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战事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叶倾怀对画画的热情从六岁至今,维持了整整十一个年头。

  但这一次,她的雄心壮志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刚一上朝便被泼了冷水。

  李保全通传上朝的声音刚落,何青长就出列奏道:“陛下,兵部昨晚收到允州急报,五日前北狄突发奇兵偷袭我乌石关,乌石关五千守军力战三日三夜,最终全军覆没。白河以北防线溃败,全军已退至北岸渡口要塞。据前线回报,北狄此次出兵有重骑兵五千,骑兵万余,另有步兵和后军万人。”

  说完,他垂下了头,将一封拆开过的密信双手举过头顶呈了上来。

  何青长奏报的语气低沉平稳,却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封来自允州的战报彷佛是将北方凛冽肃杀的战风也带到了太和殿上,让金碧辉煌的大殿上一片死寂,令群臣为之色变。

  与群臣的紧张不同,叶倾怀并没有太过意外。因为前世也发生过北狄起兵犯境的事。

  但在她记忆中,这件事却不是发生在此时,而是发生在三月末初春时。

  那时承天门之变刚过,她女子的身份走漏,虽尚未公诸于世,却已在朝野中传得人尽皆知,朝中一片混乱。焦头烂额之际,允州又传来战事。那时叶倾怀还曾因此而怀疑过,是不是当真是自己这个皇帝德不配位,才招致了天罚。

  但前世北狄的战事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叶倾怀还记得,当时朝中派出了顾海望领兵北征,结果短短一个月便传来了捷报说已扫平北狄主力,夺回了失地。

  只是和捷报一并传回来的还有顾海望的死讯。

  打了胜仗的顾海望在班师前夜死在了陆宴尘的刀下。

  叶倾怀并不相信。彼时,陆宴尘在叶倾怀心目中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帝师。

  她几番要求顾世海和何青长把战报原文拿给她看。

  否则她不愿相信。她宁愿相信是有人在其中栽赃陷害她的先生。

  时至今日,叶倾怀还能记得那纸从允州传回的战报,上面白纸黑字写着陆宴尘杀了顾海望及其护卫共十三人,甚至还生动地描述了其死相之惨烈,力求从侧面突出陆宴尘下手之狠绝、武力之强悍。

  看到战报,叶倾怀仍觉不可置信。直到半月后,允州传来了陆宴尘举兵叛乱的消息。

  念及往事,叶倾怀垂下了眼。

  但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翻了一遍手中的战报,问道:“白水河北岸可还能守得住?”

  何青长默了默,答道:“北岸在陵山渡和野飞渡两个渡口设有要塞,许能抵挡一时,其他几个小渡口只怕此刻已经沦陷了。”

  “乌山涧口是北边唯一的天堑,修在那里的乌石关是防御北狄唯一的门户,每年光是乌石关的维修工事都要花朝廷不少银子,怎么可能三天就被破了?”工部的大臣立即站了出来,言语间满是震惊和愤怒。

  何青长没有回他,仍然保持着面向叶倾怀奏对的姿态。

  没有得到何青长的回应,此人转向了御座上的叶倾怀,拱手忿然道:“陛下,乌石关乃我大景第一关,无论城楼规格还是相应工事都是最好的,断不可能被如此轻易的突破。微臣请求陛下彻查乌石关守将上下是否玩忽职守!”

  “乌石关守将已经全部殉关了,无一生还!你要彻查,是要到地底下去问话吗?”顾世海打断了此人的奏报,回身看着他,眼中已有怒气。

  对方抬头看向他,似乎被他的神色震慑住了,又似乎是被他的话问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

  “守关的胡昌城出身允州,乌石关他守了快十年了,从未有过半点差池,关里的士兵也都是允州人,家中老小就住在白水河北岸,你怀疑他们什么?”顾世海言辞咄咄逼人,问得对方不敢应声。

  说完,他缓缓转头看向兼任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虞江辉,道:“乌石关的泄洪道去年夏天便出过事,落石台的机括也是年年修却又年年坏。我倒想知道,这朝廷斥了巨资修的天下第一关,当真如你们工部口中那么坚固可靠吗?”

  虞江辉始终半垂着头,并不搭理他,甚至连眼也没有抬一下。

  但后面的朝臣中却有些人瞥了瞥头,把目光投向了身边工部的大臣们。

  最终,还是陈远思开了口:“顾阁老,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战事,不是咎责的时候。”

  顾世海转回身,看了一眼陈远思,神色虽然难看,却打住了话头。

  “何尚书,你详细说说情况。”陈远思继续道。

  “乌石关失守,是事出有因。”何青长顿了顿,才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宜当朝议论。陛下请容臣朝后禀告。”

  他此言一出,朝臣们面面相觑,连叶倾怀也微微蹙了蹙眉头。军务本就是国事机密,今日早朝又是百人的大朝会,确实不宜当朝讨论。

  叶倾怀余光扫过一眼顾世海,只见他面色如常,想来何青长在上朝前已向他汇报过内情了。

  何青长继续道:“以北狄的军力,三万人马应当是举国倾巢而出。臣恐怕他们此次兵犯北境所谋甚大,或许不是只为了白水河北岸的那一千多亩地。”

  叶倾怀蹙了蹙眉,问道:“何卿的意思是,北狄此次出兵,是有意南渡白水河,意在整个允州吗?”

  何青长神色又黯了几分,道:“微臣不知。北狄此番举兵虽多,但白水河上下游都未发现军情。北狄不善造船,白水河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题。”

  群臣默了一默,随即有人道:“白水河不过三四里宽,想来敌军也可搭设浮桥渡河。”

  “白水河南岸沿岸百里每隔二里地便有一座我军箭塔,那北蛮子莫不是被糊了脑子,在箭塔的眼皮子底下修浮桥,给我们当活靶子么?”

  说话的大臣显然是武将出身,话说的糙理却不糙。

  朝堂上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却都压低着声音,再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此事朝后再议罢。兵部尚书,还有兵部两名侍郎,朝后和内阁大臣一并留下。”叶倾怀下了决议。

  何青长领了旨,退回了群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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