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纪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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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乌能为雾里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天大的窟窿独自揽下来。

  辞职,意味着自己的假期开始了,与雾里的纠葛结束了。

  这样也好。

  ――当一切都变好的时候,自己也就可以离开了。

  御乌如此反复的告诫自己。

  至少这样离开,自己会显得很洒脱、很传奇。

  雾里没有说什么,她那一天把所有的情感全都隐瞒在了心里,这也是让御乌有些庆幸的。

  ――“我不在了以后就别那么直率了,有些想法不要轻易的告诉别人哦。”

  雾里约了他晚上去那家咖啡厅碰面。

  御乌在读到短信后强忍着摁下了“删除”键。

  当初是因为任务而接近她,现在任务结束了,这份友谊,或称为感情,也就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这样不辞而别,很公平、很安全……

  ……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这般的不甘啊?

  就像自己亲手丢了最宝贵的东西一样!

  ……

  离赴约的时间还剩下三个多小时,御乌已经接近窒息。他从没有如此迷茫过,他多希望自己只是个刚刚失业的可怜的小员工!

  ――早知道会这样,御乌当初就应该留意到这一点的。

  当御乌坐在咖啡厅那软绵绵的沙发上时,他觉得自己坐在了千根针上面。这些针竖直贯穿他的头部,刺得他头皮发麻。

  然而当玻璃木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的那一刻,他任何感觉都没有了。因为他已经逃不掉了。

  雾里穿着那套御乌十分熟悉的便装闯入咖啡厅,任凭玻璃门以大角度闭合――就像电影里,风尘仆仆的女主角走进人心惶惶的急诊室一样,以最高速接收着门这边的信息。当雾里定位到御乌的方向后,她短促的步伐就如脱弦之箭带起的风声。那对红肿的眼圈应该是这一下午的成果,因为御乌中午离开时雾里还是一脸的木讷。雾里的手包被主人无情地撇在了玻璃窗与沙发的边际处,发出闷闷的捶胸般的声音,而雾里在坐在御乌对面那瘫软的沙发上之前,没有说一句话。

  御乌不知该说什么,他应该离开这里的。

  雾里以双臂做枕,头借助惯力敲上去,却没有弹回来。

  即使在雾里坐下以后,她也没有说一句话,有的只是她不停颤抖且柔弱的身躯和细微的抽噎声。

  御乌本想轻轻拍拍她的肩,以告诉她自己一切都好、不必担心的方式来安慰她,使她停止哭泣。但是御乌迟疑了,这是他的任务吗?

  第一次做任务栏以外的事,御乌有些惊慌失措。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越来越多的人的目光开始朝这边汇聚。

  “别哭了,我还会找到工作的。”御乌选了一句最普通的话来安慰她。

  雾里不吱声,也不理睬他。

  御乌伸到半中央的手不得已落在了雾里的肩上,雾里的肩很细嫩,骨架很小。

  雾里哭得更厉害了。

  御乌一边在心里说着此生以来的第一句“女人真麻烦”,一边从桌旁绕过去,坐在雾里的身边(其实只有半个身子能着落在沙发上,身子全靠双腿保持平衡)。

  御乌抬起肩,绕过雾里身后轻轻搂住她。他很小心翼翼,就如同初学者一样。

  雾里又改哭泣为抽噎了。

  看来有些好转了。御乌如此想着,把手悄悄抽回。

  就在这个看似漫长的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准确地说,刚刚抵达雾里的脊椎时,雾里猛地甩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截获了它,并将其朝着自己肩上扔回去。

  御乌当然明白雾里的意思,即使他是个初学者。

  两人就保持这样一种算不上优雅,甚至还有些古怪别扭的姿势直到服务生端来两杯拿铁咖啡和两根调匙。

  在此期间,御乌只能正视着面前这张亮到反光的大理石桌,端详着自己的影子:那个戴着眼镜,蓬乱的白发,一脸茫然不知何去何从的家伙。

  雾里的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就像是开闸放水的水坝一样,到最后只剩下涓涓细流。她抬起头之前凭方向感摸到了纸巾盒,并在抬头的同时抽了三张纸蒙在自己的脸上,用力擦了擦。

  哭成这样,妆早已花了吧。

  御乌也抽了两张纸,想帮她尽可能的修成“一抹淡妆”的模样,而不是放纵它“描绘山水”。

  雾里并没有阻止他,事实上她很希望有人能帮她“把把关”。毕竟是成年人了,这点面子还是要计较下的。

  “哭够了?”御乌借机抽回了手臂,由于长时间保持“既不敢全落在她的肩上,又不敢完全离开她的肩”的尺度,他的手臂有些发麻。

  “嗯……”虽然算不上一句话(连一个字都算不上),但是她终于发出了除了哭泣外的第二种声音。

  “尘筱在那之后又找你麻烦了吗?”御乌问她。

  “没有,她好像被调到了别的分公司。”雾里很不愿提及她,如果不是为了回答御乌的话。

  “那就好,一切都会过去的,回归原样。”御乌放了心,他的善后工作一直很到位。

  “才不是!”雾里激动地险些又哭出来。“你……已经……回不来了……”雾里如今每每回想起当初面试御乌的场景,都会感到深深的抱歉。早知道上天会这样捉弄她,她就应该更加珍惜这五个月才对。

  “我一直在啊。”御乌违心地笑笑。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雾里蜷着双臂,双手的拇指互相刮着。

  御乌是很敏感的,他很清楚雾里此刻在想什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雾里不想要他的沉默,所以连留给他体现沉默的时间都没有。

  “呐,至少在你想见我的时候,就来见我吧,好吗?”雾里的嗓音在颤抖,就如同喉咙上系着千斤坠一样,触弦便断。她以转向御乌为开始,以倾诉心意为过程,以含泪微笑为结束。

  ――雾里此刻的这个表情,融化了御乌那最后一点坚硬的、被虚假和混沌浸泡着的外壳。

  御乌这时才感觉到,实实在在的世界并不是昏暗幽邃的,而是充满温馨和希望的。

  ――两人离的很近,这是工作期间从来没有过的,近到御乌可以嗅到雾里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御乌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智飞到哪里去了(最有可能是随着外壳一起消散了),他的荷尔蒙显然已经接替了“理智”的职位,在他的脑海里拉响了警报――

  “警告,您正在靠近生物体‘雾里’,并将于三秒后撞毁。”

  但是荷尔蒙并没有示意他停下来。

  ――早知道会这样,御乌当初就应该留意到这一点的。

  当两个人触碰到彼此的心跳后,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雾里觉得眼角有些发痒(或许是眼线膏在作怪),所以她想通过紧闭双眼来消除异样。但在那之前,她轻轻摘下了御乌的眼镜,然后搁置在了咖啡桌上(这次的动作比起刚刚丢手包的时候要温柔得多)。随后,她从后方环绕住御乌的颈部,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在一切都变好的时候,在它悄然离去的时候,有人发现了它……<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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