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感觉得到,有谁把手轻轻地放在了靠右侧躺着的自己的左肩上。

  “起来吧,卡加。己经到时间了哦。”

  那个人以安稳而柔和的口气呼唤着。

  那低沉而深邃的声音,听起来是又舒适,又安心。

  一边想着这个声音不太适合做叫早服务,一边迷迷糊糊地答着:

  “嗯……我起来了……”

  “想要让我相信这句话啊,就先把眼睛睁开再说吧。”

  带着笑意的声音逗弄着赖床的他。

  长长的头发流落在卡加的肩上,也滑到了卡加放在脸旁的手上。

  手指动了动,轻轻地抓住了那直直顺顺的头发。但卡加仍然执着于睡眠之中。

  “……再睡五分钟……”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真的只能再睡五分钟而己哦?”

  听得出来,那个人的声音里带着苦笑的意思。他温柔地摸了摸卡加白色的卷发,就要转身离开。

  本应掌握在手中的长发,也随着他的动作从指间水一样地滑了出去。

  突然间卡加感到,必须要在这里制止他才行。

  ——因为×××××会×××的啊。

  不明理由的悲伤涌了上来,让眼睛的深处都作痛了起来。悲痛来源于一种莫名的巨大丧失感,那种感觉让卡加快要哭出来了。

  但即使如此,也还是好困。明明想要拉住要离开的人的,可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请你不要走啊……

  卡加压抑着胸口的剧烈疼痛,再次沉入了睡眠的深渊。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马里里亚多……!

  “哦啦!天己经亮了!快点给我起来,色老头!”

  稍远些的地方传来的怒吼声让卡加清醒了过来,他伸着手跳了起来。

  自己是在沙发上。

  托了酒精中和剂的福,得以免于宿醉的折磨,连自己是怎么睡到这里来的经过也记得一清二楚。

  ——梦……?

  很久以前就死去的人是不可能来叫醒自己的吧,所以这只是个梦而己。但是悲伤的残渣却在胸口的深处盘旋不去。

  手心中仍然残留着长长黑发那微凉而滑顺的感触,微妙地具备着真实感。

  卡加知道,还有一个人有着手感极其相似的头发。

  说不定刚刚来叫自己的就是他。只是因为自己仍然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才把头发的感触与己经故世的人混淆到了一起——

  卡加觉得自己不能总是纠缠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便从沙发上支撑起了身体,这个时候,客厅通往寝室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己经从上到下都穿得齐齐整整的房间主人,在发现到卡加的视线后报以了一个微笑。

  “哦,你自己起来了啊。早上好。”

  “早上好……”

  本来是想普通地招呼他一声的,可是声音却极其嘶哑。

  虽然卡加对这个家伙的内涵了解到不能再了解的程度,但还是不由想着:既然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个男人毫无遮挡的清爽笑容,那么在他的问候下开始的这一天,应该是个相当的幸运之日才对吧。

  而如果睁开眼看到的,是在美形度上不输给这个男人的友人——萨兰丁·阿拉姆特的笑容的话,恐怕这一天就会霉到家了,要赶快去找驱魔的护身符才行。

  银河联邦宇宙军的军常服是通体黑色的,普通的男人穿来都会增加两成左右的帅气度。而当如假包换、谁都会看得出神的超绝美形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穿上这套军服时,就成为了在招兵上可以发挥绝大威力的美貌战神。

  可是那个彻底背叛了外貌的性格又算是怎么回事呢?而且周围的人也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喜欢上了他的性格,这才更是不可思议呢。

  在卡加那迷离的睡眼看来,那胡乱地剪短的头发又为他那端正的面孔上增加了几分野性,显得更有男人味,也更加性感。

  这个样子的话,就很难再把梦中看到的友人的面容与路西法多重叠起来了。

  既然他的头发剪短了,那么这一切果然都是个梦啊。反正是做梦,那自己那时候就该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富有包容力的友人那柔和而温暖的笑容。

  路西法多见卡加没有精神地耷拉着脑袋,便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但是因为稍迟了一点走出寝室的尼科拉伦从背后向他搭话,他的关心又转到那边去了。

  “把我说成是色老头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既然要叫我起来,那么再温柔一点不好嘛。”

