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断情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工作了几天后,我所有不详的预感都得到了验证。我的领导,符合大多数小说和电影中为难下属的恶上司形象。
她很少笑,即使笑,也是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令人坐立难安,怀疑是不是哪儿又出现纰漏;下午交代下来的报表,不论需要多庞大的数据来支持,第二天早上都必须出现在她的办公桌上;装订文件,图钉必须钉在左上角靠近纸张边缘一厘米处……最令人不解的是,她不把我当成新人,又不肯花时间指点我,一旦不能令她满意,就是冷言相向。
我苦不堪言,回到家和瑾言诉苦。
“你说我们经理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她见我第一面就不待见我呢?”
“你明天去公司打听打听,她是不是还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我打听这些干嘛?”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什么样的上司就可怕吗?就是三十多岁的未婚老女人。见到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肯定都没什么好脸色。”
“有这么夸张吗?”
“你还别不信,我们公司就有个部门经理,是个将近四十岁的未婚女人,听说以前她手下的女员工换了一批又一批,走马灯似的,后来招上来几个男孩,倒是一直留下来了。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年龄越大越明显。”
“算了,我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在她手下乖乖的做只小虾米。”
“别这么低沉嘛,二姐夫就要开学了吧,你等着借他肩膀靠靠。”瑾言调侃。
“他啊,好像比我更忙。”
从平江回来后的这段时间,我白天要工作,只能晚上和岑舟联系,那个时间他通常都在打游戏,等他打完,我已经耐不住困意,捧着手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八月底的时候,岑舟回到了j市。他周五夜里到,没让我接他,我们约定第二天见面。
“舟哥,你等会儿来我这儿啊,我最近学会了道新菜,糖醋排骨,给你露一手。”周六上午,我一起床就马上给岑舟打电话。
“不了,昨天坐车挺累的,没缓过来,还是你来体大找我吧。”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没什么精神。
“那好吧,我收拾完就去找你,等我电话。”
我的住处离体大不远,步行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一个多月没见岑舟,中间又经历了很多事,我很想赶快见到他,就上了公汽。
“我到体大门口啦,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寝室,你到冰球馆门口等我一下。”
我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冰球馆,刚站了一小会儿,就看见岑舟从一条小路上穿行过来。
他染了头发,穿着一身我从来没见过的衣服,看起来竟有几分陌生。
“hi,好久不见。”
“晓泉,你瘦了。”
“可能是晒黑了,显得瘦。”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你也变样了,怎么还把头发染了?”
四年来,岑舟每年都有想染发的念头,而我看了好多关于染发剂致癌的新闻后,任凭他怎么花言巧语,都极力反对,这事也就搁置下来。此刻我看到他染成棕色的头发,心里有几分不自在,但是不想破坏重逢的气氛,硬生生的把这种感觉压下来。
“想染了,就去染了呗。”他轻描淡写的说。
“你吃早饭了吗?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起床没多久,现在没什么胃口,咱们先去打几杆台球吧。”
“那也行。”
我和岑舟来到常常光临的台球厅。他让我开球。
毕业后我几乎没碰过球杆,有点手生,开球时没使上劲,球没怎么炸开。往常遇到这种情况,岑舟通常往球聚集的地方再补上一下,算是帮我又开了次球。但这次他选择了一个没有被遮挡的球,俯身瞄准,清脆的撞击声后,球进了。
在他锁定下一个目标,把手架在台泥上时,我发觉出了不对劲儿。
他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指环不见了。
以前他曾开玩笑说自从戴上那枚指环后,球打得更准了,就像在手上安了个瞄准器一样。此刻,他的手指空空荡荡,三年多的佩戴,指环下的一圈皮肤见不到阳光,比周围白出许多,像绕在手指上一圈缱绻的羽毛。
这一杆球没进,轮到我击球了。
我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左手。
“指环呢?”
