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出发前的夜谈
在那场厮杀之后，本意是褒奖有功之臣的晚宴草草结束。按照计划，幸存下来的将兵将成为几个小时后撤退的主力，郭靖和黄蓉带着他们去了另一处大厅布置任务。郭破虏远远的看了四位试炼者一眼，投过来一道意义复杂难明的目光，转身带着执法队跟了上去。倏忽之间，诺大的大厅中只剩下了孤零零的四位试炼者，和吕文焕、巴雅尔的尸体。
不知是故意还是存心，郭破虏的手下在拖走了所有附和吕文焕叛乱之人的尸体之后，偏偏留下了这两位关键之人的尸体，让石云帆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他看着遍地血污，还摆着密密麻麻几子和坐垫的大厅，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恶心。就在他想和自己的队友说两句的时候，一位穿着鹅黄色劲装的姑娘，来到了几人面前。
“各位，我是郭襄，郭靖的女儿”，郭襄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继而冲着安妮惠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今天晚上爹爹和娘亲都很忙，但是也不能慢待了功臣，就由我来陪陪各位，顺便解答一下各位心中的疑惑。”
“那个……”石云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郭襄的意思，“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
说完，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件大厅，浓重的血腥味弥散在空气中，粘稠的无法呼吸。郭襄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意识到这里确实不是一个好的聊天环境，便领着他们走出房门，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了他们之前居住的厢房之中。
几人一一选了床沿或者凳子坐了，一直按捺着好奇的安妮惠，才提出了第一个问题：“襄儿，你老实跟姐姐说，这件事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决定瞒着我们的？”
石云帆和赵一龙在一旁点头，也有些想知道答案。虽然从结果看，他们的不知情为郭靖计谋的最终实现做了贡献，但是作为一位心智正常的成年人，他们对自己始终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有些不解，也有些困惑。
“娘亲刚刚已经跟你们说了一些，我这边知道的也不比她多多少”，郭襄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从你们进城的第一天起，我们就在观察你们。因为鞑子围城六年来，从来没有放进来过一位百姓。所以你们说是从鞑子军中逃出，遇到送信之人，继而找到襄阳，我们都觉得不可信。但是说你们是探子吧，又不像。进城后智叶大师刻意没怎么管你们，你们也没有趁自由的时间去搜集军事情报。第一天安排你们上城，你们表现的像从来没有上过城墙的乡巴佬，对我们的城防布置一点兴趣也没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觉得你们不是探子，但是对你们的身份还是有些怀疑。”
石云帆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他们在那个信使尸体前临时想出来的进城口供，果然一开始就被人怀疑了。幸好他们一直以来的行为还算检点，不然估计早就被当成探子杀了。
“那后来呢？”安妮惠听的有些心急，追问道。
“后来啊，你们不是和秦能起了冲突么？我们就想着把你们送到敢死队去，放在田叔叔眼皮底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敢死队这种地方，一般探子是不愿意去的。而且你们跟着王七出城去送情报的时候，也有很多机会可以逃走。但是你们并没有，也没有干扰或者破坏我们留下的情报。因此，我们推断，你们跟鞑子应该没关系，只是一群隐瞒了自己来历的普通人。”
“所以你们才开始信任我们？”石云帆顺着郭襄的话往下说，语气里有些犹豫。
“不，没那么快。后来安妮姐姐和我讲了个很长的故事，我知道那个故事可能是编的，但是我听明白了其中道理。而且，安妮姐姐费了那么大心气帮我解开心理上的束缚，我觉得她是真的为了我好，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因此，我认为，如果你们真的是抱着不轨之心进入襄阳的，那么安妮姐姐是不会愿意这么浪费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一位可能是敌人的人的。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们就得到了我的信任。”郭襄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安妮惠，眼神中有信任和找到新目标的安心。
