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糜乐腐气

  扁蕾与苏合赶到弋狩家中时,发现情况要更加严重,黑血不住的从伤口溢出,甚至已经发出阵阵的发酵过头的腐味。

  他拿出布蒙面后接近床榻,男子已经陷入了晕厥之中,见状,他招来苏合,从药箱里取出干净的药包,普通银针恐怕已经没有作用,他抽出一根略粗墨绿的上尘(药针),以手指探脉后分别在头、侧颈、胸口等部位连续下针,最后是受伤部位的周边,直到男子缓过气来他这才取下一部分的上尘,但脸色并未放松。

  “苏合,让近邻帮忙将他抬到车上,立刻送回药庐”

  “果然情况恶化了吗?”

  “我只能暂时让他缓过来,但是这种毒我没见过,只能立刻回药庐让先生救治。”

  “好,我马上去”。

  药庐早已做好准备,人一送到便抬往后堂,因为是昨日扁蕾经手过的患者,因此此时在一旁一一清晰的陈述昨日患者的情况。

  壹那麻看着拆开的伤口,简单快捷的检查男子此时的状况后他稍显沉思后抬手招来扁青,对其交代了几句后扁青便连连点头跑向药房,而扁蕾也按照所需回到工具房取来了他所需的一切工具。

  苏合捧着一个朱砂红的罐子来到一旁,但刺鼻的味道让她不住蹙眉,当壹那麻揭开盖子,内里黏糊糊的蠕动着黑色的虫子,而这股子臭味与动物死后腐烂的味道尤其相近,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让人反胃的味道。

  壹那麻用木夹夹起一条犹如蚕宝宝的黑色肉虫,将其放在男子受伤的部位,虫子似乎出现了抗拒反应发出的吱吱声,扁蕾在旁看着不时擦掉还在溢出的黑血忍不住问道:“先生,他这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怎么会一夜之间恶化到这种程度?”

  看着虫子的反应,壹那麻反而不紧不慢的坐在床边然后将虫子夹起放回罐子里,同时拿起身边已经浸染成为黑色的上尘施针在整个伤口部位的边缘:“普通的毒的确是及时祛除上药就能好,也因为昨日你给他祛除了一部分的毒所以一夜之间才只恶化到现在这样,但这种毒不仅不能及时祛除,用一般的方法也不能完全祛除,还必须要让毒素完全挥发到极致以后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并拔除,否则,只要有残留就会一直蚕食中毒者。”

  “这……,这毒简直……”

  “你们一直轮流在这儿看着,每次换了新的上尘就用铁尸虫试试,虫子只在腐尸环境能够存活,如果它们不再表现抗拒那就说明这个部位已经达到了腐尸的程度,那个时候才是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有一丝的怠惰,否则,他不仅手全废了,整个人会有什么后果,我也不能保证。”

  “是,先生!”

  难得见到壹那麻这么正经的样子,苏合与扁蕾认真记着他的话,都留在屋子里不敢松懈的观察着弋狩的变化。

  壹那麻从另一边的门走出屋子,长廊连接着后舍,刚走到兽类疗伤与豢养的院子前,便见豢养圈栅栏旁一个身材微胖的短发中年女子正提着桶给圈内的动物喂食,还没等他来得及转身离开便听得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响起:“蔓青子!你个死丫头,你又给我扔了什么东西进来,一副倒死不活的样子……嗯?”数落的话还没完,正寻找罪魁祸首的角罗姑眼神犀利的看见了正欲离开的壹那麻,气不打一出来,“壹那麻,是不是你干的!?”

  “啊!?”壹那麻眉头一蹙倏地转身,一脸气不顺,原本自己就没有消气,“你个尼瓜姥(类老太婆,非尊称),你说谁呢?”

  “除了你、还有你那群青屁股小崽子,谁能干出这种混事?”

