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李定国的主场
“哗”
似乎有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李定国,张国凤都没有抬头去看,依旧注意着四周,李定国猛地顿顿脚,一根竹竿就被他踩得飞了起来,人跟着向前跨出两步,张国凤紧紧追随。
竹竿并没有挡住这张大网,劈头盖脸的掉了下来,弄了李定国,张国凤一头一脸。
路上的行人被水波及,一个个慌不迭的避让开来,一个个指着头顶叫骂开来。
随即,一个更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就是这两个哈皮,偷看老娘洗澡!”
李定国不为所动,眼睛依旧注意着四方,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这才抬头往上看,此时,张国凤已经举着包袱站在他身前,依旧瞅着周边,想从行人中间找到意图对他们兄弟不利的人。
这是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很多年来,他们两人就是这样相互保护,相互扶持,才有命活到今天。
一个健壮如牛的妇人站在二层楼阁上,毫不畏惧的跟那些骂她的人对骂,即便是在贼寇窝里的长大的李定国,也是第一次从这个妇人嘴里得知,关中人的骂辞居然会如此的丰富。
瞅着妇人层层叠叠且随着身体剧烈运动而颤动的肥肉,李定国第一次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不是没有偷看过妇人洗澡,可是,这种模样的妇人洗澡,即便是他懵懂时期也不会有任何想看的冲动,此时,这个该死的妇人却在污蔑他。
“还看!”
妇人见李定国还在看她,愈发的愤怒了,提起一个破烂的瓦罐又砸了下来。
李定国探手捉住瓦罐,又用力的甩了上去,瓦罐砸在妇人的脸上,碎裂开来,妇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早就看清楚局面的张国凤趁着众人还在欢呼的时候,拉着李定国就匆匆的钻进了小巷子里。
他可是知道李定国平日里下手有多重,那么大的一个瓦罐砸在那个女人脸上,估计活命的希望不大。
“我没下重手!”
李定国悻悻的甩开张国凤的手,自从遇见那个老掌柜,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盯着看,总觉得像是有什么大事情会发生,就在刚才,他那种危机降临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只是没想到到来的是一大盆洗澡水,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那个肥女人洗过澡的油腻腻的水让他浑身不自在。
西安城最不缺少的就是洗澡的澡堂子,这条街上就有一家,李定国带着张国凤进了澡堂子,让伙计把他们的衣服从里到外给洗了,自己跟张国凤一头钻进澡堂子,准备好好地清洗一下,顺便也把晦气一起洗掉。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变暗,李定国,张国凤穿着半干的衣衫离开了澡堂子,瞅着昏暗的天色,决定找一家客栈安歇,预备明日再去蓝田县。
一边走在西安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一边听着包袱里叮叮当当的铜钱碰撞声,张国凤很是陶醉,无论在张秉忠军中是何等威风人物,毕竟年少,加上西安城吃食众多,两人才走了一条街,便已经吃的沟满壕平。
他们这样的打扮,去大客栈明显是不合适的,问过人之后,两人就穿过小巷走近路去一家大车店投宿。
当他们两个被一群着上身,浑身刺满刺青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堵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李定国几乎要仰天长啸一声。
这他娘的才是他熟悉的生活!
