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蛇发女妖（五）

  这张照片简直就是用行为艺术的方式，把周周刚才所说景象摆拍出来。

  画面里遍地狼藉，地上有蚕豆、红墨水、碎纸屑。

  让周周感兴趣的是，红墨水似乎勾勒出了一双脚的印记。

  他道：这不会是摆拍的吧？

  y道：说不准。照片下面有注释。

  他这才注意到，照片下面贴着一张细长的纸条，上面手写着拍摄者的名字，拍摄地点、时间，以及照片背后的故事。

  这张照片的注释是：

  杉木丑村2005年五度公寓

  周周道：是那个五度公寓吗？

  y道：还有几个五度公寓呢？

  周周道：我看过专门介绍这里的怪谈节目。好像那个主持人就叫杉木？

  y道：就是他。

  周周道：你确定？

  y道：我认识他的笔记。

  周周道：你认识他？

  y道：对啊。

  周周好奇道：你们怎么认识呢？

  y道：我们是同事。

  周周道：你也是主持人？

  y笑道：我是一名记者。

  周周赧然道：一直忘记问你的职业了。

  y道：这是杉木在那里过夜的时候拍摄的。

  周周道：他胆子挺大的？在这个地方过夜？

  y道：别看他是怪谈节目主持人，天天在节目里大谈神秘主义事件。实际上，他以前是个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不信一切怪力乱神的。

  周周道：现在呢？

  y道：他现在是个和尚。

  周周笑道：就因为在那里过夜了？

  y道：应该不是。但是他的转变是从在那里过夜开始的。

  周周道：什么转变？

  y道：开始疑神疑鬼的。

  周周道：然后呢？

  y道：突然某一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在电视台辞职，去外地当和尚去了。

  周周想起那个“沙皮狗”，还有那些怪异的符号，道：或许，他真的遇到了什么怪事。

  y道：也许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是疑神疑鬼的。

  周周道：是吗？

  y道：就从我看到那栋别墅起。之前，我对一切神秘主义的事都不在意的。

  周周若有所思地说道：突然之间就感兴趣了？

  y道：恩。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样。

  周周道：你信世界上的事都是偶然吗？

  y道：大多数都是偶然吧？就像猴子乱敲键盘敲出的一部小说。

  周周道：我最近总觉得偶然可能也是一种必然。

  y道：命运的安排吗？你信有命运吗？

  周周道：命运未必真有。但有些事是一定会发生的。

  y道：什么事？

  周周道：一些无法预知的事。

  y道：比如？

  周周道：比如有老猎手在百米外，向一只兔子射出箭。这只兔子要是不能及时发现，就一定会被射死。以这个为前提，兔子的死在箭飞出来的一刻就是无可挽回的事了。

  y道：这不是和我们一样吗？

  周周道：我们？

  y道：每个人都是会死的。不管人生经历过什么，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所有人对将要到来，且一定会准时到来的死亡，都是一无所知的。

  周周叹口气道：是的。咱们不比兔子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