  角罗姑眼睛一瞪一如画册中的恶鬼婆婆,说话间咚的将怀中的桶扔地上指着圈内不知何故都无精打采的无数家禽,此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男子。

  壹那麻浑身习惯的一颤,可气势上不能输的往前走了两步:“我告诉你,我、我还没消气呢,你再给我乱扣帽子,谁那么闲得慌干这事?你少找茬。”

  “找茬?”角罗姑提高了音量,说话间就要过来动手,好在从身后窜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把拉住她,角罗姑双手叉腰,“你个死粕茄三天两头给老娘摆一堆的破事儿,老娘还没气,你倒气起来了。”

  “我干什么蠢事了,那都是勇事!”壹那麻高傲的仰起头,努力的抑制颤抖的嗓音。

  “我这去……”角罗姑要不是心疼自己做的栅栏已经抽出一根长条冲过去了,她用力的按捺自己的火气,“呼~~,勇事,那可不嘛,有谁家药师勇起来跟人家家牛干了一架?还一脚把荣家的末儿踹河里去险些被水冲走,再说几天前,寒姜家的尼热(老太太尊称),差点没被你气死,可太勇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穿着药师服的武者呢!”

  “罗姑,算了,消消气消消气,别把身子气坏了”锦地罗根本不敢放手的拉着角罗姑安慰着。

  “嘿”壹那麻想起跟牛干架的当日画面不由得骄傲的一笑,“那好歹我还赢了”,只见他伸手扣了扣脖子,“那小兔崽子,人小胆子不小,就跟他昂达(口语父亲)一样,从小就不学好,不仅仗势欺人,好家伙还敢跟我叫嚣,老子不教,本药师来教,既然从内到外都没一处干净的地儿我还不嫌他弄脏了番酮河让他好好洗个澡。”

  角罗姑伸手扶额,身边的锦地罗疯狂对壹那麻使眼色对方却像一面墙一样拒绝接受明示。

  “啊,寒姜家的尼热嘛”壹那麻转动眼珠想了想不由得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那刻薄又吝啬的小个尼瓜姥,身子都弯成跟个棍儿一样了居然嘴上还不积德,那张臭嘴把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个遍,我得教教她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可没看见她牙都快吐出来了,哈哈哈。”

  说起自己的战绩,壹那麻鼻子都快长成戳天的长棍了,丝毫没觉察到憋气即将爆掉的角罗姑。

  “先生!!”锦地罗真是害怕自家先生被角罗姑生生给撕碎了。

  “好好好”角罗姑忍不住鼓掌,一把推开锦地罗后指着壹那麻,“既然这么勇敢的承认自己干的蠢事,那给我说说究竟这是怎么回事?”

  “我都说了这又不是我干的……”壹那麻说着走向家禽圈,当他走近以后不由得声音戛然而止,他绕到栅栏放饲料的位置弯腰抓了一把,虽然平日里将一些药材混合在饲料中喂养家禽是常事,但他用手翻看切细的药渣然后嗅了嗅,很细微的有股冲鼻子的腥味,以及淡淡的酒味,让他也不禁拧紧了眉头,他看向锦地罗,“这些药知道是什么时候的?”

  锦地罗摇摇头:“这倒不确定,不过,看吃剩的量最多不超过昨晚。”

  “蔓青子这几天从房里出来过吗?”他也知道在这药庐里除了自己以外时不时会干这种蠢事的也只有那个古怪的女子了。

  “没有,她上次出来还是四天前呢,也不知道又在弄什么奇怪的东西,房间里没日没夜的闪烁各种颜色的光,还有股难闻的刺鼻味儿”

  “那,阿青那家伙什么时候去采购药材的?”

  “哦,对了,刚好就是昨日,昨日从老凉那里拉回来好几车呢,不过,说是这次的药比上次收购的混杂了更多的劣质药材,让我们好好的挑挑”

  “挑出来的药材呢?”

