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他,做错了吗?(精修)
阮舒语音冷冷,说着当真作势要跳下水去。』』
荣一和庄爻二人齐齐变了脸色,当即上来将她制止。
“要去就让她去。”闻野不知何时出现,站在落地窗的门框,背着屋里的灯光,神色晦暗不明,嗤声讥嘲,“好一出夫唱妇随。”
不要说现在是大冬天,就算正值盛夏,也不可能允许阮舒这么做,庄爻极度不满闻野话语间对她的故意刺激:“你不要再嘴欠了!”
尔后他温声劝抚她,“姐,我答应帮你捞人,你先进去。”
“让她自己去捞。”闻野根本没听进庄爻的警告,又一次出声,冷嘲热讽操着恶劣的语气砸进她的耳膜里,“你们全都别拦着她犯贱,别拦着她殉情。不作一作,怎么体现她的爱情可歌可泣?你们越拦着,越能达到她想要的那种效果。”
“就你们俩还不够,最好多叫几个陈家的下属进来,全部跪到她的面前,磕头求她,才能彰显她的地位、她的重要性。”
荣一沉默半秒,嗓音低低的:“大小姐,你真的对傅令元关心过头了……”
冰冷的海风吹着两绺丝儿在鬓边盘旋,阮舒定定地站立,眼神冷寂,唇边挂有轻哂:“嗯,是,我是关心傅令元。”
“我不仅关心他,我也还爱着他。”
“你们,能拿我怎样?”
三句话,她分开说,摇曳在风中。
荣一和庄爻皆愣在她最后的反问里。
闻野那张背着室内灯光的脸愈晦暗不明。
阮舒无视他们三人的反应,往晒台的边缘靠近。
不过,没等庄爻和荣一和阻拦,也没等阮舒自己下水,原本平静的水面的忽然“哗啦”一下钻出个人来,犹如水鬼出没。
“阮……”
熟悉的嗓音哑哑地轻唤。
阮舒怔了怔。
傅令元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海水里,一张脸冻成惨青之色。
他抓在晒台木板上的手无力似的一松,顿时又有下沉的趋势。
阮舒急慌慌扑到地上,迅地伸出双手攥住他的手臂。
因为方才乍然之下倾身过猛,重心没有落稳,此时明显有被傅令元的体重往水里带的趋势。
庄爻和荣一可以不顾及傅令元的安危,但绝对不可能不顾及阮舒的,第一时间揽住了阮舒,稳住她的身形。
“救人!把他拉上来!救人!”
阮舒厉声命令,手指紧紧抓着傅令元,咬着齿关死不松开。
荣一尚有些犹豫。
庄爻见势早已改变主意,也出了声:“荣一,帮忙。”
荣一深深地看一眼阮舒绷着的侧脸,最终搭手。
两人合力,很快就把傅令元从水里捞回岸上。
“老大!”
栗青、赵十三和二筒的声音犹如天籁倏尔降至。
庄爻和荣一脸上明显闪过诧色。
阮舒此时根本无暇去细究他们如何脱险,忙不迭朝他们俩挥手。
庄爻和荣一让开到旁边。
栗青和、赵十三和二筒冲过来:“老大!”
傅令元浑身湿漉漉地平躺在晒台上,唇色如白纸,双眸紧闭,像昏迷过去了。
“二筒你打电话救护车!栗青你先瞧瞧他什么情况!”阮舒迅下达指令。
栗青正准备要给傅令元做急救。
傅令元半睁开眼,咳了咳:“我没什么大事。”
见他意识是清醒的,阮舒稍松一口气,即刻又吩咐:“十三你快把他背进房间里暖和身体!”
赵十三一刻不敢不敢耽误。
阮舒和栗青协力将傅令元扶上赵十三的背,然后快往屋里走。
闻野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立在落地窗的门框一侧。
阮舒走近的时候才匆匆与他有一秒钟的对视。
他的表情非常臭,前所未有地臭,以一种叫人琢磨不透的目光盯住她。
阮舒脚步不停,径直掠过他。
这种情况也没去新开房间,正好原本这间屋就是个套房,外间虽被搞得乱七八糟,内间的卧室倒还干净整齐着。
二筒已提前进来做准备,从房间的衣柜里拿出酒店配置的毛巾、浴巾和浴袍。
阮舒正要随栗青他们一起进卧室。
庄爻和荣一急急唤住她
“姐!”
