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剑来（一）
“近地轨道卫星天巡者正接近东京上空，预计1分45秒后到达指定坐标。”
东京都气象局楼顶，空灵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eva，卡塞尔学院的超级计算机诺玛的战争人格。
“姿态调整完毕，达摩克斯之剑自检完成，进入释放预备状态。”
“下落轨迹计算完毕，目标红井，天巡者将在47秒后到达释放位置。”
“修改坐标！修改坐标！eva！用我输入的坐标，快！蛇歧八家那边已经彻底失去了联系，红井出事了，神已经苏醒了！”邋里邋遢的老牛仔守夜人突然站起身来，激动地喊道。
“命令无效！检测到输入的坐标接近东京边陲，校长临走前下了指令，不能让你炸东京。天谴将在15秒后释放。”
“神已经离开了！”这句话是守夜人吼出来的，但是他迅速冷静下来，因为他不敢完全肯定自己说的是对的。
他迷茫地望着多摩川山区的方向，神正是诞生在那里的一个红井中。就在一分钟前，聚集在那片地区的肉眼可见的元素乱流突然消失了，就连卫星云图都显示红井地区的气象恢复了正常。
但这可不是好迹象！因为元素乱流的消失说明神已经不在红井了，这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神被杀死了；第二种是神自行离开了。
守夜人明显更相信后者，因为就算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源稚生是天照命，是继承皇血的超级混血种，他也不可能将神击杀，因为那可是白王啊！要是那么轻易就能杀死神，为什么还要动用达摩克斯之剑这种极其危险的不确定性武器呢？
况且要是神已经被源稚生击杀，他一定会与外界联系取消天谴的释放，毕竟天谴可是能把整个多摩川山区都夷为平地。但事实却完全相反，红井现在正处于完全跟外界失联的状态，谁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也就在前一分钟，守夜人突然开始了一系列演算，电脑屏幕上是一串串复杂的代码——他居然想要抓住神的坐标！
但是最终输入的那个坐标到底有没有神，其实守夜人心里也没底。他只是凭借自己的经验，结合龙王的数据库，将一个最为可能的坐标输入到电脑中。那是他作为世界上最顶尖的狙击手的第六感！
“4、3、2……”eva开始精确地倒数，她每念一下，守夜人的心脏同时跳动一下。
“1？”
守夜人疑惑地轻声说道，因为eva迟迟没有报出这最后一秒。
“取消！天谴发射取消！”eva的声音略显激动。
“为什么取消！下一次天谴到达东京上空可是要等90分钟后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守夜人急得在楼顶上来回踱步。
虽然他判断神已经离开了红井，但那也只是他的个人猜想，可如果天谴取消释放，那么唯一能杀死神的机会都没有了！
“另一套屠龙系统开启！神之手强行按下了发射终止按钮！”eva像是魔怔了一样，说的话也是神神鬼鬼的。
“另一套系统？哪来的另一套系统！不可能会有人比加图索家族还变态！”
“神之手在太空上阻止了天谴的释放！47秒前，我已确定达摩克斯之剑自检完毕，随时可以发射！但是在最后一秒，达摩克斯之剑自动退回剑槽中，安全锁重新锁住了它！”
“神之手吗？”
守夜人停了下来，瘫倒在躺椅上，他没心情想这些神不神鬼不鬼的，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真的有另一套屠龙系统了……
多摩川山区，红井。
那口直径大到肉眼无可丈量的藏骸之井边缘，此时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他们的旁边是一具干枯的尸体。
“哥哥，你来晚了！”小魔鬼路鸣泽邪笑着说道，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里面是白色的丝绸衬衣，脚下踩着方口小皮鞋。
“我想一剑劈死他……”
那个衰仔的声音是那样哀伤，那样绝望，让小魔鬼听后都不禁为之动容，收起了笑脸。
衰仔路明非突然浑身乏力跪倒在地上，他用双臂想撑住自己那沉重的躯体，可随着他那颗沉重的脑袋狠狠地砸在红土上，他就像一摊烂泥一样，整个平铺下去，背朝着天。
“我想一剑劈死他。”衰仔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热泪钻入红土里，衰仔心如死灰，他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突然变得困难……
“哥哥，你的心里在下雪吗？”
小魔鬼站在后面，安静地看着那个把脸埋进土里的衰仔，此时天空突然撒下一片片雪花。
五月飘雪！虽然难以想象，但是天空就是那样诡异的飘起了大雪，而且不止是红井这片地区，整个东京都飞扬着漫天的大雪！
小魔鬼看出来了，周围空间的各种元素突然紊乱，因此改变了气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衰仔——路明非！
红井这片区域雪下得最大，那纷纷扬扬的白雪好像是上帝的眼泪，上帝是那样悲伤，所以一分钟不到就倾泄下足有半米高的大雪。
路明非完完全全被压在积雪下，而纯洁的白雪也在逐渐地将那具干得只剩枯骨的女孩整个掩埋住。
“哥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正当路明非想着“就这样死了也挺好”之时，他的心脏突然猛烈地颤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心已经沉睡了万年之久，今日才苏醒过来并重新开始跳动。
他咆哮着，像狰狞的野兽一样猛地从积雪中爬了起来！他扑到了女孩的身边，痛哭着扒开埋在她身上的雪，甚至还脱下了自己那满是血迹的外套，将它披在了女孩的枯骨上。
“哥哥，你真的不觉得冷吗？可你的身体在抖啊！”小魔鬼悄无声息地靠近，从后面紧紧地拥住了他的哥哥。
“路鸣泽，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一个废物？没用的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什么都要靠别人！我明明有机会去救她的！我明明还跟她说着话的！全都怪我……”路明非蹲了下来，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不是的！哥哥怎么会是废物呢？只是这盘棋下到最后，总有棋子要被吃掉的，而且谁来了都没用，除非他有改天换地的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