  “马贝里克少校大人。既然您身为军人,就不该说出那么软弱的梦话来。”

  路西法多对高级军官的抱怨充耳不闻,径直向房间里的饮料供应机走去,要了喝的东西。

  “路西好冷淡哦~。明明有床上就那么温柔的说~到了早上却连个早安吻都不给人家,太没有做男人的礼貌啦~”

  “那到底是搞屁的礼貌啊?别一大早的就开这么恶心的玩笑——给,红茶。”

  拉斐人暂时中断了抗议,老老实实地接过了递给自己的早茶。

  路西法多手里拿着另一个杯子,向着沙发走过来,然后弯下身体,把盛着咖啡的杯子递给了卡加。

  这个时候,他背后的长发滑落到了旁边来。虽然从前面看起来是普通的短发,可是那是因为头发的量比平时多了一倍的缘故。而他脑后的头发大半还保持着原来的长度。

  “……!”

  当看到滑落在眼前的直顺黑发时,卡加的胸口顿时又痛楚起来。

  那真的是个梦吗?还是说,混合进了一半的现实呢?

  在一团混乱之中,卡加只觉得很难过。虽然知道这不是该沉浸在感伤里的时候,但他就是无法把心情转换过来。

  那张与亡友相似的端正面容凑到了至近的距离来。虽然头发的颜色相同,但他们眼睛的颜色却是不一样的,只这一点就让他们的印象产生了极大的不同,自己明明也知道的,又为什么还会——

  “你干什么啊,笨蛋!”

  卡加瞬间跳到了沙发扶手的旁边,通红着脸怒吼起来。

  而男人仍然保持着倾斜上半身的姿势,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早安之吻啊。”

  “谁让你做这种玩意了!”

  “我,那是我点的哦。”

  手拿着红茶茶杯的拉斐人立刻举手回答。

  那张笑脸更触到了卡加的气头。

  “那样的话,你就去对那边那个色迷心窍的拉斐人做不就好了!”

  “啊哈哈,又是色老头又是色迷心窍的,你们说得还真狠呢。”

  “只是给你个刺激而己啦。谁叫你还是那副一半还在梦游的样子。现在醒过来了吧?你说这方法是不是比弹脑锛还好啊?——要不要咖啡?”

  “我要……谢谢。”

  卡加气呼呼地道了谢,接过了咖啡。

  自己绝对是昏了头,才会把心思细腻又会关心人的温柔朋友的面影重叠在这个半点纤细也欠奉的男人身上,卡加觉得很火大。

  尼科拉伦看了看桌子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路西,你一大早就开始工作了啊?那之后你都没怎么好好睡吧?”

  “我至少睡到了能恢复精神的程度。别说这个了,你们两个都回尼可的房间去收拾一下,然后去军官食堂吃饭。”

  拉斐人也并不在意他那无视年龄差距的命令口吻,点了点头。

  “对了,奇姆中尉怎么样了?”

  “让她睡吧。今天是她的休息日,接下来她要值深夜夜班了。”

  在指挥官不在的时候,部队是由副官代为指挥的,所以基本上路西法多和莱拉会错开来分别休假。

  盖着毯子的卡加边把空的杯子递回来,边向房间的主人道了歉。

  “那个……抱歉在你这么累的时候还跑过来给你添麻烦。对不起。”

  “也不用这么说啦,真的是很有趣的经验呢。”

  虽然被人说是有趣让卡加很不悦,但一看到那稳重而温柔的微笑,他就丧失了顶嘴的意志。

  “那我这就去漱洗了,之后再过来这里。”

  两个人一起走上了走廊,身边三三两两地走着值白班的士官们。

  卡加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走在身边的拉斐人问道:

  “呐,尼可。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有时候会很像马里里亚多吗?”

  “咦——?路西法多吗?是不是只是因为他们都是长黑发,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啊?王子可是比他高贵、成熟又优雅多了呢。”

  “那当然是这样,可是他不戴眼镜的时候,笑起来的那种感觉就是有些……”

  “嗯——我是从路西小时候就看着他过来的,不太会把他跟王子重叠起来呢。他的父亲O2和王子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像到了别人以为他们是兄弟的地步。所以你会这么觉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而且啊,路西也可以说是和王子有着血缘关系的呢。”卡加在这一方面有着与他那少年般的外貌相符的洁癖,不由皱起来眉头。

  “有传言说O2的父亲是马里里亚多的叔父,那瓦佛尔,照你这么说来,这是事实了?”