“大小姐!”
阮舒脚步一滞。
手臂却是被人紧紧地握住。
冷冰冰,透着海水的寒气。
阮舒凝睛。
正是傅令元的手掌。
她抬眸。
傅令元趴在赵十三的背上,青白的脸对着她,一句话也不说,湛黑的眼珠子深深地凝注她。
“姐!”
“大小姐!”
庄爻和荣一二人已奔上前来。
“大小姐,既然人已经捞上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荣一的眼神满是警惕。。
庄爻正色接腔:“是的,姐,我们走吧。动静闹得不小,一会儿要是被青门的人看见你,不方便的。而且吕品和两位堂主的谈话差不多结束了,他们肯定要来找傅令元的。”
赵十三很是生气:“走你个爷爷!你们在我和栗青的脖子上扎了针孔子!又把我们老大害成这样!我还没收拾你们你们别他奶奶地轻轻松松就跑!”
栗青狠狠瞪一眼赵十三――这个二愣子别一会儿把阮姐一并给轰走了!
荣一不理会赵十三的挑衅,一心只关注阮舒,试图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
栗青在这时故作着急地嚷嚷:“老大你身体可别给冻坏了!得赶紧换掉湿衣服捂被子里!”
傅令元攥得她越紧,沉默地用他手掌的力量表明着他此刻的坚定和强硬。
阮舒微垂一下眼帘,复抬起,看向庄爻和荣一:“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想确认他没事,确认他坐上救护车安全离开这里去医院。”
“他自己的几个手下都在他的身边,会照顾好他的。”荣一扯住阮舒的衣袖,同样也是一种坚持。
阮舒抿了抿唇:“荣一。”
什么也没多说,光是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也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荣一眼里挣扎,妥协:“那好,我陪大小姐一起。”
“滚你麻痹的一起!”赵十三淬他,“当我们傻的吗?你们一群刚算计过我们的宵小之徒,甭想靠近我们老大!”
栗青同样抬臂做了个挡路的手势,比赵十三客气:“抱歉,鉴于我们老大的安全和我们双方的不同立场,除了阮姐我们是百分百信任的,其余人请自觉止步。”
“休想!”荣一怼回去,“我是不会离开大小姐左右的!你们不放心你们老大!我们还担心你们对我们大小姐不利!”
房间里的二筒插话催促:“你们快点成不成?我看老大的嘴唇都变颜色了!”
阮舒听言本能地去看傅令元。
傅令元的眼睛又阖上了,眉峰亦深锁,他手上的力道倒是怎么都未放松。
阮舒眉心微蹙,扭头对荣一说:“他们不会伤害我的,救护车来了我就走。”
“大小姐……”
“姐,”安静半晌的庄爻重新出声,“你这样我们是不可能放心的。”
“不放心什么?”阮舒眸里冷光又起,“担心我的安全,还是担心我逃跑?”
“逃跑”两个字眼俨然非常严重。
庄爻和荣一二人表情均有所变化。
阮舒面色平静,口吻淡然:“我是个有自主思维的成年人,我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在这外面等我吧。”
略略一顿,她的视线越过两人,望向后面的“梁道森”,眸光幽幽的,嗓音没有丝毫温度:“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
“梁道森”的位置还是没有变,定在破碎的落地窗门框处,上半身隐在室外的暗影之中,叫她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神情。
他应该记得,这句话是他那日同意她用合同针对青门时曾说的话。彼时她在心里咒骂他将她比喻作狗,但今天,她不介意承下他的这句话。
“姐……”
“大小姐……”
庄爻和荣一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色再变,明显被她吓到。
阮舒清清冷冷地问:“现在,我可以跟着一起进去了吗?”
“让他去。”闻野声了。
隔着距离,阮舒与他对视。
庄爻沉默,像是默认闻野的决定。
荣一眼里的情绪复杂,盯着她,目光闪烁片刻,最终栽了栽脑袋,闷声闷气地应承:“好的大小姐,我就在这外面等你。”
“好。谢谢。”阮舒勾出一丝极其浅淡的欣慰,同时感觉到某人攥着她的那只手更紧了。
见状,栗青简直要拿小皮鞭抽赵十三:“快点快点!还不快点背老大进去!”
