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被掏空的尸体

  清城地貌崎岖,层峦叠嶂中溪流贯穿,只有一条可通车的路,就是他们来的那条路,行不到五分钟就准会出现一座小桥梁,底下就是四通八达的流水。

  若真要深入,就只能靠两条腿,在树林缝隙中找路,虽植被还未达到原始森林那样蔽日这天,却也是出了名的原生态,引得很多探险家在此逗留。

  旭日东升,下过雨的山林间还弥漫着一层薄雾,他们一群人带着地图和食物出发,一直往西南方向寻去。

  赖明杰:“江队,这山林地势复杂,进出都成问题,白天路都难找,别说晚上黑灯瞎火的了,人不太可能往这来吧?”

  江练一边寻着指南针的方向,一边回答。

  “没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先找到地方再说。”

  秦漫跟在他身后,就算能见度不足百米,江练都未曾对自己的行进方向质疑过,感觉他脚下有条莫名的路。

  “这么大的雾,你不怕走错吗……”

  杨雨贺跟上来,“咱们江队,定向越野是破纪录的,跟着他走就行了。”

  秦漫很羡慕他这种“路霸”体质,毕竟她认路靠地标,在都长一个样的山林里,方向感全无。

  当年在佤邦寨,她就是这样走丢的。

  一行人在江练的带领下,少走了很多弯路,时值正午,日头爬上来,雾气也消散殆尽。

  江练停下脚步,“就在这附近了,原地休息一会儿,补充点体力。”

  秦漫喝着水,向他竖起大拇指。

  “其实吧,我觉得赖明杰说的也有一定道理,在这种地方作案,成本有点大,不太现实。”

  江练提点道,“办案最忌先入为主,被自己的主观臆想牵着走。你可别忘了,肖云洋说过什么,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西南方向的篝火,实现难度大,不代表不可行。”

  秦漫勉强接受批评,“要真是这样,得是什么样的疯子。”

  秦漫吸了两下鼻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江练深吸两下,空气中有很浓重的雨后土壤腥气,还有枯枝烂叶在日晒下发酵的味道。

  “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吗?”

  秦漫很笃定,“有,像是……被火烧过的木炭。”

  她顺着味道往前下坡,扒开常青树依然枝繁叶茂的树枝,果不其然,在斜坡上的树根下找到了一堆灰黑发脆的木炭。

  所有人都凑上前,江练用手指轻轻一碰就粉碎,树根周围的土壤比其他的更软更潮湿一些,仔细看,颜色也相对深一点点。

  江练又用指尖挑起一点在指尖揉搓,放在鼻尖嗅。

  “从残留物来看,应该只是普通的木炭,只是它有很大一部分融入土壤中,时间已经比较久了,就算有其他东西掺杂,也无法追踪了。”

  陈琦那里也有发现,“江队,这里也有!”

  赖明杰:“我靠,这里几乎每棵树下都有。”

  江练下令道。

  “都检查一下,有没有疑似人体组织残留。”

  秦漫从陡峭的斜坡上一步一个脚印得往下走,江练拉都来不及,但等他向秦漫去的方向望过去,陡坡的斜下方,有一处平坦的黄土浅滩,旁边就是一条潺潺溪流。

  就在那浅滩之上,树枝遮挡了三分之二,露出了三分之一没烧完全的黑色木炭堆,还保持着篝火的形状。

  此时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这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堆篝火。

  秦漫三步并两得从山上跳下来,江练紧随其后。

  随后江练的一句话让她心彻底沉了下去。

  “我闻到了,血味。”

  秦漫不讲道理得反驳。

  “方才那么明显的木炭味你闻不到,这又闻到血味了,别自己吓自己。”

  秦漫往篝火走过去,江练站在原地,缓缓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溪流,味道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很浅,很淡,但确实有,他闻过太多了。

  河床的泥沙很重,水浑浊且深不见底,流量说不上湍急,但也不是风平浪静。

  一颗独树一帜的小树苗从水底长出,堪堪长在了河水边缘,深扎入土,任水流推搡都岿然不动。

  一阵又一阵的微风裹挟着那股浅淡的血腥味,非是从四面发方吹拂而来。

  “江队,有发现!”

  他回头,陈琦就指着一颗常青树,“树枝有被折断的痕迹,断口还是新鲜的。”

  他顺着看过去,木色断口如伤疤一般暴露在空气中,足有碗口那么大。

  忽而灵光一闪,淌着水便下了河,往那颗水中独树中走去。

  他弯腰下摸,手伸进河水中,在树的根茎圈口摸到了数圈缠绕的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一直延伸到河水中。

  他拽着绳索上拉,这头的树根蠢蠢欲动,那一头也只是被扯动了一下而已。那东西很沉,再加上河水的阻力,让他很是吃力。

  “帮忙!”

  两分钟后,那颗深扎入水的假树苗被拔出,露出带着泥沙的断口。

  几个男人搬着一沉入水中的裹尸袋上岸,浑身湿透。

  无论是那股独特的味道,还是形状,都无疑昭示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江练解开捆绑其上的绳索,拉开拉链。

  血水从裹尸袋中一下滩开,泡到肿胀发白的尸体一丝不挂,是一个十几岁学生的稚嫩模样。

  更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血水被悉数放出后,漂浮的肠道也随之洋洋洒洒流了一地。清晰可见腰腹部一处刀口,足有二十公分长,笔直得从他的左边肾脏处割开,熟练且狠绝,是被专业手术刀切开的。

  随着血水的流出,原本饱满的躯体逐渐沉降下去,下陷的腰腹部位,仿佛成了纸片人一般,背部的脊柱直接从肚皮上凸显出来,呈现出皮包着骨的可怕模样,都不需要深入检查,就知道内部脏器已经缺失。

  秦漫不忍心得挪开眼,江练沉默许久,也没有再进一步探究死者的意思。

  “先通知当地警方,等确认了身份,再……再告诉他父母吧。”

  所有人都在祈祷,希望这具尸体的主人,不是肖云磊。

  可若不是肖云磊,又会是哪个家庭的孩子呢。

  这漫山遍野的灰烬,又燃烧了多少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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