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喋血将(十)
傀儡当然是要烧掉,或者,这里是狗肉铺,后院里拴着几条看家巨犬,给它们吞到肚子里也不失为一个方法。x23us.com就是不知它们肯不肯吃。
凉溪是什么都知道,别人却无先知之能。冯神医蹲在傀儡身边,已经研究开了。凉溪也蹲下来,看他在傀儡脸上这儿摸摸,那儿戳戳。
“冯伯对此人可有兴趣?”
冯伯是沉虎大陆上有名的神医,但凉溪对他没有信心。这个世界再正常发展一两千年,说不定在这傀儡身上能研究出个所以然。现如今,冯伯医术就是再高超,也不可能摸清傀儡的身体结构,继而帮他们复制出一个来。
冯神医观察来摸索去,除了确定地上躺着的是一个死人之外,没有半分收获。
他是个医痴,曾徒步走遍沉虎大陆,医人过万。如今他已活过半世,见过的病例数不胜数,却着实未曾碰到此类诡异之体。
皮肤没有温度,没有心跳脉搏,却能够行走,能够上战场杀敌。这些摸进玉城来的,大抵还能够做奸细。
“殿下,将军,老夫生平不曾见过这一类人,能否给老夫三天时间,细察个究竟?”
小殿下觉得不妥,但这傀儡是凉溪派人抓住的,便等着她拿主意。
“这……”凉溪原来是想拒绝。这傀儡战斗力超群,别看现在被捆了乖乖躺平,万一挣扎开,那不是损了一个神医吗?
“冯伯,那咱们就说好,最多三天。三日之后,此人,要么火化,要么扔进狗笼子里。不能再多留了。”
“是。”傀儡比将军重要,冯伯把给凉溪换药的重任交给了楚山后,便蹲下起不来了。
这傀儡妖异,不能带进将军府,更不能藏在王府。冯神医就在那家狗肉铺子里研究,小殿下虽然不安,但能时时刻刻知道冯神医的进展,每天也算是有个盼着的事儿。
凉溪送走皇长孙,带楚东楚山走出狗肉铺。她上了马车,跟这些天都在关内部署,六十余岁还要如此劳心劳力的蒋筹老先生坐在车中,叫楚东楚山赶车。
“蒋伯,这几日辛苦您了。”楚河最怕的就是这位老先生,凉溪对他也就客客气气,一丝嬉皮笑脸都不敢有。
“辛苦的怕还在后头。”蒋筹小眼,豆大的两粒眼睛镶在深深的眼窝里。其貌不扬,甚至因为年纪大了,这种相貌还显得有些丑陋。凉溪却不敢怠慢,做着楚河害怕的样子。这老先生两道视线跟那雾中的车灯一样,越近越无法逼视。
“冯老丢下了将军,您的伤应当是好转了。”
“嗯,好转了,好转了。”
蒋筹不讲话了,车灯灯光透过软帘,戳到外头赶车的二人身上。楚东楚山莫名地就把腰一挺,挥着鞭子不似赶车,郑重得如在下葬。
“听闻誉王爷后日会从都城率兵增援白玉关,不知将军作何打算?”
大气不喘一声的凉溪瞄瞄那对小眼睛,如在老师面前背诵不熟的课文:“呃……咳咳,勇王爷战死阵前,玉城不能是楚家的天下。”
“……大敌当前,誉王爷率兵来援,驻扎玉城之后,少不得一场晚宴,将军准备如何应对?”凉溪的回答出乎蒋筹的预料。
“楚河一场大败,险失左臂,体内余毒未清,须得静养。”
“嗯。”蒋筹没再问了。
这孩子,长大了也好。如果妖孽得以被诛,驰国尚能残存。日后楚家军,可都要她一步一步走正确了,才能留下。
凉溪也不讲话了,想想如今驰国局面,也是不由慨叹。
皇帝年老,儿子们个个摩拳擦掌。死了一个勇王,还有好几个王爷争抢一把龙椅。鬼岛聂郎来势汹汹,他们还在抢地盘,夺军力。
还不单单是驰国,整片沉虎大陆,各个国家就是驰国各个王爷,对最大的危机视而无睹。利用这危机带起来的狂涛骇浪,慎而又慎为自己扒拉着好处。
难怪聂郎最后一统天下了。如果她的任务是一统沉虎大陆,这辈子她说不定也能试试,还不要金手指。
蒋筹年事已高,凉溪伤重,皇长孙殿下年幼。这些日子,楚家军,王府兵,玉城军,都由他一人调度。关外鬼岛兵如乌云压顶,老人家也实在压力大,马车上就开始坐着打盹儿。
到将军府门外,凉溪叫了轿子把蒋筹抬进去。楚东楚山猜拳决定谁去照看蒋老先生,再次获胜的楚东,与凉溪回到书房。
“方才有殿下在不好开口,楚东,今晚你亲自去一趟那家狗肉铺子,跟咱们的人说一句……”聂郎很珍惜自己的傀儡,虽然如今被捉的只是一个,从数量看并无大碍。但他的傀儡被人发现,被人怀疑,并被人捕捉,这是大事。
凉溪有八成的把握,聂郎会派他别的傀儡来救走被捉的这一个。
如果真被他救回去,聂郎就要知道她了。傀儡可不会对主人隐瞒任何事。
出去跑了一趟,时间并未过去很久。阳光和煦且没风,楚氏在长廊上坐着,远远地就瞧见她。
任务开了个头,了了一桩事。凉溪牵着妻子的手坐下,过去过来都被马车晃,她肩膀有点疼。
“将军。”身边人着深灰色的便装,打扮得跟个老百姓一样。眉毛不像她一样修得齐齐整整,杂乱粗厚的线条,两根折在一起。
“可是伤口不舒服?”将手轻轻搭在那被短袍子罩住的绷带上,楚氏猜得极准。
“嗯。”凉溪微闭着眼,本要说“无碍”的。
楚氏一愣,她也以为凉溪要说无碍的。心头酸酸地发软,楚氏站起身。
“那怎么办?要不妾身去请冯伯?”
“如今怕是谁都请不动他。”凉溪抓住楚氏的手臂,迫她坐下来,“别着急,无碍的。”
不过是坐得近一点,给凉溪垂眸一看,楚氏就觉得自己头顶上被烧出来两个洞。身旁人的体温透过胳膊肩膀传过来,楚氏想,不是她夸张,再这么坐下去,耳垂怕是要起火了。
“将军,您……”靠近了不是,远离又舍不得。楚氏纠结着,又蓦地为自己心酸。
他们是夫妻,可却许久没有这样靠近过了。
“您近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