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朱祁镇,帝国带路人!
等便宜老爹带着母后和白鲤离开东宫,朱见济立即挥挥手,示意戴义进来,问道:“打探到了没,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朱这两天不对劲。
昨日老朱砸了东暖阁后,立即让锦衣卫又彻查南薰坊,差点没把南薰坊翻了个底朝天。
在找谁?
绝对不是许彬之类的奸细臣子。
区区几个臣子还不至于让老朱失态得把东暖阁砸了。
只有一个人。
堡宗!
朱见济多次复盘当日的情况。
有个情况让他耿耿于怀:从洪庆宫到南薰坊坊口,这段时间是视线盲区。
许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偷梁换柱,找替身在地道内和堡宗交换身份。
替身只要五官和身材像堡宗,再会模彷堡宗的声音,就能混淆视听,因为堡宗常年幽禁洪庆宫,连便宜老爹都很少看见他,九年内有些许改变,一般人也不会觉得异常。
许彬有权有势,找个这样的人不难。
之后许彬带着替身去南薰坊坊口,吸引郝义的注意力,同时,真正的堡宗被送到同在南薰坊的某座府邸里藏匿。
替身在太庙被杀后,自己两父子松懈下来,也会撤掉于谦、杭敏封城的骑军,那时候,堡宗就能趁夜离京!
还有,钱皇后从始至终的表现太过于澹定了,彷佛知道生死已定一般,而且和堡宗接触时,钱皇后或多或少有点不自在。
她在最后殉情,更增加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堪称完美。
如此推测,真可能是杀了个假的堡宗。
戴义道:“陛下几日前在东暖阁失态暴怒之前,宗人府的人去过,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事,但陛下当场就掀了桌子。”
朱见济心里一咯噔。
宗人府……
宗人府负责给堡宗收尸顺便核验身份!
果然有问题。
难道堡宗真的还活着?
老朱没让堡宗进祖陵,倒是没什么问题,历史上的夺门之变后,朱祁玉也没进祖陵,朱祁镇折腾了这么多事,不让他进祖陵也正常。
但没让钱皇后和堡宗合葬,就很反常。
去问老朱?
他肯定不会说,要说早说了。
只能明天找帝师张鹏分析分析,再决定下一步。
不过有件事必须提上日程:搞钱。
大明实在是太穷了。
在明朝,搞钱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海外贸易。
但海禁是太祖定下的国策。
当年太宗下西洋,官方的说辞是大明友善礼邦,欲“交好各国”,可你见过带几百艘大船,领几万人大军去搞外交关系的?
西洋那些歪国人的反应都是“听我说谢谢你”。
所以郑和下西洋实际上是找建文,结果郑和第一次下西洋后回来,太宗一看,哟嚯,赚了这么大一笔钱。
而建文还没找到?
那郑和你继续去下西洋。
说到底,就是看民间走私海外赚惨了,太宗来了个官方走私而已。
但开海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大明养的猪太多,免税人群又庞大,还有官员冗余的弊病。
唯一出路是改革,或者对外扩张。
朱见济隐约记得一个改革举措,好像叫摊丁入亩。
也仅仅是知道这个词而已。
这就是为何要留着朱见深。
朱见深登基后,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些问题带来的负面影响,才打造出成化中兴,以后势必要复制一下他的操作。
抄作业老子擅长。
明天和张鹏商讨堡宗的事后,就去找朱祁玉谈开海禁的事情。
下西洋走起!
第二日罢朝。
张鹏准时来到文华殿。
各自行礼后,朱见济将书本摆好,对张鹏道:“先生且坐,有些事还希望先生参谋一二。”
张鹏笑道:“是关于几日前陛下暴怒的事?”
朱见济如此这般一说。
张鹏面色凝重起来,“照殿下如此分析,确实存在这种可能,如果建文余孽中有黑衣宰相那般的人物,从马车上下来的必然不是堡宗,在地道中,又或是在许彬府邸里就被调了包。”
谥号堡,现在大家都可以正大光明的称呼堡宗。
朱见济顿时觉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了。
老子中计了!
张鹏却笑道:“殿下也不用忧心,须知世间能有几个姚广孝,建文余孽能笃定腾骧武骧四卫会封了南薰坊?如果没有,他们这么折腾,反而耽误了堡宗最佳出逃的机会,所以微臣认为,殿下手刃的应该是真的堡宗。”
朱见济:“话是这么说,但世间事就怕一个万一,万一建文余孽中有人多智近乎妖呢,万一他们这就这么安排的呢。”
张鹏略一思索,“那也无妨,就算堡宗出逃了,又能怎样?现在天下都知道殿下在太庙前手刃堡宗,文武百官亲眼所见,做不得假,无论堡宗在哪里出现,我们都可以说他是假的,这恐怕也是陛下给堡宗谥号的原因,就是笃定这个事实。不过,没让钱皇后合葬,确实有些蹊跷。”
又道:“姑且认为堡宗成功出逃了,首先我们可以不承认,其次,他能有什么威胁?去南方?殿下说了,建文余孽在南方,朝廷会在南方布置重兵,去南方就是找死。若是去北方,漠北夷族会听他的话?所以只有一条出路:出海。”
出海了的堡宗还有威胁?
朱见济道:“我也这么想的,不过实在难以安心。”
先让朱骧调查。
如果堡宗真的出逃成功……那就再杀他一次!
张鹏呵呵笑道:“其实建文余孽出现后,微臣倒希望堡宗出逃成功,然后去南方,这样朝廷就有理由堵住所有臣子的嘴,出兵平乱,彻底解决隐患,并借机清洗南方,加强对南方的掌控,若是去北方,也好,可以兴兵平定漠北。殿下,只要咱们足够强大,无论堡宗逃到哪里,咱们都有正当的出兵理由追杀过去,这么打下去的话……搞不好弄个远迈汉唐出来。”
朱见济脱口而出:“卧槽!”
老子这个帝师比老子还腹黑。
别说,这么搞的话,堡宗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妥妥的大明帝国带路人。
适时朱见深来了,他现在住十王府,进宫要遵守宫禁时间,而且年幼嗜睡,所以来得晚了些,行礼后坐下,安静的摊开书准备听张鹏授课。
越王一脉,不需要给朱祁镇守孝。
张鹏察觉到了朱见深的不自在。
咳嗽一声,“你们先看书,我去如厕。”
把空间留给两兄弟沟通。
朱见济转身看着朱见深,“见深,在恨我?”
朱见深侧身,微微弯腰,“臣不敢。”
朱见济唉声叹气,“那就还是恨了,只是你怕死,不敢而已,毕竟我亲手杀了你爹,虽然你们几乎没见过面,但他毕竟是你亲爹,可昨日的满城烟花你看见了?百姓都在为此事欢欣鼓舞。”
朱见深抬头看着朱见济。
眼眸里尽是怒火。
朱见济哟了一声,“想打架?”
来,老子成全你。
朱见深深呼吸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低下头,“臣不敢。”
又是不敢。
朱见济眼咕噜一转,起身,“走,小校场。”
朱见深的仇恨压抑在心里,会让他心理变态,最终走上不归路,到时就不得不杀了他,还不如现在发泄出来。
两兄弟到小校场打一架,再讲讲道理。
凭老子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忽悠不了朱见深这小兔崽子?
那岂非白活了几十年。
朱见深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跟了上去,盯着朱见济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眼神有些矛盾。
万贞儿的劝戒犹在耳畔,你是越王,和上皇已经没有关系了,要活下去,就永远不能和太子殿下成为敌人。
她的话从没错过。
可……
上皇终究是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