  “他们的美貌和超能力的确非常相似,别人会这么想也算是正常的,但是胡乱推测毕竟不太好。我的义父知道当时的情况,根据他所说的,O2的双亲和王子的叔父大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O2的母亲则是位下半身不遂的女性。但是她可以用超能力自如地操纵以电子智能控制的特殊轮椅来移动。”

  “……原来如此,那么O2比起是母亲与他人生下的儿子来,更可能是由第三者提供生殖细胞进行人工受精生下的孩子啊。”

  “既然提供精子的一方是异种族,那么恐怕并不是担心遗传性疾病,而是丈夫的生殖功能有问题吧?”

  “如果生殖细胞的提供者是自己熟知性格与能力的好朋友的话,那的确是很让人放心,而且也会增添对儿子的爱情。那个时候对人工**装置的制约也没那么严格了。”

  尼科拦伦听了白氏的话,点了点头,同时也不禁想起了通过同样的方法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自己和双亲之间的关系来。

  在复兴遭到灭亡的种族的计划当中,首先要分析生殖细胞提供者的遗传基因,然后调查出认定是最佳组合的搭配,由此产生出新生的幼儿。

  而当被选定为父母的拉斐人是住在不同星球上时,他们在提供生殖细胞的时候基本都己经有了各自的异种族伴侣,是与将来要成为孩子父母的那另一半连一次面都没有见过的吧。

  在复兴计划中生下来的孩子们如果希望的话,可以从上面获知双亲的情报。可是包括尼科拉伦在内的大部分孩子都对此毫无兴趣。

  拉斐人有着叫作精神传感的微弱精神感应能力,对他们来说,比起天各一方的亲属来,还是更重视能够精神传感的同胞之爱。所以尼科拉伦才会为自己不能回应一族的期待而感到痛苦。

  可是O2却是个例外,尽管他应该是那瓦佛尔非公式的儿子,但对拉斐人却不抱任何同胞之情,甚至还有着可以称之为冷漠或才憎恨的厌恶感。连带着儿子路西法多也对拉斐人没什么兴趣。

  所以只因为两个人的容貌很相似,就与马里里亚多扯上关系的话,未免是太空虚了一点。

  卡加最后下结论道:

  “不管是哪种状况,都是常有的事情。”

  “是啊。”

  对这两个人来说,遗传基因工程和妇产科都不在他们擅长的范围之内。于是他们也只能得出结论,无论哪种状况都是极度渴望孩子的夫妇“常有的选择”而己。

  实际上,正因为O2的体内融合进了那瓦佛尔的一部分遗传基因,容貌上与他比较相似,所以大家才不会想到真正的原因上去——O2其实是通过对基因的操纵而产生的人为孩子。

  那些站在指导者立场上进行了这种违法研究的相关人士们后来一个个相继死去。时至现在,这个事实己经是被埋没在黑暗里的遥远过去了。

  指导者中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就是阿鲁贾哈鲁教授。这个人仍然不知悔改地玩弄着人类,拿他们来做他那恐怖实验的素材,就这样一直到他对路西法多出手为止——

  O2之所以会暴怒到在周围引发深度精神污染的程度,也都是因为这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因缘。

  O2虽然身为违法研究的产物,但是被当作研究者夫妇的儿子在学都长大。他本人也没受到过什么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

  可是O2有着精神感应能力,他很早就看穿了一个事实,阿鲁贾哈鲁教授与那对研究者夫妇与那瓦佛尔不同,是个完全异质的存在。

  阿鲁贾哈鲁教授也很恐惧于O2的告发,就换到了另一个研究小组里。而O2本人也乐得与这个如同蛇蝎的教授早早分开。

  结果O2就并不知道,在同一个研究中诞生的自己的“兄弟们”都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

  那瓦佛尔他们的目标,是想要创造出一个“超人”来。是两个马里里亚多——MM与FM,还有被不幸卷进来的洛·乔纳森助了他们一臂之力,大家合力把疯狂的叔父留下的负面遗产葬送在了黑暗之中。不过洛的记忆己经被O2消除,所以他并不记得这些了(注:关于这部分详见津守老师的另部作品《丧神的碑》)

