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犹豫
他难道就不知道替马草这傻儿子寻魂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就马草攒的那点儿家底是百分百不够的，要说邱老头忽然发了善心也不是不可能，可问题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邱老头这么做我估计多半还是想从这马草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来。
果不其然，邱老头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当年你儿子出了问题的时候你没带给武家人看看么？」
马草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才低声道：「当时确实带给六爷看过。」
邱老头微微一笑，「武家的人可不是普通人啊……」
马草人很聪明，邱老头只是这么一点马草便明白。
人丢魂散与肉身不算是什么太高明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种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或是初出茅庐的雏儿，一般都能看的出来。
武新铸当年应该也发现了小叉子的情况，但显然马草这种下人是不值得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救一把的。
马草本身也没有什么可以榨取的价值，他们当然不愿意出手，肯定敷衍了事。
马草掩饰的很好，当着我们的面并未流露出什么对武家不满的情绪。
毕竟我们也只是外来者，说能救他的儿子目前也只是停留在嘴上说说的阶段。
而他马草和他的儿子还要继续靠着武家而活，若是一个不慎，那才是万劫不复。
见马草忽然不说话了，邱老头只是呵呵一笑也没多说什么。
马草将自己的儿子支开继续让他去甲板收拾东西，他则转身背对着我们继续开船。
整个上午，马草都跟没有跟我们交流什么，邱老头也不催促，我们就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中午马草在船上简单的给我们做了顿饭，用的都是从海里现捕来的鱼。
师妹吃的那叫一个不亦说乎，一个人便几乎将大半的鱼全都吃下。
自打师妹认了邱老头当爹，邱老头现在也不阻止师妹修行武道了，甚至还给她搞来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因为体质的缘故，哪怕师妹只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来修行武道，这进步速度也远不是风水玄术能比的。
有些时候我甚至都想干脆就让师妹只修行武道算了，这等天赋浪费了可惜了。
这段时间她的武道修为大进，连带着饭量也是大增，我跟邱老头加起来都比不上她。
其实这种时候师妹应该多进食一些灵食，但无奈的邱老头财力有限，师妹只能狂吃东西来补充所需要的养分。
修行武道与我们修行呼吸法还是有些差别的。
呼吸法的修行一直都是外求，从最开始的那一刻便是以汲取天地之炁为目标。
而武道的修行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内求，以挖掘自己肉身的潜力为主。
内求必定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到肉身才行，而吃是唯一的办法。
当然到了一定的境界，这种困局就会被打破，两种方式本质上都是殊途同归，到最后修行武道也一样也汲取天地之炁。
惊人的饭量也将马草给吓了一跳，后来见师妹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子，这黢黑老头又硬着头皮拿来一条足有我胳膊长短的马鲛炖了。
……
吃过饭，邱老头拉着我到甲板上晒太阳。
海上的太阳那叫一个毒辣，若是不以修为抵御是压根扛不住多久的。
邱老头叫我过来当然不是单纯的晒太阳，我俩坐下没多久，马草便犹豫着凑到了我们的跟前。
「还请两位出手救一救我这儿子。」
马草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一下又在我们面前跪下。
邱老头将其扶
了起来，「当年武新铸没有出手，是因为救你这儿子需要不小的代价，你攒的那点儿家底可未必够。」
马草苦笑一声，「老先生您有什么需要直说就好，就算是我这条命您要的话一样可以拿去。」
「你的命就算了，说句不好听的，它并不值钱。」
邱老头这话有些扎心，可也是事实，有些人的命真的是轻如草芥，而眼前这马草的命便是人如其名，虽比草贵，可是在武家人的眼中也高不到哪里去！
马草一张老脸上满是无奈，「除了这条命，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入得了你们法眼的事情。」
「你只需要实话实说的回答一下我的几个问题就好。」
兜了半天的圈子，终于来到了正题。
我早就猜到邱老头是打算从这马草的口中了解一下武家的事情，当时我还觉得邱老头此举有些草率。
因为这马草看起来极懂规矩，对于主家的事情一副从不打听也不关心的样子。
但后来我细细一想，越是这种人可能就知道的越多，他很有可能正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这才会如此守规矩。
马草面露犹豫之色，迟疑道；「是关于主家的么？」
邱老头点头，马草低声道：「能不能换个条件？」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邱老头断然拒绝，「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挺念武家的好，难道对于他们不管你儿子的事情你就一点怨言也没有？」
马草惨然一笑，「主家其实待我们也不错，我……我……」
马草剩下的话终于是没说出来，他应该也知道这多少有些自欺欺人。
古代那些下人和佃户给奴隶也差不多，就算是好又能好到哪里？
马草之所以这样更大的原因其实还是怕，怕自己的事情到时候泄露出去被武家人知道，那就算是他的这个傻儿子治好了也活不下去了。
「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邱老头起身作势欲走。
马草看了一眼一旁乐呵呵正在忙活着给师妹炖鱼的大锅添柴的傻儿子，一把拉住邱老头的衣角道：「您问就是，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告诉您！」
邱老头对此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重新坐下之后开口道：「我们也不为难你，事后你可以带着儿子来找我们治疗，想来你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到时候可以就此在那边住下，也不用再回这边了。」
这样多少能杜绝一些武家的报复，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