“可能忘在寝室了。”他不着痕迹把手抽出来,“到你了。”
今天的岑舟有些奇怪,一直淡淡的。我抓不住头绪,只能理解为别后初见的生分。
心不在焉的和岑舟打了几局,当然没有赢过,这也没什么奇怪,我技术和他差远了,况且从最开始,他就根本没打算让着我。
我意兴阑珊,在又输了一局后,以肚子饿了为由,建议去食堂吃午饭。
岑舟默默的付了账。过马路时,他也没有牵起我。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每次侧过身,都能看见他硬硬的侧脸。去二食堂的路上,要经过冰球馆旁边的小花园。我实在受不了这古怪的气氛了,快走了一步,拉住岑舟的手臂。
“你怎么了,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啊。”
我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有些恼火,声调不知不觉的大起来:“怎么可能没有?你明知道我反对你染头发,自己不声不响的就染了,指环也摘下去了,从见面开始一个笑容也没有,这叫没事?你骗鬼呢?”
他无视我的激动,不轻不重的把我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格开,“晓泉,我一直犹豫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既然你察觉了,我就索性说了吧。我觉得我和你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分手吧。”
他说完这句话,盯着旁边的长椅,没有看我。
我很奇怪,自己明明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痛楚,眼泪已经一滴接着一滴溢出眼眶。
“你是故意要气我的是吗?别闹了,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我可要生气了。”我努力让自己笑起来,伸出手臂,想拉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刚刚触碰到他的皮肤,他避开了。
“晓泉,你别这样。”
我固执的一定要抓住他的手,仿佛抓住了,这个噩梦就碎了。
追逐与躲闪中,他终于失去耐心,几乎是粗暴的挥开我的手臂。
“我是认真的。我们两个,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正午的阳光里,他声音冰凉。
“你别说这些骗人的鬼话,我不信!四年了,你怎么能说这是短痛?”
“林晓泉,我觉得即使在一起四年,我岑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未必了解。老实说,最近这一年,我过得很累。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如果带给彼此的疲劳多于美好,它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举起左手,让我能清晰的看到那圈指环留下的痕迹,“我对你并非没有感情,只是比起感情,我更想要自由。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你都承认对我有感情了,为什么要分手?我不要分手!我哪里做得不好,哪里让你累了,我改还不行吗?在平江的时候我就想清楚了,不再把时间浪费在猜疑上,我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好么?”
“晓泉,晚了,真的晚了,裂痕形成了,就没有办法弥补,再这样下去的结果还是分开。与其在感情磨没后带着怨恨分开,不如在它还能留给我们美好的时候分开,你说呢?我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我们分手时,我也并不是对她们毫无感情。”
“你说过,我和她们不同,你是爱我的……”
“没错,”他打断我,“以前,你和她们不一样,但是现在,你们都一样,都只是我的过去。”
如果说之前他的那些话,只是令我六神无主,深深的刺痛我,那么“过去”这个词,彻底摧毁了我。
“过去”?他凭什么说,我已经是他的过去?
五年的相识,四年的相伴,每一缕柔情,每一幕对未来的描绘,每一个玩笑或郑重的诺言,都将他编织在我未来的蓝图里。我明明已经认定,他就是那个和我携手一生的人。他到底明不明白,他打碎的不是我的现在,更是我的未来啊!
“我不接受,”我使劲儿摇着头,“我不接受!你不会这么轻易离开我的,这个暑假,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对不对?你告诉我,告诉我!”
他的嘴唇弯成残忍的弧度,“晓泉,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我冷静下来了,我想清楚很多事情,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块的。”
我如遭雷击。
“晓泉,我知道在感情上,你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是我从来都不完美。认识你之前,我已经有了很多过去,也和别人发生过关系,过去你旁敲侧击的问,我骗了你,那时我觉得自己很悲哀,如今我告诉你实话,我仍然觉得悲哀。你听完这些,还认为我们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吗?”
我感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羞耻感,它带给我的痛苦要远远超过失去岑舟――他话已至此,我想到的不是狠狠的抽上一记耳光,不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盘桓在脑海中唯一的念头竟是:把他留下。
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和自尊让我放弃开口。我在初秋慵懒的日光下瑟瑟发抖,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我慢慢的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我不知道岑舟是什么时候走开的。我在第一次来体大时见到岑舟的地方,流尽了最后一滴眼泪。<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