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关上店子去寻鸡
贾芹挤上前去看向斗鸡场，只见场中的大红公鸡已呈现颓势。</p>
黑公鸡的鸡冠被撕裂鲜血淋漓却愈发凶唳，扑棱棱飞起将红鸡压在脚下，坚如鹰喙的鸡嘴持续向红鸡脑袋啄去。</p>
“红将军，起来，反击啊！”</p>
就属肥胖少年挥舞着双臂，鼓着牛眼手舞足蹈吼得最凶，已然脸红脖子粗，状若癫狂，恨不得取而代之将黑鸡撕成碎片。</p>
“黑凤凰给我咬死他……”另一鲜衣少年兴奋张牙舞爪，上蹿下跳。</p>
看着红将军下意识扑棱着翅膀，败势已定，肥胖少年“嗐”的一拍大腿，瘫坐在小杌子上，郁闷至极。</p>
“黑凤凰战无不胜！”鲜衣少年兴奋得手舞足蹈，“薛蟠，我赢了，一千两银子拿来吧！”</p>
纨绔羡慕地看向鲜衣少年，赌注居然是一千两啊！</p>
够刘姥姥一家吃喝用度五十年。</p>
“来荣，柜上支银子给他！”薛蟠吼道。</p>
“蟠大爷，以什么名义？”来荣颤声道。</p>
“还能以什么名义？是我支的，斗鸡输了，实话实说！”薛蟠跳脚道。</p>
......</p>
见斗鸡人群散去，薛蟠一脸颓丧不甘的蹲在角落发呆，贾芹上前道：“蟠大爷，我是贾府三房的，这有个生意，能帮你把损失赚回来。”</p>
“什么生意？”薛蟠牛眼一鼓，双眼兴奋透着期毅，“是不是有好斗鸡？取来看看，多少银子都成！”</p>
“不是斗鸡，是染布生意……”贾芹道。</p>
“染布？没兴趣！”此刻的薛蟠如受伤野兽，眼中充满不甘，扭头对掌柜小厮吼道，“今个关店，全部放出去找鸡，找不到好斗鸡，扣你们的月例。”</p>
“关店寻鸡”掌柜来荣以为听错了。</p>
“关了店子，全部给我出去寻鸡！”薛蟠跳着脚暴怒道。</p>
“红将军怎么处理？”来荣看向奄奄一息的斗鸡，“或许可以救活！”</p>
“这个不争气的，吃了我那么多人参虫草，居然还败了……”薛蟠恨恨道，“拿回梨香园给妈妈妹妹炖汤喝……”</p>
说完，也不理会贾芹，直接寻鸡去了。</p>
留下瞠目结舌的贾芹，在风中，凌乱。</p>
……</p>
重生以来，贾芹第一次来到富甲天下的东城，被其繁华壮丽而深深地震撼。</p>
浓烈商风之下，酒肆、博彩、勾栏、绣楼、珍奇器物、珍禽异兽，诸般奢靡行业大起。</p>
宽敞的商街楼台亭轩，星罗棋布，朱楼雕栏，峥嵘轩峻。</p>
华贵的轺车，风流的仕子，褴褛的乞儿，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p>
贾芹闲来无事，左顾右盼，这也算考察市场，寻觅商机。</p>
一机灵的后生主动热情上前：“这位大爷可需要我引路？我可是东城最好的牙子，带你逛半日，只需要十个钱。”</p>
十个钱，在日常光景可以买四斤米，涨价后依然能买近三斤。</p>
“不需要，我就是随便看看。”</p>
贾芹斜蔑牙子一眼，虽粗布麻衣却也干净整洁，乌亮的眼睛透着灵气，远不像流浪儿那般邋遢。</p>
牙子并不死心，跟在身侧，低头哈腰道：“大爷叫我二郎就行，都说我有一个狗鼻子，自小在这块长大，东城一块旮旯角落，就没有比我更熟的。”</p>
复又一脸神秘和特有的谄媚，“大乾锦衣卫听说过吧？他们要打听个小道消息，都要找我们！”</p>
“我不信！”贾芹撇撇嘴。</p>
“大爷看，前面这家仙音阁，背后的主子就是忠顺王。”二郎指着在烟柳画桥之中，一栋红粉朱楼。</p>
“果真？”贾芹惊奇道，“王爷也能开青楼？”</p>
“所以说，他是背后的主子。”二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忠顺王有个最喜欢的优伶叫琪官。</p>
琪官又最喜欢唱戏，而且人越多越起劲，所以，忠顺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成了这仙音楼背后的主子。”</p>
“琪官？可是叫蒋玉菡？”贾芹讶然。</p>
“大爷也知道琪官的官名？他今个还要唱戏的，待会我带你从角门混进去，给我一钱银子就成，从正门进要一两银子了呢！”</p>
二郎补充道，“虽然没有雅座茶水点心，也能看得清清的！”</p>
”你果真有点东西！”贾芹点点头，心中暗自感慨，“三教九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如野草般顽强，只要有点阳光水分，便能灿烂。”</p>
“这算什么，我的手段大了去了，知道昨夜忠顺王睡了谁吗？”</p>
“这你也知道？”贾芹撇嘴道。</p>
二郎一脸傲然：“王爷昨夜就是和琪官玩耍！”随后一脸嫌弃，“呸，也不知两个男人贴烧饼有啥意思！”</p>