  锦地罗伸手挠了挠头想了想:“我记得我跟苏合都放在仓库旁的架子上,但因为太忙了只挑了一部分,还说等今天继续挑。”

  壹那麻拍了拍手后转身离开,原本还想继续的角罗姑也没办法继续,但看见壹那麻的反应她看着饲料槽的饲料也明白问题所在,只能先把剩下的饲料都清理干净再说。

  前堂,鱼庭雀正因为烟丝短缺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且坐立不安,她走到药房前拿起一片晒干的叶子嗅了嗅,似乎有股熟悉的烟叶味道,她连忙撕碎以后从腰间取出烟杆塞进去后忙不趔迭的打火,然后试探着吸了一口,第一口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让她不由得继续深深的吸了一口。

  “咳咳咳,呸呸呸”后劲儿上来的刺激辣味、麻嘴味复杂的味道呛得她顿时满脸通红,眼泪鼻涕也忍不住的往外蹦,让她一时间失智的在外手舞足蹈。

  身边一个影子靠近,贴心的递上装满了清水的长柄木瓢,不时拍动她的后背,鱼庭雀接过后猛灌清水漱口,就像乞望嗅到刺鼻味道一样猛甩脑袋,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她如大难不死般深呼吸。

  “谢了!”

  “吧唧!”

  她缓缓侧头,巴戟正用着那巨大厚实的熊掌拍着她的后背,她甩甩头再次清醒的眨眼,心里的复杂无法用任何词汇形容现状。

  “巴戟”扁青正忙做一团的叫唤,“后堂两人需要施针,沙蓬忙不过来了,快去帮帮忙”

  “吧唧”

  鱼庭雀还沉浸在巨大的恍惚中,忽然她竖起耳朵:“施针?巴戟?”不远处搁地上翻着肚皮用毛绒绒爪子捂住眼睛睡觉的乞望让她脑袋里闪现出刚才看见的那巨大的熊掌,“它怎么拿针?”

  抱着无限好奇偷偷来到另一侧的鱼庭雀趴在窗户上,从透明的窗花中看着正在给躺在床上按压身体的巴戟慢慢虚缝双眼,但还是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用那熊掌拿针的,却看见了那精准下针的动作,惊得她此时瞠目结舌,这地儿可已经不算是藏龙卧虎了吧,简直是怪物巢穴了。

  忽然想到之前那位老者说过的话,她自语着:“的确,对第一次过来看病的人来说,这问题,的确有点大”,说着,鱼庭雀伸手摸着自己的背顿觉自己似乎是被扎针的人。

  “你瞅什么呢?”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壹那麻学着她趴在窗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呜哇!吓、吓我一跳”

  “哦,看起来巴戟状态不错”壹那麻在身边仔细的瞪大了眼睛同时点点头,“啊,这个人是腿有问题,应该多向腰椎的地方施针”,不过是远远的看了几眼,从巴戟刚开始下针的地方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病人的病症所在。

  “药师先生,你、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心情不错”壹那麻站直身子侧身看着她微微一笑,刚才和角罗姑的一战没落下风让堵在胸口的闷气已经烟消云散,只见他忽然凑近了她的身子嗅了嗅,“你身上怎么一股鼬草的味道”,忽然注意到她腰间的烟杆似乎明白了什么,惊奇的忍俊不禁,“莫非,你用那东西当烟丝抽了?太佩服你了!”

  “啧!”

  “鱼庭雀……”壹那麻从她身边经过,喃喃自语她的名字,片刻后他眼中光芒闪烁,“鱼……庭……雀……,这个名字的组成很有顷原的味道,话说回来,你抽的应该是,浸透苦灯草汁以后掺了雪蕊的悉蜜花叶制成的雪银色烟丝——雪凝丝,不知道对不对?”

  鱼庭雀再次惊讶于这个人的难以预料的觉察力,连同那堪比灵兽的嗅觉,她就算想隐瞒恐怕也是徒劳,她点点头:“没想到药师先生连烟丝的味道都闻到了,我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抽了……”

  “给”说话间,壹那麻从腰间取下小小的烟丝袋子递给她,“被烟瘾逼迫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您简直是再生父母!”鱼庭雀顿时双目放光,比见到传说中的大地神还要感恩戴德的打消了对这个人的所有偏见和疑虑。

  壹那麻浅浅一笑:“看你的年纪跟扁青他们应该差不多,但是,应该行旅已经数年了,为了追寻一个人这么做,想必,这一路很艰辛吧。”

  总算是美美的享受一口余韵的鱼庭雀缓缓的吐出烟雾,两人走到药房前的台子前落座,她看着睡成了一个长条的乞望仰头吐出一个烟圈,喃喃的开口:“人本来就是一种必须忙碌的种族,从落地开始一生就在行旅的路上,走走停停,从没间断过,的确会觉得艰辛吧,但若是一旦停下来,再想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会变得更难,对我而言更是如此。”

  壹那麻听着身边年轻人的话不觉认真的看着她的侧脸:“为什么?”

