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预约手术的时间是在重阳节的前三天。算日子,正好是孩子三个月的时候。
“夕夕,我陪你去吧。”看着汤缘的眼睛,我发现这个悲催的闺蜜从认识我的那天起。就是来心疼我的。
“不用了。”我不是故作坚强,而是不想再在最后一瞬间听到任何人不同的意见了。布以庄技。
我怕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一次一次随着泪奔消磨殆尽。
我想好了,如果真的不能生了,以后要么去京子库做个试管,要么领养个漂亮点的小姑娘。也未必就比沈钦君的基因差。
至于会不会得什么宫颈癌子宫癌……二三十年后的事儿。说不定医学都已经很发达了。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极力得安慰自己,并对汤缘说:“一闭眼一睁眼的事,就当……摘个肿瘤了。你最近不是要忙家里的事儿么?不要管我了。”
我知道汤缘最近是很忙的。主要还是那个该死的雷海诺做的孽。
按理说他们两个已经离婚了。那孙子的横竖死活都不关汤缘的事。
可是偏偏周大海他们那天下手重了些,雷海诺进了拘留所的第二天就出现了头晕抽搐等各种奇葩症状,送到医院后就已经深度昏迷了。
不排除打成脑瘫的可能性哟~
恩,当时汤缘就是用这种荡漾的语气跟我说的。
接下来没办法再审讯当事人了,必然给警方的刑侦带来了一些麻烦。他们发现雷海诺的黑账户之后,立即上报了经济刑侦调查科。想要对他的中间人以及那些非法客户展开调查。
可是这个老狐狸虽然好色,但脑子还是蛮灵清的。一些电脑啊,资料啊都是各种加密隐藏的。
这可就苦了跟他生活在一起两年的前妻汤缘,真是各种被问询调查,被要求配合。啧啧,真应该给她颁发一个优秀市民的奖章。
“前不久,专案组的赵警官跟我说,发现雷海诺有一个海外银行的保险库存单。但是上面的信息模糊不清,所以无从查找。想让我收拾他的东西物品看看能不能有线索……”汤缘真是愁眉苦脸的:“你知道。就我家里那个狗窝样的邋遢水平,能找到我自己的灵魂就不错了。所以我叫程风雨他们帮忙来弄,”
她一边调弄着咖啡一边笑眯眯地说:“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叫白龙的男人,看起来好像很硬很冷很粗犷,没想到收拾起家来真是一把好手——
啧啧,长得也很帅。我觉得他是那种很硬汉的帅,跟程风雨那种闷骚花样大叔一点不一样!”
我咳了一声:“你是三句话不离花痴好不好!”
其实,我也觉得汤缘该有个真正的好男人来爱她了。
她长得漂亮心气高,家室又好。但性格敏感又接地气。所以这样的女人在恋爱中往往最有死穴——
她们可能看不上那些同样骄傲的优质男,偏偏栽跟头就栽在雷海诺那一张甜言蜜语的嘴上。
韩千洛貌似告诉过我——不信男人所做,却相信他们说的,这样的女人才最愚蠢。
我想,如果汤缘真的能遇到一个可靠踏实的男人来好好爱她,哪怕木讷一点,情调少一点……都无所谓呢。
那个白龙长什么样来着?貌似身高比韩千洛还要高一些,长得一张硬汉家暴脸——
呸呸呸,男人是不是家暴跟脸没关系。雷海诺还忠厚老实呢,沈钦君还风度翩翩呢,还不是都打女人!
看看时间差不多可以下班了,我把手里最后的一张设计稿密封起来——真是,搞得跟传递情报一样。
我拿过去给代维:“这是之前那个系列的最新改稿,我已经弄好了,直接交给肖正扬?”
以前我都是事事先向代维report的,现在重组了设计部,我跟代维算是平级了。当然算我升职,总不能算他降职。
我们一线的总监设计师都要直接对肖正扬汇报,这个令人作呕的改变真的是让我每天害喜的次数成倍增加——还好,过了这个周日……我就不用再害了。
“我去交给他吧。”代维看了一眼这密封的很严肃的文件袋:“现在投资方有这个要求,咱们也只能遵守。
有些人觉得是多此一举,但不出事怎么都好,一旦出事——
夕夕你知道上个月的事吧。咱们同行有个小工作室,叫什么名字的我给忘了。就因为跟合作方签约后不小心被内部设计师偷偷把成品样板泄露出去,大概赔了人家七百多万。
经营了三年的工作室,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这一下子当场宣布破产。听说那个老板差点跳楼……”
“恩,谨慎点好。”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将手里得这份‘机密’文件交给了代维。
“哦对了!”代维转身出去的时候对我说:“听说从下个月起,我们要**搬出名扬大厦了。”
“啊?”我和汤缘都怔了一下:“真的?”