张国凤瞅着为首的大青皮挂在胸口的那面护心镜,立刻就兴奋起来,他觉得自己兄弟两个要是把那个银子制作的护心镜抢过来,应该就能去明月楼玩耍一趟了。
当初决定跟货物分道扬镳的时候,兄弟两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不过,他们两个也不当一回事,只要别人有钱,他们兄弟就有钱花。
拉他们兄弟两去割麦子的地主家,两夫妻人很好,干了活就给工钱,还给他们兄弟保媒拉纤,人好的让人不好下手抢劫。
给他们兄弟两免费酸汤喝,有好活路还想着他们兄弟两的老掌柜慈祥的就像是老家的穷乡亲,自然也是不能打劫的。
现在,口袋里只有不到八百文钱的兄弟两终于遇到了可以下手的对象了。
用不着多说废话,也不等青皮们说出威胁的话,李定国抢前两步,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擂在为首青皮肥硕的肚皮上。
这一拳足足凹进去了有半尺,青皮身体肥硕,没有被一拳击飞,甚至纹丝不动,只是他张开的嘴巴里却如同喷泉一般的喷出来了他今日吃下的东西,这些东西飞起来足足两尺高,最终落在青皮的脸上,然后,青皮头子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张国凤没有趁机殴打别的青皮,而是钻过人群,趁机来到了这群青皮的身后,一瞬间,从青皮堵截他们,变成了他们兄弟两围堵七八个青皮。
一阵沉重的拳头击打的声音发出后,小小的巷子里就安静了下来。
张国凤愉快的从青皮腰里,裤裆里,鞋子里,头发里,搜出一小堆碎银子铜钱。
李定国却用脚踩着一个青皮的脖子道“谁派你们来的?”
青皮颤抖着声音道“熊三。”
“熊三是谁?”
青皮斜着眼睛瞅瞅那个依旧昏迷不醒的大青皮道“熊三哥说你们走路的时候铜钱叮当响,是两个没眼色的瓜皮,是给我们送钱的。”
李定国见问不出什么事情来了,就在青皮的脑袋上踢了一脚,这个青皮的身子在地上转了半圈也就跟着昏过去了。
“铛啷啷……”张国凤把大青皮挂在胸口的护心镜丢在地上有些气急败坏的道“铜的!”
打了人之后的李定国有些神清气爽的样子,活动一下脖子道“那边有一个赌坊,我们去取点钱。”
张国凤道“不宜张扬。”
李定国笑道“委委屈屈的可不是我们兄弟的样子。走,取完钱再去见识一下关中佳丽。”
不知怎的,李定国胸中升起一股豪气,丢开那些青皮就带着张国凤进了一家赌场。
两人走进赌场,原本人声鼎沸的赌场居然安静了下来。
里面的人齐齐的转过头瞅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李定国也不畏惧,大踏步的来到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朝脑门上贴着膏药的猥琐汉子道“发牌。”
正在堆砌牌九的猥琐汉子瞅瞅正对着的一个青衣少年道“公子,待小的将这个苦力丢出去,咱们再继续?”
青衣少年摇摇手里的描金折扇道“都说小赌怡情,大赌发家,只要这位兄弟手中有赌本,我们不妨给他一个发家的机会。”
李定国四处瞅瞅,发现这座赌坊里只有前后两个门,就安然的坐在赌桌边上,瞅一眼青衣少年道“你人不错!”
青衣少年得意的摇摇折扇道“人家都这么说,不过,你还是先亮一下赌本,免得一会不方便。”
张国凤哗啦一声就把一堆散发着各种味道的碎银子,跟铜钱倒在桌子上。
青衣少年受不了这味道,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道“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张国凤嘿嘿笑道“裤裆里,鞋子里,头发里。”
“鞋子里能藏银子?”
“哦,那就是裤裆里!”
青衣少年叹口气,换了一个比较远的位置,就对那个猥琐汉子道“开始吧,我做庄家。”
猥琐汉子将色子推到李定国面前道“既然少爷不忌讳,让你加进来发财,先验色子,免得说我金钩赌坊耍诈!”
李定国拿起色子在手里晃晃,然后还给荷官道“不论是灌铅的,还是灌水银的色子,我都不在乎,反正都是我赢!”
蓝衣少年挑挑大拇指道“好汉子。”
李定国双手握拳放在桌子上道“快些,爷爷等着一会去明月楼呢。”
蓝衣少年听了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啊,我也是来这里赢钱,然后去明月楼看美人儿。
兄弟,既然如此,这个庄家我就不能当了。”
猥琐汉子嘿嘿笑道“两位公子既然都觉得吃定了我这小小的赌坊,买一两个扬州瘦马的钱,这里还有,那就说好了,我来坐庄。”
说完,就丢下了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