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十年(补)
“那最少要留第二期新兵,他们最少还教过刺刀术,第三期的那些,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有,那些什么同盟会、哥老会的烂人我不要,日知会的那几十个可以给我。其他炮不管,飞雷炮最少要留下一半。”林文潜再道。他是辽东山地军第六团的团长,东北抽掉的军官以他的军衔最高。
现在浙江方面军分为两个旅,一旅是以三三制为原则,老兵新兵一配二的原独立旅一、二团扩编的精锐部队,该部有六千余人,为主力部队,武器其本是无烟火药连发枪,少部分用的是黑火药的九子毛瑟(毛瑟71/84式);二旅则完全是新兵部队,有八千余人,全是第二期、第三期新兵,没有完成最基本的训练,全靠东北过来的两百名连排长,还有武备学堂的学生支撑着整支部队,武器基本是用黑火药的林明登单发步枪,没有连发枪。同盟会、哥老会的人都是第三期新兵,林文潜对他们不喜,认为连百姓都不如,只喜欢日知会的那些人这些人很多都是湖北新军的士兵。
林文潜的要求并无出格,而且飞雷炮这段时间也造了不少。不光军装局里面库存的黑火药,就是那些发火不着的黑火药子弹,拆开烘干制成飞雷炮弹也是不错。作战室里的军官商议之后,修补过细节的作战计划发到了东北,东北阅后又发到沪上法租界,最后在穆湘瑶的解说下。蔡元培同意之后,命令又转回了杭州。
当日晚上。作战命令就下发了。留守杭州的是原独立旅二团三营的周肇显部,还有新编的第二旅第一团,其余部队将于近日做好开拔准备,其实说开拔也是做做样子的,真正攻占嘉兴的部队在半夜里就走了。此时嘉兴为清兵所占,复兴军据守桐乡,双方对持于洪合镇一带,少有交火。不过因为这嘉兴并不在京杭大运河线上。加之此地有杭嘉湖的巡防营在,考虑到后勤的第九镇并没有分兵驻守;而北洋第六镇之所以选择乍浦,是因为此地为清末的通商要镇,码头众多,补给通畅,先到的那一个标,也只是谨守乍浦、平湖两地。并不前出嘉兴。
复兴军在暗中前出嘉兴的时候,绍兴这边也做出调整,当日晚间,驻守绍兴的部队和绍兴的民团的负责人就通知到县衙里开会原先不想设什么绍兴民团,但考虑到要激起绍兴本地人的反清斗志,在陶成章的建议下特意招了五百绍兴本地人从军。发了一些未必能打出子弹的江南快利步枪,再整了些统一的粗布衣衫,看上去似乎比正规军还要威武些。
传令的军官把命令宣布完之后,问道:“执行命令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二团三营的周肇显起立道,他早就想大干一场了。
传令官看向民团的名义负责人陶成章。只见他看了旁边的秋瑾一眼,道:“那我们撤向哪里?”
“随便哪里。关键是要藏起来,等第十镇过境到了萧山渡江的时候,再出来四处破坏。第十镇都是福建人,对于本地没有你们熟悉,河面上乱转一定比不过你们,到时候四处放冷枪就行。”说到这里传令官喊来一个卫兵,从他双手捧着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个比拳头略大的陶罐说道:“扔这个也行。不过这是土制的,威力是小,但是中了就不好受了。”
“炸弹?!”陶成章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绍兴民团里的那些快利枪着实难用,除了上面的刺刀吓人些,其他就只能壮胆,但是有炸弹就不一样了。“能给我们多少炸弹?”
“能给你们五千个陶罐子,还有就是足够的黑火药,还有技工可以给你们两个。”传令官的意思是要他们自己造。
“这东西我们能造的了?”绍兴是秋瑾陶成章等人的家乡,光复之后愿意投军造反的人有,但不愿意造反的占绝大多数刚光复的一两天一说要割辫子全城人都躲在家里,秋瑾无奈,改用馒头劝诱,但傻子才会为了两个馒头丢了性命,最后割辫子之事不了了之,全城的人都是把辫子盘在头上不过,给钱的情况下,要他们做这个还是愿意的。
“完全能造。”传令的军官微笑道,其实这东西杭州那边不是不能造,而是故意的要绍兴自己造,究其原因是很恶毒的。“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大炮仗,没有什么技巧,放好引信,压实了就行了。五千罐若是分到绍兴全城,每家每户也就只要造五十个就好了,也就是一两天的功夫。杭州那边的工价是做一个六十文钱,大家抢着干,已经造了一万多了。”
“好!”陶成章看着那箱子里的炸弹就有不少底气,特别是打来的都是福建兵,更想着可以借此鼓舞士气,获取民心。“撤出城就撤出城,等灭了第十镇之后,我们定要杀到镇海去。”
杭州的反围剿布局其实处于己方完全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布置的,作为刚入伍的新兵,有事可干和不断的小胜,将树立他们的信心,而一旦原地等待,或者直接和满清的新军对阵,所有资深的军官都相信,新兵们一定会溃逃这其中不光是纪律的问题,而是因为满清新军都有成建制的炮营,火炮的威力并不为这些刚拿起枪的泥腿子所知晓,只要满清新军的大炮一响起来,自己这边的军心一定是动摇的。
军队这边的命令都已经下发,政务部那边在次日也开始行动,除了筹粮筹饷之外,那些被囚禁的满人,也全部挪到钱塘江边挖战壕。当然,“囚禁”这个词只是濮兰德的说法,谢缵泰很大方的带他参观了整个满营,还准许其拍照。其实满人住的是之前的兵营,居住条件不能算太差,但和早前的满营相比绝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食物是普通的米饭,菜肴也是百姓常吃的咸菜。在谢缵泰的解释下,复兴会的之所以“囚禁”他们、要他们做工,是因为这些人领了“旗饷”,他们用做工的钱来抵消之前所领的旗饷,一旦旗饷还清,那么他们就可以重归自由。
旗饷濮兰德是知道的,他好奇的道:“这也就是说,他们和复兴会是债务关系?”
“不是。”谢缵泰笑道:“应该说他们和军政府之间存在债务关系,而他们本身的资产并没有办法证明是合法获得的,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做工来还债。其实这些钱他们是很难还清的,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十年之后他们将重归自由。”
“十年?”濮兰德说道。
“是的,十年。如果有人替他们担保或者偿还,那么他们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不处死满人是军政府的确定,从法理的角度说,不比他们的祖先,他们和汉人只存在债务关系,拿了几十年的旗饷总是要还的;从阴谋论的角度看,不杀他们比杀他们更好,一旦清兵再次占领杭州,那么这些拉粪车的、扫大街的、挖战壕的旗人就立马要翻身,显示做主子的威风来,屠杀是一定的其实就是要满人大规模的屠杀汉人,并且屠杀的越多越好,唯有屠杀才能制造仇恨,也唯有仇恨能唤醒所有沉睡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