  而现在的奥斯卡休塔家人会各自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也都与阿鲁贾哈鲁教授有着深刻的渊源。

  两位内科大夫自然无从得知隐藏在事件背后的殿堂复杂的黑暗事实的,于是他们作出了极其简单的判断。但是真相却比他们想的来得更加单纯。

  路西法多的母就是女性体的马里里亚多。儿子自然是会像母亲的。

  “呐,卡加~。你觉得路西和王子有多相似这我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有没有对他告白说你喜欢他啊?”

  “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啊!笨蛋——!”

  一时大意,就被对方一针见血地直刺问题核心,白氏顿时就通红了脸大叫起来。

  拉斐人用食指点上了他的嘴唇。

  “在走廊上要保持安静哦——对方可是个超极迟钝到和那副美貌和感性成反比的男人。我可以用我的全部财产来打赌,如果你默不言声的话,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发现得到。而他本来都不怎么跟别人打交道的,但看来对你却很是在意,我想就是你告白了,他也不会逃走的。反正不管怎么样,如果你不让那个榆木脑袋意识到的话,就会永远这样保持平行线下去啦。”

  “不劳你多费心。你这人不光是色迷心窍,连看时间地点说话的这点常识都没有了。”

  卡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虚张声势地冷冷说着,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要跟那个路西法多打交道,还是越老实的人越占便宜哦。如果是你的话,就算告白他也绝对不会把你赶跑的。我可以保证。”

  “那家伙根本就只把我当宠物兔子看罢了。这样的人对他告白,他又会说什么?”

  为了装作平静说出来的言语,却只是刺伤了自己而己。卡加实在不想把这些话再继续下去,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把自己的心情蒙混过去。

  拉斐人跟在白氏的身后乘上了到达的电梯,按了自己房间所在的上面一层的按钮。

  “光是让路西有着这样的执着,就己经和其他很多很多的人有着相当大的区别了。虽然他本人一点自觉也没有,可是你的确刺激了他某方面的喜好,让他对你产生了好感。”

  电梯很快就到了上一层。门打开之后,外面有三个等着坐电梯的男性士官,一看到上身只穿衬衫的两人,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即使没有军服上衣上的兵科章和阶级章,熟知军医院超级名人内科主任的男人们也产该对尼萨里中校敬了一个礼。对答礼都觉得麻烦的卡加轻轻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了。

  他们再次走到走廊上,继续了刚才的对话:

  “你说某方面的喜好,到底是什么喜好啊?”

  “如果能理解路西的脑袋到这个程度的话,我一定早就发疯了。”

  卡加怀疑地问,而拉斐人则以非常认真的表情回答。听了他的答案,白氏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的确,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跟得上他那种飞跃性的独特想法啊。”

  “虽然我觉得我们也不能说是一般人,不过比起路西来,我们也算是在用普通人的基准思考了呢。”

  “你说什么啊,别再管我的事了好不好。我讨厌别人在这种事情上对我说这说那……也许你会觉得好玩,可对我来说,这却是难以忍受的屈辱。”

  卡加低低地垂下头去,嘴里嘟囔着。尼科拉伦把手臂绕在他的肩膀上,为了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在说谎,特意用精神感应对他说道:

  『这不是好不好玩的事情啊。刚才你发出那种精神波来,就连感知到的我都觉得很难过。你至少也该知道了吧。面对的是路西的话,你逞强也是没意义的。』

  “你少自来熟的乱摸我,烦死人了——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么活下来的,现在也没法改变生活方式了。”

  即使自己的手被粗暴地从肩膀上拍了下去,拉斐人的嘴唇仍然泛出发自心底的温柔微笑来。

  “虽然不改变就会痛苦,但勉强改变也会觉得痛苦是吧。可是啊,你马上就会自己发生变化了。只要和路西法多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尼科拉伦……”

  拉起仰望着自己的卡加的手,有着美青年外表的生物面带着慈悲深重的天使之微笑,点了点头。

  “我们原本是互为仇敌的白氏和拉斐人,但现在你我之间却己经产生了美丽的友情。如果这都不叫变化的话,那还能叫什么呢?”