阮舒随行而入。
把傅令元放到床上后,赵十三便完成任务出去守门了。
原本敞开的房门缓缓地关上。
她坐在床边的背影也随之消失。
消失之前,闻野最后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
…………
“那个……阮姐,我得先帮老大把身上的湿衣服全脱了。”栗青略微为难,用眼睛示意他们交握的手。
阮舒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直接和傅令元提,所以才间接地转问她。
点点头,她试图挣脱。
傅令元却没有松。
阮舒盯着他的脸:“放开吧,我已经留在这里了。你赶紧先处理一下你自己。”
傅令元的眼睫轻轻动一下,暂且松开了手。
阮舒起身离开座椅,双手抱胸,行向窗户前,拨开一小缝的窗帘。
窗外是无垠的海面,附近的建筑在夜的黑幕中被点缀以霓虹灯勾勒出轮廓,煞是漂亮。
虚着焦聚定定地盯片刻,身后传来栗青的叫唤:“阮姐,我们先出去了。”
阮舒晃回神思转过身,不禁愣怔:“这么快就好了?”
栗青不正面回答,只嘿嘿嘿地笑:“阮姐你抓紧时间陪一会儿老大,外面有我们守着,绝对不会有人进来打扰的。”
阮舒眉心一皱:“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他吃了那种药,要去医院打针的。而且还在海水里泡了近十分钟,必须去医院做检查的。”
“晓得晓得。救护车还在路上,到了我敲门通知!”栗青点点头,偕同二筒离开房间。
空气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道外面会是什么情况――连有栗青等人陪同的场合,荣一都有意见,何况现在留了她和傅令元两人单独相处。
恐怕得爆炸了。
轻吁一口气,阮舒决定不去操心了,反正栗青说了他会拦着。
她缓步走回床边。
傅令元躺在床上,身上的棉被捂得严实,头依旧湿漉漉,脸色倒是比先前有所缓和。
“你现在感觉怎样?”阮舒问。
傅令元眼睛还闭着,也没有回应她,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阮舒沉一口气,无情地戳穿他:“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傅令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阮舒眉心蹙起,靠近些,仔细盯他两秒,稍一忖,落了座。
他的手露着一只拳头在被子外。
正是他之前握着她不愿意松开的那只。
她迟疑着伸出手去掰他的手指――之前的触感如果没有错,他的手掌里应该攥了东西。
不让她走的时候,他牵得死紧,这会儿他倒是没什么力气,所以拳头没两下就舒展开。
躺在他掌心的,赫然是支口红。
她的口红,她当然记得。
她只是不记得自己原来弄丢了它。
傅令元的手掌蓦地重新握起,包裹住她的手。
阮舒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他湛黑的眸子半睁着,没有说话,而淡淡含笑。
阮舒没有挣他的手,但态度不冷不热:“怎么不继续装了?”
“不是故意装。”傅令元的嗓音哑哑的,“是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力气,要不是为了能看见你,连掀眼皮子都懒。”
“不是都有力气砸窗户有力气跳水?”阮舒嗤声,“那么费劲干什么?搞得像贞洁烈女似的,白白给自己找难受,不如直接――嘶――”
手心被他的指甲掐得疼,她的话被迫戛然。
傅令元的眼神幽暗无比:“在屏幕后面,等着看我出洋相?”
“是。”阮舒承认得坦然。
傅令元顿时失笑:“那么,结果你满意吗?”
“不满意。”阮舒答得平静,“你应该死在海里。”
傅令元眼里有亮光:“我如果死了,你岂不是要殉情?”
阮舒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时愠怒:“偷听人讲话,真是个好习惯!你怎么不干脆等到我跳到水里再出现,现在岂不更能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傅令元颇有些无奈,“而且,我怎么舍得你跳下来?”
他捉起她的手到他的唇上,轻轻润了润:“很冷的,你肯定得生病,我哪里敢继续呆?才吓得赶紧从水底钻出来了。”
阮舒眼波微微地动。
不瞬,她垂眸,敛下眼底浮出的情绪,心思在兜转间记起,以前在靖沣的古城墙上和他一起跳过水,他的水性确实特别地好。
现在,大冬天的,天气这么冷,不仅能抗冻,还能在水里头憋气将近十分钟,该赶上人家经过专业训练的了吧?
