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一本书（四）

  在她的想象中，他大概是一个两眼炯炯有神，长着粗硬的络腮胡子，健壮的胸口长满护胸毛，雄赳赳气昂昂的高大男子.....

  想着想着，她的脸就开始发烫。

  这时要是有人瞄她一眼，就会看到那张饱满如苹果的脸，此刻红的像是一颗熟透的柿子。

  公交车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虽然她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是已经废弃的厂房区，自然不会有什么华美的建筑，但亲眼看到实地的破败景象，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斜着几栋80年代建的筒子楼。

  小的时候，她曾觉得筒子楼里的生活很有烟火气，等到稍长大一些，就明白过来，那种生活就像里里外外都布满污渍的筒子楼一样，透出来的只有让人小看的穷气。

  路上没有行人使得这片雪地看起来比实际上空旷一些。

  天与地都是灰白色的。

  天连着满地的雪，地接着遍天的云，人仿佛就站在天之涯地之角。

  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耸立着不知是什么厂子的大烟筒，居然冒着白胜雪的滚滚浓烟。

  大块大块的烟就像是天上大朵大朵的云，方看到时体型庞大，不经意间就杳然无踪了。

  不知怎么了，她看着那个大烟筒，忽想起了火葬场里，像烧劈柴一样焚毁尸体的焚尸炉。

  据说，那些烟筒里冒出的也是这种浓重的白烟。

  有人说，被烧者要是真正的好人，灵魂就会随着洁白的烟飘去天堂。

  按照这种说法，恶人被烧化后的烟就该是黑色的了。

  她正呆呆地看着逐渐消散的白烟。

  不远处，有个老大爷骑着三轮车，驮着几个大麻袋，蹒跚着经过。

  这人得有六十多岁，一脸风霜，每一条皱纹里似乎都藏着一则几十年前的故事。

  脚上的靴子也正如他的在人一样布满岁月的痕迹。

  她注意到，那双靴子由硝皮制成。

  也只有这种靴子，才能像坚强的人一样，经得起风雨，耐得住劳苦。

  很多女人都说喜欢找成熟有阅历的男人。

  可是大概没有哪位美人会青睐眼前这位老大爷。

  所谓的成熟不是指年龄大，阅历自然也不是说人已活得够久。

  一个成功富有的老年人是成熟又有阅历的。

  而一位贫苦的老者顶多只是活得比较长的老人，仅此而已。

  她也是女人，自是不能免俗，心忽地揪起来，忍不住想道：一会过来的不会真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大爷吧？新闻上可是有过老大爷禁锢少女的新闻。自己可不想变成一个老头子的地下室玩物.....

  她一想到那些描述这种事情的低俗电影，就觉得胃里的苦水往嗓子里冲，忍不住想吐出来。

  不过，她又觉得这不可能。

  一个老大爷怎么会有那样的谈吐？又怎么会对时下的娱乐新闻了如指掌？

  难道一个老大爷也会去时常关注许流行歌星的动向吗？

  她当然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但是，这不等于她对男人的外貌没有任何期待，也不等于没有分辨男人好看与否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