  “如果真有让我停下来的那一天,并非是达到了目的,而是有东西让我不得不停下来”鱼庭雀目光变得有些幽远。

  “一生都不肯停歇的行旅莫玛”壹那麻越发觉得好奇且佩服的感慨,“很像那些传说中所记载的故事人物。”

  鱼庭雀突然笑起来摆摆手:“我一个区区的行者,整日游手好闲,风餐露宿,哪能跟传说中的人物相提并论,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只是现在还很幸运有一个足以支撑下去的目的罢了。”

  正当壹那麻想要继续说的时候苏合小跑着前来一把拉住他:“先生,快,快,那个人,那个人……”,壹那麻连忙起身,在苏合的催促下赶往后堂。

  乌姆希越渐靠近玛曼,地热斯的光芒也就越发珍贵,也是白昼时间开始越发缩短的日子。

  乞望忽然用力的伸展身子后坐起身来,鱼庭雀伸手摸了摸它靠在自己双腿上的这颗大脑袋呢喃:“如果不赶在极夜来临前离开的话,就要多逗留一段时间了,该怎么办呢~。”

  壹那麻走进后堂屋子,床榻下接毒血的盆里是散发出异味的黑色液体,因为施针的缘故没有扩大伤口的范围也抑制了出血量因而伤者现在只是比较虚弱,重点是伤口已经肉眼得见开始腐败,甚至就连血脉也开始转向紫黑色。

  扁蕾蒙着面小心翼翼的观察伤口上刚放上的铁尸虫,已经显现出比较安静的状态,壹那麻从苏合手中接过面巾后来到清水盆前,将一片绿色的薄片浸入水中,清水顿时从无色开始蜕变最终成为凝胶状的深绿色。

  苏合将清洗干净的两片晒干的药叶按照壹那麻的指示轻轻放在水面,随着药叶渐渐自然的吸饱了凝胶后往下沉淀。

  当壹那麻小心的取出一片时药叶已经褪色,叶脉非常的清晰,他拿着叶片来到伤者床边围绕着伤口将药叶完全覆盖,当第二片也完全贴合包裹着整个伤口。

  一阵安静后忽然叶片下被包裹的铁尸虫发出尖锐的叫声,慢慢的墨色的汁液开始渗出,直到两片药叶被完全浸透后壹那麻用木夹快速揭掉,被药叶溶掉的铁尸虫黏液混合着药叶的凝胶将被腐蚀的部分干净的带走,原本一直源源不断的黑血也终于变成正常的颜色,之前一直都一声不吭感觉不到疼的伤者这才发出虚弱的叫声。

  “好在只是侵蚀了一部分”壹那麻看着被揭掉的部分还不至于令手被废掉原本略微担心的眼神这才放松,他将一部分上尘拔掉后看向身边的苏合,“用药布包扎好伤口,短时间里不要把麻痹的药效减弱,他现在身体太虚受不住这种痛苦,让他家人这两日到药庐照顾吧。”

  拿着装着从伤者身上取下的部分的小盆子,壹那麻来到屋外,借着光线他用木夹慢慢的拨动查看,而在强光下那团黏糊糊的东西还有着最后的生命力在蠕动,但也很快变成紫红色的液体不再动弹。

  处理好伤者的扁蕾跟着走出来,远远便看着趴在桌上一脸沉思着偶尔流露出为难神色的壹那麻,他走上前看着那团东西此时有着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这位从来不会陷入为难境地的药师露出这种表情。

  “先生,您怎么了?”扁蕾眼神确定,“您不是已经知道是什么毒了吗?在发什么愁?”