呵,终归是她太小瞧他的能耐,白白为他担心……
重新抬起时,她恢复无波无澜:“抱歉,打扰到你在水底下冷静。”
话落,她的手心又被掐了一下。
显然,他又在不满她的嘲讽,又在警告她了。
阮舒眉宇轻轻皱起,平静地揭穿:“砸窗,跳水,都是因为你知道我在看着,所以借机苦肉计。”
也是刚刚独自站在窗户前,平定下所有心绪之后,才模模糊糊猜测过来的。具体情况她目前无从得知,但突然出现的二筒必然是其中的关键……
是故,早该被放倒栗青和赵十三没事了。
明明心里有数他的手下能来救他,傅令元却把自己整得像被逼无奈之下的破釜沉舟。不是故意表现给她看、博取她同情而施展的苦肉计,是什么?
“我的阮阮依旧那么聪慧。”傅令元不否认,不辩解,而坦坦荡荡,丝毫没有被揭穿之后的尴尬。
相反的,他深深地瞧着她,眼里聚起笑意,仿若自己的伎俩被她揭穿,是件值得骄傲自豪的事。
心湖微波漾漾。阮舒搁在腿上的手轻蜷指头,掩下细微的情绪,淡淡敛眉,纠正他方才的措辞:“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
明显地,在与他撇清关系、划清界限。
傅令元的眸子又黑又深,像要看进她的心里似的:“都已经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自己的心,在我这里就更加用不着拿冷漠疏离当武器了。”
他轻轻地笑,故作轻松,不想给她太大压力似的:“何况,我现在,是个病患。你再继续攻击我,我剩下的半条命也得丢了。”
阮舒避开他的视线,起身:“我去问问为什么这么久了救护车还不来。”
“不用去问了,救护车不会来的。”
阮舒听言扭回头。
“我没让栗青和二筒叫救护车。”傅令元笑着,手上稍用力,便将她拉回椅子里。
“可你――”阮舒没问完,因为她忽地恍然,他为何要单独留下她,根本就不是想抓紧等救护车的这段时间来和她闲聊,而是存着拿她当解药的心思,所以不叫救护车!
这种情况!他们之间此般关系!他居然还想着要和她……
阮舒哂笑,用力去挣他的手:“放开我!”
“嘘――”傅令元没有松手,低低地噤她的声。
他像是很累,又像是很困,原本半睁的眼睛已重新闭上:“我没关系的,海水不是白泡的,不去打针并不会死人的。”
他扬唇笑,口吻间自嘲和戏谑的意味甚浓:“而且,我也好久没有这种了,借着这药性,到能帮我检验,我还是个能够有反应有需求的男人。挺好的。否则我都要以为我不正常了。”
“你乖一点,不要动,就坐在这里陪我。外面有栗青他们守着,难得没有人打扰,你和我说说话,说什么都行。我明天要回海城了,下次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合适的机会再来。”
阮舒确实没有再动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脑中盘旋着他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因为非常明显,她刚刚,误会他了……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先前海水的寒气仿若已消失殆尽。
他的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全是汗珠子。
他的眉峰轻轻地拧着。
“是不是也很难受?”他忽然又出声。
前言不搭后语。
阮舒听得颇为莫名。
但听他紧接着说:“你被隋润东下药之后,是不是也这样难受?或者,比我更难受……?”
阮舒愣住。
傅令元重新半睁开眼:“你被送去医院打针之前,是不是洗冷水澡了?褚翘去探视你的时候,说你的感冒很严重,声音都变了。”
阮舒瞳仁乌漆漆地与他对视,不动弹,不回应。只觉得,有某种潮湿的东西,从心底深处缓缓地往上蔓延。
“很害怕是不是?”傅令元五指交错着扣紧她的五指,黑醇醇的眼睛里,流转着叫人一时探究不完整的复杂情绪,悉数聚集在他的目光里。
而他的目光此时此刻只笼罩在她一人身上,完完全全地将她包裹:“开枪的时候,你是不是特别害怕?”