“内部消息。”代维点点头:“还在这个区,可能是靠近上虹路的那个大道口。距离我们的合作工厂代理商比较近。”
搬出去……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不会在上下班的时候看到沈钦君和姚瑶了,这应该算是好事吧。
但同样也意味着,见不到韩千洛了……我沉默(
www.19mh.com)着想了一会儿。貌似,真的该买个房子了。
搬走了,也就不适合再住人家那里了。
我说不清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安慰多一点,一路往外走的时候在电梯口遇上了沈钦君。
我心安理得地拿了他的五百万以后,我还没再去找他说过话。
此时电梯里的气氛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身边放了坨狗屎,想着离他远点不要踩到,却总是忍不住看一眼。
等下了地下车库的时候,我忍不住了,还是吸了几口臭味。我问他:“你妈妈怎么样了?”
沈钦君怔了一下,旋即淡淡的哦了一声:“还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她走?”我知道我不该多事,他们一家人也早就与我无关了。
但是一想到林萍那天那可怜的眼神,我身心都觉得像是在荆棘里滚过一样,难受得无法呼吸。一时间就忘了跟那个小秘书承诺过假装不知道了,真对不起人家。
“你怎么知道!”沈钦君突然眉头一凛,提高了惊讶得八度音:“韩千洛跟你说了?!”
“啊?”我稍微崩弦一小下,从沈钦君的话里——貌似得到了不得了的信息?
“我是不小心看到了资料。哦,你别怪那个女秘书,是我撞到她的。”我悻悻地解释了一句:“我好像记得你妈妈的职业资历情况比较特殊,不是很容易办得成移民吧。
你……用了些别的手段?还是找了别人帮忙?”
其实我只想知道,沈钦君妈妈要移民的事跟韩千洛有什么关系?
听沈钦君的口吻,貌似韩千洛是知道这件事的?当时那个女秘书不是可怜兮兮的说要保密的么?
沈钦君可能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刻转过脸去。
我可没那么好糊弄,转到他前去单刀直入:“你说说清楚行不行?你妈妈要移民这件事,跟韩千洛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沈钦君垂了下眼睛,看着我的小腹。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它还在不在。”
“它在不在,我已经不在意了。”沈钦君别过脸,将我轻轻往旁边推开:“姚夕,分公司搬出去后,你做你自己的事就好,别的不要多管。”
我木然站在原地,看着沈钦君上车开走了。
直到身后一只大手凛然按在我肩膀上,吓得我以为是色狼,差点拎包挥过去。
“韩千洛你不吓人能死啊?”
“看你一脸出神的望着,跟块望夫崖似的。”韩千洛的语气有点酸酸的,听得我牙花子疼。
“关你什么事……”我底气不足地说了一句,然后趁热打铁盯着他问:“你知道沈钦君的妈妈要移民?”
“恩,他跟你说了?”韩千洛转了下蓝眼睛,表情意味深长。
我不淡定了。
“你也这么问?特么刚才他也这么问!原来你们两个果然有猫腻!拿我当傻子是不是?”攥了攥拳头,我有点激动:“韩千洛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奇了怪了,你前夫的妈妈要移民,关你什么事?”韩千洛很不厚道地拎着我,塞进他的副驾驶。
“干嘛呀你,我自己开车了!”我对他这样霸道的流氓举动表示十分不爽。
“这么近一点的路还天天开车,懒死了你。”
我:“……”
气呼呼地拉上安全带,我狠狠盯了他一眼:“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跟沈钦君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妈妈移民跟我这个前妻没关系,跟你不就更没关系了?
我反正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你就索性给我解释清楚。”
“有什么好解释的,”韩千洛调了下音响设备,放了首轻音乐:“林女士是有专业头衔的国家重点培养人才,即便是退了休也不方便随意移民。所以我动了下家里的关系,发的是官方邀请函。并给予有关部门相应的担保和补偿款。可以把他妈妈用合法手段移民到俄国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很少听说……谁移民要选俄国啊?而且你,不是和沈钦君很不对付么?干嘛要帮他呢。
而且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好像是帮他把他妈偷出国外去一样——”
韩千洛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我要偷也偷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前妻,我偷他妈妈一个老太太干什么?
而且,我们男人做事,只讲合作与利益。我与沈钦君都是在名扬赚钱的,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他有点私事叫我帮忙,我举手之劳而已。你需要想的那么复杂么?”
我的确无言以对,只好低头看手机。刚划开屏幕解锁,叮一声就跳进来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