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严重受伤

  水榭花墙,叠石落窗,山明水秀,空气涤净,微风柔掠,这确实是居人的好地方。

  不过,此刻的琉璃院人流密集,穿梭不断,谁也不敢大声话,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仅因刚才将军匆忙的抱着那抹鲜血淋漓的娇小身子。

  床幔微张,浅黑丝榻,锦绣腾麒麟被下,和田枕上,躺着一躯虚弱的身子。

  床外,几位大夫不停的用袖子拭擦着额前的虚汗,笔直的杵站那里等待受伤的人儿苏醒。虽她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但被将军那阴狠的眸子一盯,他们全都不敢多一句话。

  楚天昂顾不上狼狈,紧抿着苍白的唇,眸子一眨也没眨的盯着床褥上那张近乎透明的小脸,美眸紧闭,白玉般俏鼻微翘,唇角的弧度完美无暇。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看着清辉的晨光照在她那甜美的脸蛋上,看着每一分光彩在她身上流转……那粗糙的大手紧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他虽未发一语,但已让房内阴凉一片,让人不由的抖了抖身子。

  一旁静立颇久的唐誊,默默的看着伤势颇严重的楚天昂,见他并没要处理伤口的打算,他冒死上前,恭敬的道:“将军,您先梳洗一下,让大夫为您疗伤,可好?”出府时一直尾随他们的唐誊,因有紧急事项就稍停了半晌,慢慢的就赶不上疾风的速度,逐渐被抛离。当他看到满地的黑衣杀手尸体时,疾风上的将军便抱着裴箬紫,飞驰而过。做为将军的贴身侍卫,他应该守在将军的身边,保卫将军。然而,不但将军受伤,而且将军在乎的裴姑娘生命垂危,他的责任不可推卸,这是他严重失职了。唐誊愧疚的垂首杵立着,双手拽得老紧。

  楚天昂对于他的话枉若未闻,只是沉吟了片刻,深深的凝视着裴偌紫。尔后,他刚要离开,却眼尖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的颤动了一下,他随即俯身,探着她光洁的前额,那细碎的申吟从她嘴角轻轻的逸出。“司……司……司……”

  她痛苦的紧蹙眉,近乎透明的脸蛋掠过一丝红润,双眸试图张开,可尝试几次后,却仍无法如愿。只能低低的唤着。

  听见她呼喊的楚天昂轻眯着眼瞳,那犀利的微光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不悦。可恶的女人!在神志不清时竟然唤着男人的名字!那人和她有什么关系?情人吗?她就这么在乎那人吗?楚天昂越想越气愤,死死地攥着她的手,指关节咯咯作响,那‘噶噶’的响声在寂静的房内更显清晰。在场的人不由的咽了咽唾液,为那可怜的人儿默默祈祷。

  “疼……疼……”裴偌紫下意识的唤着,细汗淋漓,可怜兮兮的小脸布满了痛楚。

  “将军。”唐誊上前一步,恭敬的道:“裴姑娘刚醒,无心之失。请将军息怒。”看她那楚楚可怜的小脸,任何有血性的人都会不忍心吧。

  楚天昂轻扫了唐誊一眼,若有若无的轻哼,松开她的手,欲离开,但手却被床上的人儿拉住了。他困惑的回首,却见虚弱的裴偌紫定定的看着他,那眸子虽不清明,却深藏着执着。“救他……救司……”她低低的着,并试图努力睁大眼睛,可更深的黑暗渐渐笼上眼前,长而微翘的睫毛微闪了两下,便轻轻合上了。

  原来她惦挂的是她的弟弟啊!这个发现让他不由莞尔,笑柔的唇角软化了他一脸的冰冷,耀眼得犹如晦暗空中突然杀出云层的一抹曙光,在别人眼中成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更让人感叹自己将军的变幻莫测!

  片刻后,他不羁的笑敛下少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心悸的深——深情……他轻挲着她的刘海,温柔的把刘海拨到圆润的耳后,沉静的道:“好好照顾她!若她有何不测,你们拿命来赔!”

  阴冷狂傲的嗓音荡漾在偌大的房内,更显触目惊心……

  *

  处理好伤口,换过干净衣裳的楚天昂拿着半株素影,慢条斯理的踱步到沉香阁。刚踏入沉香阁之时,却听见干净纯粹的琴音,他倚在朱红的门板上,侧首睨入房内。

  秦言净手抚琴,静坐在椅子上,白皙修长的手专注地拨弄着琴弦。

  琴音清远清扬,素净婉约,空灵脱俗,那悠悠的琴声,不似一贯的低柔缠绵或是凄婉哀绝,亦不是慷慨激昂或是雄浑大气,只是如梦似幻,有种缥缈不似人间的感觉,那琴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近在耳旁,轻灵的琴声里,依稀听到了仙鹤的鸣叫声,眼前恍惚有绝美的少女舞着水袖,翩翩起舞,那隐约的思念与愤然全贯彻在曲中……

  良久,琴音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楚天昂挑了挑黑浓的眉,见那纤细的琴弦上似乎停留着丝丝血迹。他缓缓的入房内,悠闲的坐在秦言的对面。

  早在楚天昂刚踏入室内之际,琴音便愕然而止,秦言抬首,轻轻的瞥了一眼眼前如天神般的男子。

  “怎么不弹了?”楚天昂看着银色面具,在心底猜测他的心思。他的琴音悠然独特,看似受过专门的训练。可,裴偌紫他们姐弟并不受宠,那就不可能有人会请琴师给他授课了。而他却能弹得一手好琴,果然不简单啊!

  秦言微微摇头,清澈的眼眸只是看着他,一脸平静无澜。那抚在琴弦上的手垂下,在楚天昂看不到的地方缓缓的握成拳。

  “怎么不话?”楚天昂把玩着手中被裴偌紫视为生命的素影,凉凉的道:“难道不屑和我话吗?”他似笑非笑的睨着秦言,嘲弄之意尽在眼底。

  秦言困惑的猛摇首,而后指了指喉咙,发出‘咿呀咿呀’的响声,而且那粗砺如沙子般难听。

  “你是哑巴?”楚天昂竟有丝诧异,精明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他的容颜被银色的面具所遮掩,眸瞳漆黑,但眼底干净而清澄。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气质。他的笑容很干净,也很亲切,但是无形中对着自己带着几分戒备与不信任。

  秦言默默的颔首,光彩从眼眸中逐渐退去。他无辜的眨着眼,露出淡淡的笑意。似乎不介意楚天昂的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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