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春日的油菜花田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蒋天山和天星离开后,我又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日子像淘过数次的米,流失了很多养分,反复咀嚼,也没有甜味。
端午节的小假期,我去S市看望司雯。
司雯在一年前结婚了,她的婚礼是在男方的老家办的,S市的新房我是第一次来。房子面积不大,但布置的舒适温馨。侧卧的床是那种上下铺,让人看一眼就回想起大学时光。她结婚前我拖着她去拍了一套写真,笑称算是纪念一下她最后的少女时代。照片里有一组我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司雯一袭白色礼服。我最喜欢其中的一张,司雯看向我,我用手指托着她的下巴,眼神挑逗。司雯去选片时,我强烈要求把这张做成海报,她怎么也不同意,但如今,这张海报正静静的挂在侧卧的墙上,我不禁一阵感动。
晚上我和司雯两口子在楼下吃了顿烧烤。司雯不喝酒,我和她老公随意喝了点啤的。我坐在这小两口的对面,看着他们两个人每个动作和神情间都透着甜蜜,心头一片感慨。上大学的时候我和司雯对彼此的男友都极不满意,司雯觉得岑舟自私,内心阴暗,和我不是一路人,我也觉得她男友花心,不靠谱。经年后,事实证明,司雯的眼光要比我准得多。
“晓泉,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愣神。”我笑笑。
“晓泉,听雯雯说你打英雄联盟啊,正好我也刚开始学,晚上指点指点我呗。”
“没问题啊!”一听这个我来了精神,和司雯老公侃开了。
“你这技术还让我指点什么呀,寒碜我是不是?”我一脸艳羡的看着这老兄飘逸的操作着EZ,走位风骚,意识一流。
“哪敢寒碜你呀,晓泉,我以前打过好几年DOTA,这不是有点底子嘛。”
“得了,大神,还是你指点指点我吧。你去我们区建个号,让我抱抱大腿。”
“没问题。”他赢了一波团战,拿了三杀,对面爽快的投降了。“晓泉,你来打一盘?”
“算了,我可不想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你再打一盘,换个ADC用,我好好观摩一下。”
“那行吧。”他又开了一局。
我正如痴如醉的观赏着精准的补刀,手机震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
我承认我很没出息,看到消息发送人的时候,心还是颤了一下。岑舟的弟弟,大江。分手后,我把和岑舟的朋友、同学,和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从我的社交软件中删除了,唯独留下了大江。
他发来一张图片,一个戴着墨镜,白皙娇小的女孩站在沙滩上笑着,像前两年网上流行的组图一样,拉着她的男孩只在图片下方露出一截手腕。
我有一瞬的不解,电光火石间,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我仔仔细细的盯着那只手看,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来推翻自己的猜测。这是他的手吗?他的手有这么宽么?这不是的……
接着,一条文字消息击碎了我仅存的一点侥幸:“我哥要结婚了。”
不知道我怎么就到了卧室门口。我听见自己低低的说“我有点困,先睡了”,然后走进侧卧,关上了门。
我靠着门,感觉一种巨大的悲伤充满了整个胸口,又酸又胀,让人透不过气。我对自己的这种悲伤既痛恨又恼怒,我明明已经好了,已经走出来了不是吗?听到这个消息,为什么一直在发抖?