  “少说这种跟新兴宗都拖人下水一样虚伪台词,你这个假天使。所以说根本就不能相信你这家伙嘛。”

  遭到辛辣非难的对方却愉快地笑了起来。

  卡加也知道,像这个样子把说说都必须会觉得害羞的心情传达出来,是他所独有的做法。

  一个人只有在心中有着不屈于他人压力的坚强的时候,才能率直地生活下去。不论是自己,还是尼科拉伦,两个人都有着一定的软弱,所以才不能把自己的真心表达出来。

  而那个被副官视为野生动物的黑发大尉却与自己不同,有着一个不羁的灵魂。

  萨拉丁·阿拉姆特也是。

  外科医生就是个坚强到不需要虚张声势,而且又对自己极有自信的人。他也是不可能会理解因为无法正视自己的脆弱、而在关键时刻逃走的那种心情的吧。

  自己就是这样一直一直的逃避着,最后逃到了位于银河系角落的这颗行星上来。

  既然自己无法改变自己,就把希望寄托在有谁能来强硬地改变自己上面。这种愿望也正是软弱的人类的一种狡滑吧——

  就在只有外表看来很年轻的内科医生双人档交换着十几岁女生一样的对话的对候,班里最英俊的那个男生,不,基地第一美貌的那个男性军官则正在收拾行李。

  他把因为突然有急事就那么摊在桌子上的电脑装进容纳箱里,再迅速地从保管箱子里选出必须要用的软件光盘来。

  虽然每一样东西都不算重,但是考虑到接下来还要从别的地方调配过来的行李,现在带的东西还是越轻越好。

  “……糟糕了啊。”

  他低声嘟囔着,手也停了下来,微微地垂下头去,作出了对他来说相当难得的反省姿势。

  他也知道一旦和亡故的王子扯上关系,卡加就会变得很神经质。

  可是就那样把卡加叫起来实在太无聊了,于是就开玩笑地模仿了马里里亚多的样子,结果害得白氏又差点哭了出来。

  路西法多六岁前都与作为母亲的女性体马里里亚多生活在一起,那这后直到十五岁,也时不时会与和弗莉达姆交换意识出现在表面的马里里亚多进行交流。所以自然不愁没有模仿的对象。

  再加上正像卡加本能地发觉到的一样,两人毕竟是血缘相连,路西法多展现出的相似程度到了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程度。

  本来只是想要恶作剧一下,想看看卡加惊讶得跳起来的样子的,可是卡加却湿着那双大大的橘子色眼睛,露出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的表情。

  一想起那脆弱无助的样子来,路西法多的良心就隐隐作痛。

  因为有那个也不管对手是强是弱就是最喜欢欺负别人的父亲在,从他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严厉地才识他,告诉他欺负弱者是罪恶的行为。

  虽然具备着面对自己的敌人、即使是小孩也会毫不留情的残酷一面,但他把母亲的教诲当作是一种原则来遵守着。

  但是,他毕竟是有着与别人不同的精神构造的。

  把卡加弄哭了之后,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为此大大地困扰了一番。

  因为卡加有着与精神感应系超能力者相符的纤细内在,而且外表也停止在少年的时代,所以很难给人留下是己经活了一百五十年的成熟男人的印象。

  对拉斐人来说,白氏就等于是敌人,所以路西法多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是进行了戒备的。但如今卡加己经成为亲密的友人之一了,结果自己就在坏的意义上放松了注意。

  正像父亲以前警告过的那样,自己是个会伤害亲近的人的怪物。现在路西法多也觉得,自己必须要好好自律了。

  让超能力暴走是不对的,而说出没神经的暴言来也是不对的。

  ——可是话说回来……

  以好友O2为首,马里里亚多这个人给了很多很多以极大的影响,至今他们的心中仍然残留着咒缚一样的感情。

  ——马里里亚多也怪可怜的~他一定也觉得超麻烦的吧~?所以他死一次也没错啊,这样就算还得拖着一个老爸,但是就不用再管别人的心了嘛。

  从路西法多会这么想看来,他的确是个和他那人送外号“非人类”的老爸内在极度相似的鬼畜儿子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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