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归来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小区门口,小李打开大门,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梁益,关心道:“梁小姐,这么晚还要出门啊?”
“嗯,有些事。”梁益抬手拦辆路过的车,临上车时回头对站在路边看着她的小李,“我家现在是今天刚来的小姑娘在,麻烦您多费心,小女孩不懂事,别让她领陌生人进去。”
小李忙点头,“好的,您放心吧!”梁小姐和温先生都对他很好,这点忙还是能做到的,更别说这还是他的份内之事。
出租车在公路上奔驰,路灯透过车窗,在脸上留下快速滑过的斑驳光影。
还没有到年假结束回城的时候,连路上的车流都显得有几分萧瑟,稀稀拉拉的穿过一个个信号灯。
司机像是看出了后座的人心情不是太好,几次想张嘴聊天,又闭了回去。
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机场时还不到十点,买了离家最近的一个城市的机票,时间是零点以后。梁益拉着行李坐在候机室里闭目养神,被极力压抑下的思绪瞬间冲破防线争先恐后窜了出来,让她有些难受地按了按太阳穴。
静静等到登机,梁益坐在座位上把安全带系好,感受着失重带来的不适。窗外一片漆黑,平稳得像是停留在原地,那也只是像,事实上,她正在快速往那个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的地方靠近。
迷迷糊糊中,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是熟悉的沙哑声音,对着长相青涩的梁益说话,“走了好,走得越远越好,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空姐甜美的声音把陷入睡梦中的乘客叫醒,梁益睁开眼,听着广播里说即将到达目的地,想着她确实选的挺远,四个小时的飞机行程足以跨越大半个国家,她也真的听话得再也没有回来。
从机场出来时还不到五点,没有路灯的地方依然是漆黑一片。
在机场附近随便选了间酒店,查询了早上最早一班到县城的客车,定好闹钟,强迫自己躺到床上闭上眼。
可喜可贺,她的生物钟又苏醒了,赶在闹钟响的前一分钟睁开眼,洗漱完毕,在前台退房,拦了辆车往汽车站去。
客车上的人很少,今天才正月初四,还算是年节中,回家的已经回了,离家的还不到时候。
把行李放进一侧的车仓,梁益挑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听着耳边有些熟悉的说话声,从包里拿出手机划开。
满格的电量,满格的信号,却安静得像是关机了一样,平时没完没了的信息一个也不见了,梁益垂眸,点开头像看着照片上那笑得开心,被温煦远笑称像是新婚小夫妻一样的两人,按灭了屏幕。
车窗外飞逝的景色陌生得像是第一次见到,虽然加在一起睡了也不到四个小时,梁益却已经没有丝毫的睡意。
客车到站时,将近中午了,梁益把行李拉出来,问正要打扫车厢的司机,“师傅,哪里能打到出租车,您知道吗?”
司机放下扫帚,上下打量了梁益一圈,咬着烟道,“现在这时间不好打,我给你打电话叫一辆吧?你去哪儿?”
然后,看梁益点头,报了个名字,司机琢磨着路程不算近,拿出手机大着嗓门喊:“小兔崽子,赶紧滚过来,有生意上门了。”说完,让梁益在旁边等一下。
“姑娘,看你不像是本地人啊?这是来探亲的吧?”司机扫完车厢闲着没事,看梁益穿着打扮不俗,说话也不带乡音,开口道。
“不是,是本地的。”梁益伸手看下时间,“师傅,还要多久?”
“哦,哦,很快,我再催催。”司机正要拿手机,从车站门口跑进来个男人,停在两人面前,习惯地躲过伸到头上的巴掌,对梁益道,“就是你要打车是吧?咱走吧,车在门口。”说完,就提着梁益的行李率先走了出去。
梁益冲司机点点头,也跟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和客车司机有些像,看起来应该是父子,坐到车上,利落地打着方向盘,“美女,你要去哪啊?”
梁益的家在离县城不远的镇上,听到名字,严禹忍不住挑高眉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几眼,“我很多同学都是那里的,美女你贵姓啊?没准咱们曾经是同学呢!”