我没有开灯,插在电源上的小夜灯散出淡淡的、柔和的光来,我盯着它,努力让自己的大脑空下来,什么都别想。但是没有用,回过神来的时候脸颊已经被泪水浸湿。我躺在床上,合上眼睛,然而此时困意并不属于我。
我悲哀的想,好吧,好吧,就让我再放肆最后一次吧。我起身,在这间小屋里来回踱步,许久也不觉得累,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大概麻木了吧。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我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一夜,并没有梦见岑舟。这大概是某种暗示,这个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我所有的念想都到了应该中断的时候。
岑舟婚讯给我带来的痛楚很猛烈,但是短暂,像潮水一般,来势汹汹,又不声不响的退去。或许是我终于成熟了一些,又或者是这几年的痛太深太久,我已经产生了抵抗力。
一天晚上,和瑾言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和她提起了这件事。
瑾言很意外:“这男生,心真是挺狠的。”
“无所谓了,这对我来说也是个好事,我终于能彻底走出来了。”
“二姐,其实有个事我一直没跟你说,去年冬天的时候,岑舟在□□上联系过我。他没和我谈到你,只是随意说说自己的近况,他毕业后去了长沙工作,没有女朋友,但什么都没耽误。我问他想不想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他说他不想知道。”
我愣了一下,思考“什么也没耽误”的含义。
“二姐,你怪我没告诉你吗?”瑾言迟疑的问。
我摇摇头,“这事我怎么可能怪你。”
“你不怪我就好,当时我心里挺难受的,纠结要不要跟你说,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我问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你说不想。你们两个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我就没开口。我也征求过蒲苇的意见,她也建议我不要说。”
“瑾言,谢谢。”
真的谢谢。
谢谢你给了我一年安宁的时光。
北方漫长的冬季很快又来了。
邻座的同事是个瘦瘦的女生,一降温就不停的抱怨寒冷的天气。有一天她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四月去南方看油菜花吧!”
我本来觉得她思维太跳跃,但是看到她从网上搜到的油菜花田的图片,竟也心驰神往。
我工作年限短,每年只有五天带薪假期,四月初的时候一口气全请下来,计划去江南地区玩一圈。那个带给我对油菜花向往的女孩年后出人意料的辞职了,我边整理一个人的行囊,边感慨世事无常,聚散是生活的常态。
出发的那天,我拖着箱子乘坐大巴去机场。排队换登机牌的时候,我发现排在我前面的那道身影有点熟悉。
正回忆这个人是在哪儿见过时,她竟回过头来了。
是在平江抗洪时,通江大饭店的刘婶!我又惊又喜,唤道:“刘婶!”
她满脸疑惑的看着我,过了几秒才慢慢笑了,“晓泉,林晓泉,是不是?真是女大十八变,好看啦!我半天才认出你来。”
“嘿嘿,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啦。您这是要去哪里?”
“去上海看看我孙子去。你呢,晓泉?”
“我是去旅游的。对了刘婶,平江的重建完成了吗?”
“嗨,早就建完了,建的比洪水前还好,你有时间一定回去看看,就住在婶家里。我给你做好吃的。”刘婶笑眯眯的。
“行呀,有机会我一定回去一趟。”
“过了好几年了,现在一提起当时抗洪的解放军和你们这些志愿者,谁不竖大拇指?对了,前一阵子有个解放军还去平江看了一眼,救了个孩子——”
“刘婶,这事儿我知道,他叫蒋天山。”我低下头,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我就说嘛,你当时煮的饺子就是给他的吧?他救人之前来了一趟我们饭店,只是为了还那个饭盒,这孩子真是实在,就那么一个老古董,还特意跑来还……”
刘婶絮絮的又说了好些话,我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蒋天山,他回平江,更主要原因是不是那个饭盒呢?如果没有当初的一句戏言,他是不是就不会遇险?如果他没去,那个孩子的命运又会怎样?很多念头在我脑海中转来转去,直到前面的刘婶已经开始办理托运。
我就这样怀着满腔的心事到达同里,在古镇里的一个客栈住下。同里的确是一个极静谧的所在,青瓦白墙已见斑驳,慢悠悠的河水淌过一座又一座小桥,有种洗净前尘的味道。参观了古镇里的一些景点和名人故居后,我开始寻找魂牵梦萦的油菜花田。
油菜花田的位置很偏僻,但是问过大致方向,沿着淡淡的花香寻找,总不会错。远远的就看见一片明净、澄澈的黄色,那一刻我的心情就像一个朝圣者。
我终于慢慢走进这片花海,细细感受周围雀跃着,灿烂着的生命。甚至不愿把手机拿出来拍几张照片。
我只想和她们静静的呆一会儿。
可能是盯着一个方向太久了,我转过身,模模糊糊的好像在远方的花海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便装。他转了个弯,进镇了,我没再有机会分辨。
起风了,油菜花跳起舞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