防备。</p>
现在还不好说。狄仁杰皱起眉头。我们需要地是，线索与证据。</p>
正当这时，门外跑进来一名大理寺的小吏急报道：狄公，刘将军，我们按照狄公吩咐地办法，在驿馆西侧十二里的顺陵附近，现了疑视案第一现场</p>
走狄仁杰别无多言，马上和刘冕一起带人往那边赶去。</p>
武则天地母亲杨氏去世后，被葬于咸阳顺陵。这里现在可是大周一处新兴的名胜所在。武则天不惜巨资将这里的山水都加以修建改造，弄出一派怡人的景色。</p>
刘冕不得不暗自称赞狄仁杰的聪明。他下令手下人捕捉了大量地绿头苍蝇。然后在驿馆附近放生。狄仁杰说，苍蝇最好血腥味。有它们大量聚集的地方，就有可能是有大量流血生的案第一现场。这几天来，手下人多番试验，终于现了这样一块地方。</p>
那里离顺陵不到两里的一处山道旁的树林里。刘冕和狄仁杰走进去一看，果然有着激烈打斗留下地痕迹。虽然经过了大雨的冲刷洗涤，但是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清楚可闻到，四周也可现刀剑的砍痕，以及拖动尸压倒地灌木。</p>
就是这里了。狄仁杰的眉头皱得愈紧，使团的人为何要避走官道。来到顺陵附近呢难道只是慕名前来参观</p>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刘冕说道，我只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被人收拾掉的。狄公，这群吐蕃使当中，几乎每个人都精熟于弓马武艺，高手更是不在少数。能在这样的树林里集中歼灭他们，除非是使诈或是投毒。</p>
有道理。我们再仔细查验一下这个地方。狄仁杰四下察看了一阵，仰头看向四周的大树，对刘冕道，天官你身手矫健，能否上树仔细看看</p>
行刘冕二话不说，手脚并用亲自爬上了大树。在一个树叶浓密地枝杈那里，现了脚踏的痕迹。在另一个不经意地枝杈丛中。刘冕看到了一根细长地管子</p>
他取了管子跳下树来，对狄仁杰笑道：狄公你真是料事如神。看来敌人就是躲在树上守株待兔，然后用这种管子吹出迷烟来，再伺机动手杀人</p>
可问题是，凶手怎么就知道吐蕃人会在这里停歇或是经过呢狄仁杰微然一笑，看来，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顺陵了解情况。</p>
好</p>
二人正准备带人往顺陵而去，山道上奔来两匹快马。原来是长安留守府的一名小吏。</p>
何事狄仁杰上前问道。</p>
小吏拜道：狄公刘将军朝廷来使了，请二位即刻回长安接旨</p>
刘冕眉头一拧：来得可真是快。</p>
既如此。只好先回长安了。狄仁杰也有点郁闷地长吐了一口气，天官，你要有所心理准备，不可冲动莽撞。这件案子并不难破，你若是信得我过，就一切泰然处之。我必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一切真相大白，自然无事。你切不可横生枝节，中了他人奸计</p>
嗯。我知道了。刘冕长吸一口气。翻身上马对身边的鬼龙兵王们喝道，本将回京接旨。尔等自回军中。不可闹事</p>
得令一群骄兵悍将齐齐上马，奔腾而去。</p>
狄仁杰颇为担忧地看着这群骑士们消失，对刘冕道：天官，你务必要保证军队的稳定。我隐约觉得这件案子不同寻常，很有可能最终会酿出战事。</p>
狄公放心。刘冕面色沉寂眼神炯炯，一切，我心中有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