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腌笃鲜
只是现在是春天,她更想用时令菜,既符合时节,也有特色,一举两得。
可是食材间的食材实在……等等,堆在角落泥乎乎脏兮兮东西是什么,纪容锦连忙伸手够出来,大夏朝京都偏北方,很难见到新鲜的竹笋,“哪来的?”
说起这个方兆尧就气,“我让他们买些特色食材回来,结果林三就给我弄回了一堆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南方竹笋回来,都不知道做什么菜,气死我了。”
“南方?”纪容锦一惊,这些年,大夏朝不是洪水就是旱灾,漕运早就紧张的不得了,只能运粮食与必要的军需用品,怎么会运北方人不太会吃的竹笋?
“运河水位恢复,南边过来的小漕船带到京城来的。”方兆尧叹气。
看着竹笋,纪容锦大脑瞬间跳出竹笋N种吃法,红烧的,油焖的,清炖的,腌制的、晒干的……太多种了。
小娘子双眼晶晶亮,方兆尧一下子从颓废到兴奋,“锦娘子,你能做出美食?”
“试试看!”她狡黠一笑。
每当这时,方兆尧就知道福顺楼又要火了,赶紧供宝一样供上锦娘子。
纪容锦先把一堆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的竹笋分类,胖头冬笋用来红烧、炖汤,中等春笋用来炒肉丝,又细又瘦的当然用来腌酸竹笋,腌好后再来炒肉,不要太美味哟。
一大堆,除了坏的,没一个浪费的,灰头土脸的竹笋在纪容锦手里瞬间变成了舌尖美味。
文国公到底没留住外孙在府中吃饭,嫡孙袁紫芝急的脸都红了,又不敢在祖父面前发,憋着气陪祖父吃好午饭。
一回到院子,就让人去查,“快去查查,今天到底是谁这么没眼见力,都敢跟我祖父抢人。”
“是,大娘子。”大丫头领了命赶紧去打听,要是消息送迟了,轻则扣月银,重要要挨板,一点也不敢懈怠。
马车行在大街上,晃晃悠悠。
没人敢跟文国公抢人,是燕韬不想在文国公府吃午饭,特意让侍从在吃饭时进来回禀有事离开。
祖父与母妃都有意表妹紫芝为燕韬的王妃,可是燕韬并不想,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政治联姻上,都不想。
刚才侍从在他耳边看似回的神神秘秘,实际上就是一桩小事,别院老韩让人带话给康泰,隔避小娘子顶着他‘外室’的名头去卖豆芽了。
“一斤豆芽多少钱?”燕韬好奇原问。
康泰忍住笑意:“回殿下,二文钱。”
“那她一天能卖多少钱?”
“大概一百文左右。”
“一百?”燕韬思索片刻:“芳味斋的一个糕点多少钱?”
“回殿下,最便宜的要五十文一个。”
一天就卖两个糕点钱,却把他随手送的锦衣华裳、金银头钗一个不落的还了回来,是真傲骨,还是……修长的手节关节在腿面上有节奏的敲击。
主人迟迟没再问话,康泰打马刚要稍离马车,燕韬开口,“现在回去了?”
“回殿下,刚才有消息传过来纪娘子去了福顺楼。”
燕韬扬眉,“找方掌事帮忙?”
“应该是。”康泰回道,“又有泼皮盯上她了。”一个女户可不是那么好生存的,这世道想吃绝户的太多了。
燕韬想了想道,“去福顺楼。”
“是,殿下。”康泰愣了一下,难道主子还想多管闲事?他马上让人查那些泼皮的后台。
福顺楼厨房菜香诱人,三位主厨围着纪容锦一眼不错的学菜。
纪容锦一边告诉他们怎么除去竹笋的涩味,一边告诉他们怎么搭配不同的竹笋,半个时辰之后,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油闷笋先出锅了,个个拿筷子过来抢。
“鲜香脆嫩口口留香,太好吃了,太美味了!”方兆尧赞不绝口,“真没想到这么貌不其扬的东西能做出这么美味的佳肴。”
貌不其扬?怕是对竹笋有什么误会,在现代,一到春天,可是家家都要争抢购食的时令美味。
纪容锦没管他们怎么抢红烧笋、油闷笋,她的心思都在一锅汤里——腌笃鲜。
苏南的一道名菜,主要是笋和鲜、咸肉一起煮的汤。‘腌’就是指腌制过的咸肉;‘鲜’是新鲜的肉类(鸡、蹄髈、小排骨等都可以);‘笃’用小火焖炖的意思。
揭开砂锅盖子,热气升腾,咕噜咕噜冒泡的汤汁浓白跟牛奶一般,锅中的久炖的肉软烂酥肥、笋清香脆嫩,鲜味浓厚,喝一口,不要太有满足感哟!
方兆尧刚想过来偿味道,外面跑堂的小二急匆匆叫道,“方掌事,齐王殿下来了。”
“……”众人一愣。
不亏是大掌事,方兆尧第一个回神,井然有序的安排厨房活计,“麻烦锦娘来桌竹笋宴。”
纪容锦点点头,“好。”
一个时辰之后,全笋宴好了,原本等特色菜做完,纪容锦想请方伯帮忙什么人跟踪她,现下齐王在,她也不好开口,准备离开。
“李师傅,方伯忙,麻烦你跟他讲一下,我先……”走字还没有说完,跑堂小二跟旋风一样进来,“纪娘子,齐王殿下要见你。”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难道是方伯说的?
“纪娘子?”小二催促。
好吧,要见就见吧。
福顺楼最好的包间里,方伯站在齐王身边,“三年前,老奴探亲回来,在京郊遇到被人打劫的纪小娘子,顺手救了她一把,见她无处可去,便让她在后厨洗碗,没想到她还会做美食,这三年,我们酒楼主打的特色菜,有一半食谱是她给的。”
燕韬慢慢悠悠吃笋席,细嚼慢咽,食欲渐渐上来,倒是吃了不少,特别是那道腌笃鲜,荤素搭配,笋清淡、肉咸香,很合他口味,喝了一整碗汤。
门被推动。
燕韬抬眸。
恭敬乖巧的纪容锦被小二哥催进来。
燕韬眉微蹙,放下筷子,长年打仗的身体端直而严谨,压迫感扑面而来。
“殿下……”吓得纪容锦跟只鹌鹑一般,低垂着一张腊黄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