  壹那麻用着食指弹了弹盆子:“就是知道了才烦,可以的话,真不想跟那家伙扯上一丁点关系。”

  “果然是跟林镇那位药师有关吗?”从弋狩说自己是在飞廉橡·林镇出事的时候他已经忍不住去想。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所知晓的人里能炼制这种毒的家伙现在也只能想到一个”壹那麻这么说着的时候满脸的不情愿,甚至有些烦闷,他看向扁蕾,“你让阿青来找我,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嗯,那位弋狩也说不清究竟对方是什么东西,既然是在林中袭击了人,两个镇子又相隔这么近,我怕会有意外”

  壹那麻单手摸着下巴认真的沉思:“看来还是有必要去走一趟”,他看向扁蕾,“你就替我去一次,顺便去林镇上看看这一季的药材情况,特别是东部。”

  “好”扁蕾想了想,“那我还是去边缘看看究竟森林是否有异动吧。”

  “那不行”壹那麻想也不想就摇头,“就连弋狩都被袭击了,更何况你连采药人都不是,而且那里还是陌生的领域,绝对不能轻易踏足,如果是异兽是万幸,它们非必要的时候不会擅自离开自己的领地,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扁蕾点点头,他伸手拉过小盆子,稍稍凑近一点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让他也不得不捏紧了鼻子:“先生,这究竟是什么毒?”

  “这毒被炼制者叫蚀骨恋,不过我叫它死缠烂打,一咬上谁,谁就别想轻易脱身,恶毒至极”壹那麻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私怨,“是从一种生活在腐质水域中名为羽一生的小鱼体内最毒的部分提炼而出的毒药,一旦沾上活生生的肉就会快速腐蚀并吞噬,一点点变成腐败的东西,等到完全腐败后毒素也开始变弱然后休眠,此时也是最弱的时候,只要与其他的生肉分离后拿到强光下很快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用铁尸虫,酸剑叶,腋桦芋这几样东西就能完全解毒对吗?”

  壹那麻扭曲单边眉毛:“这只是基于这次的情况,不过大概都会用到这些东西,毕竟我说过了这毒真的死缠烂打还花样百出”

  “欸?怎么说?”

  “这么说吧,因为羽一生这种小鱼生活的水质不同,所吃的腐败东西不同,加上毒素沉淀在体内的时间不同,各种不定的因素加持导致提炼之后的毒也有程度上不同,所以解毒除了提炼者自己做的解药外那就要根据伤口的情况来增加一些其他解毒的药材,好在这次的毒没有出现其他的多余情况……”说罢,壹那麻有些觉得头痛的伸手揉了揉,“简而言之就是很麻烦的一种剧毒,绝对不能沾染。”

  “嗯,光听也知道是不能轻易沾的东西……”扁蕾忽然转动眼珠看着他,猜测的开口,“莫非这毒……,不是那个人为了某个人特意提炼的吧?”

  “啊?”壹那麻一脸无辜和不解。

  “蚀骨恋啊,这么一听就明显的名字”扁蕾眼神落在那一滩恶心东西上不觉露出怀疑的表情睨着壹那麻,“专门炼制这种毒出来,我想一定是被人伤过吧,您说呢,先生。”

  “我怎么知道那疯子在想什么”壹那麻翻翻白眼,“说来,羽一生,这种鱼也不是正常的。”

  “哦,我好像在药书上看过”扁蕾记忆渐渐复苏,“我记得书上说,这种鱼大概只有成年人食指长短,身形扁状且游动起来好似一根灰色的羽毛,只有在暗光的腐质水域生长繁殖,也以水中的大量有毒的腐败之物为食,一条鱼的寿命大概只有三年的时间。”

  “对,这种鱼雄性为独左眼,雌性为独右眼,确认对方是自己寻找的伴侣后便会繁殖产卵,可一旦发现对方背叛自己时会吃掉对方,之后便会产生双眼的亚种,如果卵还未孵化则会一同吃掉,之后无法再繁殖并且也将失去解毒的功能,最后会被自己体内堆积的毒素所毒死变成腐质的一部分”壹那麻说着不由得发出嗤鼻声,“果然只有疯子才会找到这种连鱼都是疯癫的东西!”