梁益礼貌笑笑,没有开口。
严禹得了个没趣也不再说话,只是还时不时瞄两眼后视镜,不说是不是同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周身的气质在小县城里也找不到几个,一看就像是从大城市回来的。
出租车停在街口,梁益看了眼打表器,从包里掏出钱递过去,“不用找了,谢谢你。”
严禹也跟着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看着梁益拉着行李往前走,那纤细笔直的背影和记忆里的某个人突然重合在了一起,他愣了一下,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行李箱,在梁益疑惑的视线里,不确定地道,“你——是梁益吗?”
“你认错人了!”梁益没让他放手,只是淡淡地道。
“哦。”严禹讪讪松手,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我可以走了吗?”梁益确认。
“可以,可以。”严禹赶紧让开,看到那和记忆里如出一辙的身影拐到巷子里看不到了,才拉开车门掉头回去。
谁年少时没有做过几件蠢事,只是有些会随着时间的冲刷慢慢忘记,有些则是哪怕失了忆还会刻在脑子里,每每被后悔压着,深入到骨血里,偶尔想起,心脏都会像潜水缺氧般难受。
十六、七岁的男生在父母的娇惯下长大,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了几部青春电视剧就自以为了不起,把学校当成了帮派混。
打架、旷课算什么?有了前呼后拥的小弟当然还缺个能带出去的女朋友!只是在当时眼高于顶的他眼里,学校里的女生只分两种,长得漂亮的和学习好的,前者是草包,后者伤眼睛,没一个能入他的眼。
注意到梁益实属凑巧,虽然她长得还可以,可是只看她年级第一的成绩一直没动摇过,就知道这人得有多无趣,所以,他一直敬仰她的大名,却从来没想去认识她。
都怪那个脑子进水的何翔飞,不长眼得罪了他的小弟,本来想着随随便便教训一顿也就算了,最后被阻止了,说是想了一个更好玩的方法——去招惹梁益,然后让何翔飞求着道歉。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蠢到如此地步的人,当时的他把这一切当成了乐子看,用来打发无趣的学习,什么时候觉得这乐子不再好笑已经不记得了,惟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梁益越来越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双沉默的眼。
直到高三时考试前的爆发,他终于明白他的自以为好玩给梁益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可是已经无法挽回,天知道,他从来没有歧视过她,对她也没有任何的轻视,恰恰相反,看着她用成绩把那些说三道四的人的脸打得啪啪响,他简直与有荣焉,比他自己考了还高兴。
他觉得他的欺负跟别人不一样,他觉得梁益应该知道他是因为讨厌何翔飞,故意在逗她,最后才发现,他错了。在梁益的眼里,他和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不,甚至于更可恶!
那年的高考,他发挥失常,父母一直对他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因为他的成绩还算不错,分数出来后,都傻眼了。他爸拿起板凳抡在了他背上,他可以躲开的,却生生挨了一下,趴在床上半个月,他觉得,这是他欠梁益的。
最后在学校看到梁益的成绩和志愿,他笑了,他想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而他的对不起也永远没机会再说出口。
————
梁益走近胡同口,就引起了两边坐着闲聊的人的注意,只是没认出来是谁,都不敢上前搭话。
看着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她也没有打招呼的欲望,目不斜视走过,推开了家门。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邻居们才恍然大悟,开始低声讨论。
“那是老梁家的姑娘吗?看着不太像啊。”
“就是他家的,那脸一看就跟她妈长得一样。这都有几年没回来了吧?怎么现在回来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你看出落得多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就她那一家子,能不能嫁出去还不知道呢。”
“这不是几年没回来嘛,没准在外面找人嫁了呢,人家外地人又不清楚底细,只要漂亮就行了。”
“……”
小小的庭院里,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正在水管旁洗菜,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手里一松,“珰啷”一声,盆子落在了水泥地上。
“妈,我回来了!”梁益微笑。
梁母眼角发红,拿起围裙一时不知是要擦手还是擦眼,醒过神来,用手背抹抹眼,也笑了,“回来就好。”
这时,从屋里走出个男人,外套披在肩上,背微微有些驼,脸色倒还好,就是眼睛有些浑浊,正要开口问什么声音?看到院子里的人愣住了,有些无措地拉拉衣服,“小益,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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