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员
这条瀑布约有20多米高,水流量并不大,沿着峭立的岩壁飞泻而下,途中与突出的石壁相击,被分成数股跌入谭中。在这飞珠溅玉般的美景中,我隐约看到瀑布后面有个山洞,心想不会吧,那么明显的地方能不被人发现?
外叔公走到瀑布下的水潭边问:“都会憋气吧?阿勇把身上的东西给小卉背着……算了,还是拿根绳子把三个人连在一起保险。”
于是我们照他说的话做,纷纷下了水,外叔公并没有往瀑布后面的山洞去,而是带我们慢慢靠近水潭另一侧的峭壁。他首先潜下去查看了一番,上来对我们说:“底下没问题。我数123,大家一起潜下去。”
外叔公熟门熟路地在水下找到一个洞口,我们鱼贯而入。这个洞穴并不大,约有二米宽,半人多高,底部零星长着几棵水草。我们手脚并用,在幽暗冰冷的水下通道里穿行,偶尔会有一两只大鱼从我们身边窜过。两分钟之后,我们终于在通道的另一端水潭浮出水面。
“咳咳咳!”舅舅已经憋不住气了,我费了点劲才把他拉上岸。
突然一抹白影打斜里冲出来,我拿不准这是只什么怪物,情急中把舅舅一脚踹回水里,自己也跟着跳了进去。岸上的胜利者在我们眼前来回踱步,仰头“咩——”了一声。
“哟,这里还有个守门员。”外叔公乐了。
这里是一个被悬崖峭壁环绕的小山谷,树木棵棵长得高大茂密,遮天蔽日让地面终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的环境是菌类植物的乐园。看样子就算天上有直升飞机飞过,也很难发现树林下另有乾坤。
“这只山羊会潜水不成?它怎么进来的?”我问。
“这个洞口只有雨季的时候会被淹没,平时是半干的,至于这只山羊……应该是以前的居民饲养的。”外叔公回答。
我翻身上岸,那只山羊还要过来撞我,被我单手按住脑袋,它的后蹄不停掘地,却再也前进不了一步。最后它累了,终于默许了我们这些闯入者进入的资格,安静跟在我们身后。
“别玩了,干始干活吧。”外叔公带我们走进山谷深入,这里有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明显有人为开发过的痕迹。山洞里零乱堆着一些大大小小的木制箱子,里面原本装着的衣物、食品之类的东西早已腐烂、霉变,其中甚至藏有一些枪支弹药,但是长时间没人保养已经不能再使用了。山洞最深处搭着几张铁架床,地上散落着一些锅碗瓢盆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已生锈变废铁了,我好不容易把地上的杂物全清了,空出一片地方来搭帐篷。
“最鼎盛的时期,同时有三十多个人住在这里,可能后来都被妖藤祸害光了,这十几年来再也没人敢走这条路线。”
“这算什么?现实版本的桃花源记?”我问。
外叔公嗤笑:“小姑娘就是爱幻想,现实哪有那么简单?这里是专门接待过路客的小村子,村民好多是从南越过来的逃犯,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训练有素心狠手辣,干的是杀人越货能掉脑袋的买卖,普通人误入就别想再出去了。”
好可怕,真是吓到宝宝了。
外叔公采来了一些能食用的蘑菇和野菜,我烧了一锅热汤,回头去叫舅舅吃饭,他已经跟那只山羊玩到一起去了,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们要在这里躲多久?”
“这是说不准的事,部队搜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条路线已经暴露,出去以后我们不能再继续走了,等我探好了路线就尽快下山,到了漠海市再另做打算。”
原来在山里走了好几天,我们居然没离开漠海市范围吗?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不是吧,我们还没走出漠海市?”
“你以为呢?在山里要绕路,上山下山的,你用三天就能走到安然市?做梦!”
我哀嚎了一声,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冒险坐车去漠海呢,这几天所受的罪都是为了什么啊!
正巧这时天上有直升机飞过的声音,我愣了愣,大气都不敢再喘。
外叔公嘲笑我:“胆子那么小,怎么出来混饭吃?”
舅舅诂计就没长心,仍在逗弄那只山羊:“听天由命吧,如果我们被抓住,小卉你就先走,别管我们。”
“少说丧气话,这里绝对安全!”
凡事总有个万一,万一被人堵在这里……,我都不敢去想种那场面。妖魔鬼怪都不怕,我就怕手里染上无辜者的生命,毕竟这么多年的思想道德课不是白上的。
几分钟过后,飞机发动机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听不到了。
自从共过患难,我跟外叔公之间就少了些隔阂,多了几分信任,于是掏心掏肺地说:“我不会让你们落到施佘福手里的,如果真的没办法,你们就把秘籍交出去也没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命要紧。”
眼看雨季就要过了,我真的很着急。现在的天网系统覆盖了城市里的大街小巷,要走脱还真不容易。雨季的时候还简单,到处是洪水,恐怕没人会注意到我们,一但城市又恢复正常秩序,麻烦只会接踵而来。
“您在漠海市知名度很高,走出去被人看见就糟了。”我没敢说就凭您的身材辨识度也很高。
“山人自有妙计。前几年我认了个干女儿,可以找她帮忙。”
“可靠吗?”
“我救过她一命,绝对可靠。”
我心想您自己亲生女儿都恨不得您早死呢,还能去相信别人?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从没想过会落到今天这种尺步难行的境地中来。
半夜的时候舅舅发起了高烧,他腰部被勒出的伤口有些已经化脓了,这几天我们都处在非常潮湿的环境里,进来的时候又在水下泡了那么久,应该是受了细菌感染。我给他处理了伤口,又喂他吃了些退烧药,他的体温才降低了一些,却仍焉焉的没有精神气,伤口也不见好转。外叔公说也许土方子有效,便外出采了一些草药,没有捣药的杵臼,他就在嘴里嚼烂了,再吐出来给他敷上。
这种不干不净的处理法,连我都不忍直视。看来舅舅习惯养尊处优的身体并不适合继续呆在山里,但外面的搜索始终没有停止,每天都能听到直升飞机飞过的声音,在我的焦虑不安中,时间慢慢过去了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