  “好可怕!!”扁蕾双手撑着脸直勾勾的盯着壹那麻,发出毫无真心的感慨。

  “你老盯着我干嘛”壹那麻似乎后知后觉,让他不由得站起身来。

  扁蕾单手托腮转动小盆子,嘴角有一抹明显的弧度:“我在想,因为这件事走一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期待我会带回什么回礼来,这还是第一次听先生讲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讲得这么详细。”

  壹那麻瞅着这让人背脊发凉的小子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还是让扁青走一趟比较好呢?如果是这小子的话,铁定会带回来很奇怪又危险的东西。

  锦地罗分了好几次搬来三个装着满满肉类的大盆,累得小姑娘直起腰时大喘气,看着乞望满足的进食,她一副满意的笑容双手叉腰,因为年纪还小因此身形显得娇小,一头看起来蛮多的长发以一朵紫红色蓓蕾发簪盘发,大大的杏眼与稚嫩的圆脸,身着刺绣圆筒中袖薄衫与便于行动的及踝圆筒裤,背后背着药童专有的药包。

  “我……我现在身无分文”鱼庭雀眼神有些飘忽的低声道。

  “啊,没关系的,阿蕾说这是莫玛应得的报酬,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准备就行了”她像个大人一样摆摆手。

  “报酬?”鱼庭雀一愣,她瞅了瞅这几盆专门给乞望准备的东西,“这不是之前说好的重酬吧?”

  “嗯,对啊,看起来双方都挺满意的”扁蕾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远处非常满意的看着乞望进食。

  鱼庭雀侧身一把捏住他的领子,满眼布满了血丝:“你这臭小子,欺负人呢!”

  “别这么粗鲁嘛”扁蕾意外的平和甚至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听阿青说了莫玛一路上的所为,真不愧是行者,见多识广,可即便如此钱袋却很拮据,药师先生常说:我们作为医者,不仅要医病,还要医人心,对于有困难者同时也要慷慨解囊;作为诚意昭显。”

  说着扁蕾抬起手指向此时心满意足的吃饱后用前爪洗脸的乞望:“现在有一件同样需要莫玛同行之事,介于彼此双方都有过满意的合作前提,我想莫玛,一定不会拒绝,毕竟,绝对是不一样的重酬回报!”

  “啧”鱼庭雀脸部顿时扭曲的拧到了一块儿狠狠的咂舌,“你们八角都是一群厚脸皮的流氓吗?就不能换一招新鲜的,是在小瞧我吗?”

  “因为这招屡试不爽嘛”扁蕾伸手用着食指和拇指拉扯着她的衣袖,让她渐渐松开了手,笑意渐浓,“再说,莫玛不也欣然同意了。何况……那孩子的胃口那么好,不用想也知道很快又会肚子饿了,就连莫玛的肚子不也同样需要关爱关怀吗?”说着他目光看向她的肚子,片刻间声音加重,就连笑容也变得恶劣欠揍不已,“从刚才开始,比落雷声还大,吵个不停!!”

  鱼庭雀张嘴无言,只能默默无奈的咯吱牙齿。

  扁蕾整理衣冠伸手将耳畔的发丝绕到耳后,习惯的指了指后堂:“后堂客房已备下,请莫玛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赶路,对了……”,他露出一脸无垢的笑容偏侧脑袋,“当然不必担心吃的和洗漱用的,毕竟我们可是医者仁心不是恶鬼荼罗!”

  锦地罗在一旁几乎屏住呼吸的拿着一根草逗着在地上打滚的乞望,直到听见扁蕾的脚步声离开这才来到鱼庭雀身边低声道:“很久都没见到情绪变化那么澎湃的阿蕾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还请莫玛多见谅,他人其实不坏,就是……嗯,内里充满了毒素必须用这种方式来散毒吧!”

  鱼庭雀一脸像是吃到烂果子的表情迟疑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姑娘:“你这是,确定,在帮他说话,安慰我吗?”

  “欸?”锦地罗很是吃惊的盯着她,“难道不算吗?”

  “我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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