“原来是这样”，赵一龙轻轻说道，继而看着安妮惠，赞叹道，“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们在郭靖夫妇心中地位的，也是你啊？”
“不全是安妮姐姐哟”，郭襄补充道，“第二天鞑子的攻城，田叔叔一直在看你们守城。看到最后，他对你们的评价是，真的在拿生命保卫襄阳城。而且那一战中你们还死了一位同伴。我们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最终确定了你们不是抱着坏的目的来襄阳城的。”
“好吧，看来我们还是为了扭转自身的形象，做了一些工作的”，石云帆自嘲道，继而问道：“那再后来就有了这个计划？”
“恩，基本是这样吧”，郭襄点点头，不太确定的说，“我也不太确定这个计划是什么时候确定的，爹爹和娘亲有些事情也不跟我说。我知道的是，自从樊城陷落，爹爹和娘亲就在考虑这件事了。至于你们那个同伴，只能说是他自作自受。在你们第一天守城的时候，那位黑人同伴的死，跟那个叫做谢武胜的人有直接的关系，要不是他突然让开了那位黑人的后背，他也不会被蒙古人砍死……”
“什么！施瓦辛格是谢武胜害死的？！”
石云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冷。进入这个世界以来，他们二十人死的只剩七个，大家相依为命一起努力完成任务，一起为了能够实现愿望奋斗。在他的内心里，虽然不奢望大家就此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但至少也应该是稍微可以信任一下的队友吧，但是谢武胜的行为显然违背了他的认知，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哼，人类的卑劣。”
西奈在石云帆心中低声的说话，语气中充满了不屑。石云帆没理他，继续看着郭襄，好像在等她否认这件事。
“这是真的，田大叔亲眼看见的。所以从那之后，我们对谢武胜就留了更多的心。他这次失踪之后回来，我们就怀疑他接触了鞑子。后来田大叔专门派人去检查了他的大便，现他在失踪的这一天时间里，并没有缺吃少穿，这意味着他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在野外迷路了一整天，而是去了蒙古人那里投降，继而吃好喝好，带着背叛我们的任务回来的。”郭襄毫不回避的看着石云帆，尽量客观的转述着他们对谢武胜的判断。
“竟然是大便暴露了他……”安妮惠对田伯光做事的细致程度有些惊讶，不管这位淫贼是怎么跑到郭靖身边的，至少他办起事情来，还是非常细致和周到的。
“恩，大便是非常诚实的，也不会骗人。”郭襄点点头，继续说道，“知道谢武胜和鞑子有接触，我们就盯他盯的更紧了。今天他去和吕文焕接触，包括巴雅尔偷偷进入吕文焕的府邸，我们都是知道的。”
“你们都知道？”赵一龙叹了口气，“那吕文焕输的不冤。”
“恩，用娘亲的话说，吕将军虽然不是草包，但是肚子里也没有三两墨水，不是值得一提的对手。”郭襄继续答道。
“好吧，不愧是黄岛主，这计谋玩的也算是绝了。那之后我们怎么办？”石云帆这时已经明白了晚宴的时候到底生了些什么，开始关心下一步的安排。
“现在到酉时也就最多三个时辰，你们还是早点休息一下吧。等会出了，打起仗来，能活过去就是万幸，估计短时间内，你们都不能睡床了。”郭襄说完，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去，把聊天的空间留给了这四位伙伴。
“你杀了谢武胜没关系么？”先开口的赵一龙，问了一个石云帆没想到的问题，他看石云帆有些惊讶，解释道：“网游里杀队友不是要红名什么的么，怎么没见你有变化？”
“你想让我怎么红名？染个红头么？”石云帆没好气的吐槽，继续说道：“确实没有明显变化。既没有奖励，也没有惩罚，可能被系统当做一次普通斗殴了。”
“那有别的提示或者奖励么？”金俊熙终于开口了。刚刚郭襄在的时候，他不知为什么变成了一个闷葫芦，很少说话。
“积分五百分，还行吧？”
石云帆翻了下系统，说道。
“聊胜于无”，赵一龙评价道。
“大家的任务有变化么？”石云帆又问了一句。
“没，还是那几个，进度也没变”，赵一龙第一个回答，继而安妮惠和金俊熙也确认了同样的答案。
“折腾了一晚上，啥也没捞着啊。”石云帆叹息。
“你得到了郭靖夫妇的信任，可以完成主线任务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安妮惠表示反对。
“好吧，也只能这么想了。你们还有啥要收拾的么，估计今晚出城后，我们就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石云帆转移话题。
“没有，本来就是过客，哪里来的那么多行李。”赵一龙想都没想就回答了石云帆的问题，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推门走了出去，留下了一个背影和一句话。
“我去睡了，出时叫我。”
屋内三人这时也感觉到了疲惫，他们互相告别之后，也进入了在襄阳城最后一个无梦的夜晚。
在窗外，在天空，弯弯的新月高悬着，照耀着沉默的大地。好像那些厮杀，那些生命，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尘埃，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