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丑村（五）

  俩初中生似乎不像周周一样盼雨早停，很是惬意的欣赏着雨中的丑村街景，任由风把雨水泼在腿上。

  周周没法像他们一样对被雨弄湿的裤子毫不在意。

  他这次出门预计只待三天，根本就没有带换洗的衣物。

  要是雨再肆无忌惮找上他的裤子，怕是第二天就出不来门了。

  雨当然不会顾忌他的感受，就像雪从不怜悯没棉衣的穷苦人。

  不论穷人身上的衣物多单薄，雪都不会因此少降落一片。

  倒也不是雨雪专对穷苦人冷酷无情，肆意施展威风。

  风雨雪霜从没有对任何富贵人物青眼有加，也从不怜惜照顾任何穷困潦倒的人，可谓是对世间众生万物都一视同仁。

  富有的人可以赏雪品雨，穷苦人没资格有此雅兴。朱门的雅趣事，对他们可能就是场灾难。

  实际上，真正带来灾祸的不是风雪，而是贫穷。

  半个小时后，雨势仍不减。

  周周不禁暗自感慨：不过是忘记带伞，雨天就觉得很是难熬。那些没有房子住的人，要怎么熬这种鬼天气呢？

  当然，在那对小情侣心里，这天气只怕正合适宜，只嫌此雨短，不怕此雨长。

  人和人真是难以共情。

  此时，那边俩人你侬我侬。

  这边周周只觉得孤独寂寞冷。

  他忽然觉得那些写文章赞美雨中景色的酸文人都是猪猡。

  那边俩人恐怕心里正飘着不知谁人写下的雨中奇篇。

  这时，又有一个人闯进这个小天地来。

  来人是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这人一躲进来，此地的气氛忽发生变化。

  小情侣大约是见到人多起来，不甚自在的分开了。

  那人倒也没看他们，只是焦急的看着没完没了的雨。

  又过了一会，雨势渐小，已经可以看到稍远一些地方的景物了，又有几个人顶着雨躲进来。

  人虽多了，可彼此都是陌生的，谁也没说话。

  一群人就像一群呆头鹅一样，呆呆看着大雨，等雨停。

  忽地过来一辆公交车，那男孩把女孩送上车，然后就打着雨伞冒着雨走了。

  他从周周身边走过时，传来一阵似花香的体香。

  周周猜应是那女孩的香味。

  男孩未必不会有体香，但应该不会有这么浓的脂粉气。

  有的人不信人会有体香，并且怀疑所谓的香妃完全是杜撰的人物。

  香妃或许真是出自小说家的幻想。

  但人确实能发出千姿百态的体香。

  周周本人在还是初中生的时候，身上就要一股子奶香味的体香。

  这不是他的自以为，而是得到了老师和同学的公认。

  他觉得，可能是小时候牛奶喝多了的缘故。

  证据就是，他后来很少喝牛奶，这体香就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臭男人通常有的汗味。

  如果他再嗜好烟酒，应该还会在汗味里夹杂上烟酒的臭气。

  这种味道绝对不好闻，和垃圾堆发出的腐臭味道差不多。

  小时候，他一度觉得这就是人成熟后该有的味道，长大了才明白，这是失去青春进入衰老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