阮舒凝注着他的眼,还是没说话。心底深处那往上蔓延的潮意已涌至眸底。
她死死地抿住唇。
傅令元捉起她的手,放到他的心口:“很抱歉,我连感同身受都没法为你做到……”
从她的角度,他眼帘低低的,颓然苦涩得让人的心尖也跟着情不自禁地颤动。
然,更令阮舒颤动的是,他话里的意思。
感同身受……
“是不是也很难受”……
“是不是洗冷水澡了”……
“是不是特别害怕”……
“……”
她在监控画面上所看到的他遭遇的一切……
他,是在,试图,感同身受……?
阮舒定定地,浑身难受,心口仿佛被扼住了,喉咙仿佛也被哽住了。
傅令元则已然从颓然苦涩中拉回,失笑:“抱歉和对不起说多了,都让你感觉廉价了。目前能想到的,好像就是答应你的条件。”
“黄金荣,我会尽全力帮你护住他在医院里的安全的。”
四目相对,交视着。
阮舒平静地点头,公事公办地说:“谢谢。码头的合同,我回去就批。”
傅令元黑眸深敛,未加回应。
他的头还是湿的,低低地压着,没有平日精神。
他本身的体温,加上室内暖气的温度,和他身上所盖的厚实被子,令他的汗流得越来越多,颊边汗津津的。
“我去帮你拧毛巾擦一擦。”阮舒如实道。
傅令元略略颔,便疲累地暂且闭阖了双眸。
阮舒眸光轻轻闪动,起身,走进洗手间。
双手按在洗手台面上,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静默地注视,半晌不动。
…………
其实除了热一点,口干舌燥一点,傅令元并没有感到极大地不是。
噢,还有,就是思绪稍微有些不受控制地浮浮沉沉。
浮浮沉沉间,回旋在他脑子里的,全是同一个女人。
她身材高挑,她皮肤白皙,她裙摆下的双腿修长,她的胸在女高中生之中是育得比较好的。
她每每骤然回头看的一瞬间,束在脑后的乌黑的长和她的校服裙摆一样,旋开再乍拢。
斜进教室的夕阳余晖笼罩在她额头前的绒时,金灿灿的,虚出幻影。
她的一双凤眸乌漆漆的,大多数时候都像冬日的夜,平静极了,漠然极了,疏离极了。
可偶尔狭起来时,也会露出狐狸般的狡黠。
她会不爽他的飞扬跋扈,在撞见他在巷子里和人刚打完架后,叫唤她“三哥”,故意调侃他(第o19章)。
下一瞬,她便在他强行嘴对嘴的渡烟时,缤纷出错愕、惊异、讶然,并且羞耻,等等无数表情。
可十年后的再遇,她的那双瞳仁乌乌的眼,仿若冬日的夜永远停留,甚至积满厚厚的雪。
他一度努力地铲平,却又不小心弄丢她……
…………
她在帮他擦汗。
傅令元感觉得到。
唇角噙笑,他任由她摆弄他。
他的两只手臂被分别抬起,往两边舒展开。
然后……被固定住……?
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本能的敏感令他睁开眼。
即刻,他对视上她漆黑澄澈的凤眸。
近在咫尺。
她爬上床。
傅令元怔忡:“阮阮……”
“嘘……”
阮舒食指竖于唇前,继续讲他的剩余一只手在床头用布条绑好。
转回眸来,她静静地看着他:“三哥……”
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她这么唤他了,傅令元浑身一震,血液禁不住沸腾。
他深深地凝注她,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目光虔诚而干净。
但很快,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因为她用布条蒙住了他的眼睛。
“阮阮,你……”傅令元再怔忡。
视觉的暂时缺失,令他的其余感官更加清晰。
她拨开他的浴袍。
她趴在他的胸膛。
她靠得他极近极近。
他们气息交缠。
她在他的耳边轻缓地气吐幽兰:“第一次,你占了我的便宜,今天,同样的方式,你必须还回来。”
傅令元笑了,笑音令他的胸腔轻轻震颤。
她的手指在轻抚他面庞的每一寸,就像他仔仔细细地亲吻她时那般,一点点地,全部记住。
“还有,”她红唇再启,曼声道,“也算作这次交易的一部分。你说的,光抱一抱,光亲一亲,并不够。”
傅令元登时被泼了一盆冷水――那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
然,阮舒没有给他讲话的机会,用她自己的嘴,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