“你说，昨夜忠顺王宠幸琪官？”贾芹差点一个趔趄，瞬间回过味，挑挑眉梢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吹牛？”</p>
“是真的！”二郎急切解释道，“琪官腰上还有一条大红汗巾子，说是茜香国女国王所贡，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据说是北静王送给他的。”</p>
贾芹愣愣盯着二郎，心中却掀起了山呼海啸的冲击。</p>
半晌后道：“你一个牙子怎么知道如此隐私之事？你都知道，岂非满世界都知道了？”</p>
“咋可能？”二郎一脸傲然，“我知道的事，王爷府的管家都不一定知道。”</p>
“哦？说说看，你是如何做到的？”贾芹更是惊奇，饶有兴趣问道。</p>
“鸭子不尿尿，自有道。”二郎脑袋微扬，满脸傲娇，“我们命贱，王府的丫鬟小厮就能高贵了？我们本质是同一类人，甚至八竿子一打，都是拐弯抹角的亲戚。</p>
他们在府上受了欺负，也会找我们诉苦，得了赏赐，就在我们面前显摆，有了秘密不说出来，能把他们憋死。</p>
昨夜在忠顺王府，便是小红在一旁服侍着，准备汗巾子、清水、香油之类，包含王爷说什么，怎么做，她都清清楚楚。</p>
这样的机密她又不能在府上嚼舌根，闷在心头又难受，就找我表姨家的妹子说。”</p>
二郎的话音落下，贾芹一个趔趄，愣了半晌没出声。</p>
“大爷，琪官马上就要唱戏了，要不要我带你进去？”见贾芹扯东扯西就是不咬钩，二郎看了看仙音阁方向，眼中开始焦虑。</p>
“我给你五钱银子，今个，你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就好！”贾芹递出一个银裸子，“你是碰巧，只知道忠顺王一家事呢，还是四王八公家都知？”</p>
“谢大爷赏！”二郎接过银子眉开眼笑，涎着脸道，“不能说全部知道，但想打听谁，一定能打听到。”</p>
随后挤挤眼睛，一脸猥琐，“比如想知道西城荣国府宝玉又吃了谁嘴上的胭脂，睡那个丫头，只需找来茗烟或者一个叫麝月，出来吃喝吹捧一通，啥玩意都清清楚楚！”</p>
“人才啊！”</p>
贾芹由衷惊叹，也难怪他说情报网甚至比锦衣卫还发达。</p>
虽为大乾的底层，却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根植于大地汲取着营养，通过丫鬟、小厮甚至伙房能第一时间获得最精确的信息。</p>
只是，他打听这些消息，八成都是为了八卦和猎奇。</p>
二郎加快脚步：“大爷，我带你进仙音阁，再过些日子怕是不能听到琪官的戏了。”说完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对他而言又少了一个生财之道。</p>
“为何听不到了？”贾芹好奇道。</p>
“有次琪官在仙音阁唱戏，被仇都尉的公子盯上了，调戏他非要让他唱十八摸，神威将军冯唐的公子冯紫英打抱不平，把仇公子胖揍了一顿。</p>
后来，仇都尉找人要把琪官强行带走，忠顺王派人出面保琪官，双方大打出手，差点把仇公子打死。</p>
没想到，仇都尉宫里也有人，而且还是忠顺王的对头，把忠顺王告了，告他养优伶开戏台青楼。</p>
这不，这仙音阁准备卖了。</p>
里面有二里地大，里面像仙境似的，山水树木、楼台歌榭，应有尽有，需要两万两银子。”</p>
“两万两？这个价格可不便宜！”贾芹暗自吃惊。</p>
他记得在水浒中描述，夏提刑卖了一处房子给何太监的侄子，看在西门庆的面子上要价一千两。</p>
门面七间，楼高五层，厅很大，亭台楼榭应有尽有，典型的豪门大宅。</p>
两万两，相当于二十个豪宅了。</p>
不过，此处位于商业街中心，大观园不过才三里半，二里地已然是一个超级园子，价格也不算离谱。</p>
“要不盘过来，开一家大乾最有味道的销金窟？</p>
旗袍？模特步？热舞？目光还是太狭隘了啊！</p>
应该赋予异域风情，集萃天下的美女和艺术。</p>
比如身毒阿三的肚皮舞，妖娆火辣的拉丁风，狂野挑逗的钢管舞……给达官贵族、文人骚客贫瘠的生活带来一抹激情和亮色？</p>
这可是从未体验过的释放，灵魂的救赎，远超纯纯的肉身之欢，岂非完全碾压搔首弄姿的青楼？</p>
如此高端的会所，商号的名字叫天上人间？</p>
有了此根基，便有了打通大乾上层的据点。</p>
两万两银子只是盘楼，若想运转起来起码需要三万两，到哪儿挣这三万两？</p>
宝藏又挖不出来，还是缺银子啊！</p>
就算有了银子，但是没有团队，到哪儿找一个合适的老鸨子呢？</p>
看来时机还是不成熟啊！</p>
想多了，眼下，挣得一千两聘礼，把可卿的亲事搞定，才最为要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