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空谷回音
楔子
时年名:伏荆女元(30)年,暮生季,花饰月。
在这个一年三季中的首季末月,万物生长已然进入缓释期,而预示着下一季即将到来的象征,便是那颗巨大名为乌姆希(死星)的星体,正逐**近;
根据星象论历史记载,花饰月的最后数日整个冼勒大地都会迎来为期五日的极夜(没有白昼):此现象每年出现两次,在没有地热斯(类太阳星球)的光明与温度中,唯有阿古都(类星群)的萤光指引,预示着季节的交替。
极夜五日后便是下一季番落的首月蝉羽,伴随着蝉羽的到来星追现象也随之产生,届时原本每日16小时中只有一次黑夜与白昼的交替则会出现两次黑夜与白昼的交替现象,为期两日,每年产生两次,但星追的出现也寓意着季节交替的成功与时月巅峰的到来。
第一章山中际遇
冼勒大神化灵归去的原神时代,已成为神话;而三神领域的诞生分割了整个冼勒大地,使其被一分为三,三大领域互不交集,在这片同时保留着人族与无数异族文化的东方大陆上,如今人族的势力已然崛起。
曾经赋有神性的异族,现今能够与人相持并保持灵连的唯有兽族,可即便如此,人族所能接受的却是不再具有神性之力的混兽一类,因而即使在这片被誉为神兽故土的大地——夙花集上,能见到与纯兽族结伴而行的现象,也能称之为神奇。
光洁的大石旁,此时一名身披行者外套之人正靠着石头悠闲的翘着腿,躲在树荫下哼着不着调的歌,略显光洁细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根细长雕花的烟杆,徐徐微风吹来,一只拖曳着孔雀蓝长尾的鸟儿飞来停在枝头,不时一阵青烟缓缓上升,鸟儿转动脑袋忽地扑腾着翅膀飞走,却留给了旅者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礼物。
“啧”鱼庭雀看着自己行者服肩上的绿色鸟粪忍不住咂舌,“这地儿连鸟都这么没礼貌”,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麻布手绢嘴里碎碎念的擦拭衣服,当听见身边不安分的动静时,她连头也没回的开口:“乞儿,别闹了,安分一会儿不行吗?”
大石后的草笼中若隐若现的一只不明物体正在挣扎着,听见她的声音动静一阵停止后再次变得巨大,就在一群小动物飞快窜出逃散后从草笼钻出一颗雪白带着花纹的猫科大脸,莹绿色的宝石瞳,乌黑的倒三角鼻头上还沾着泥。
它用着巨大的毛茸茸爪子扒拉着土地从草笼跳出,一只体型颇大壮硕有矮马高比成年马长异兽抖动身子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盯着逃跑的猎物,就算乖乖听话来到鱼庭雀的身边,那条毛茸茸的始终不安分的长尾巴完美的表露此时的心声。
“你够了啊”鱼庭雀擦拭着鸟粪不想理它。
乞望始终用自己的大尾巴不停抽中她的胳膊,让她渐渐变得烦躁起来,再听见乞望那不满发出的咕噜声,她猛地一把抓住那条尾巴,一回头便将尾巴塞进期望的大嘴巴里,看着乞望顺势侧躺玩起了自己的尾巴她撇撇嘴。
从小到大她始终搞不懂这家伙是怎么做到始终如一的蠢和幼,传说中的兽族应该多具有警惕和威吓性的,不过,她看着此时满地打滚的乞望忍不住用着可怜的眼神摇摇头,这家伙没救了。
休息好了鱼庭雀打算继续赶路,只是面对着眼前的岔路她有些为难,环顾一圈也没有什么引路之类的木板,这下可糟了,如果不能在白昼时下山,在山中过夜可是最糟糕的选择。
“乞儿,靠你了”坐在乞望背上的鱼庭雀伸手轻轻拍了拍乞望的头,然后噗的将整个人都趴在乞望背上抱住它的脖子紧紧闭上眼,随着乞望发出一阵咆哮后开始原地打转,蹦蹦跳跳的在不知道多少圈后摇晃着身子重重的趴在地上,鱼庭雀坐起身来看着正好选择的一条岔路毫不犹豫的伸手指向对立的一条,“好了,就选那条路了”,脑袋似乎还在眩晕的乞望尾巴却很上道的抽中她的屁股,沉默中的叛逆也是叛逆。
从林中走出看着仍旧是一片山中景色的鱼庭雀一脸的埋怨,正当她与乞望又要交手一番之时忽然乞望竖起耳朵看向不远处地势较低若隐若现的湖泊,鱼庭雀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拉着它的胡须闹别扭,乞望却很正经的回头对着她低吼一声并用着脸用力的拱了拱她的肚子,鱼庭雀这才顺着它的视线看去,注意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原本静谧的林中动物们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已,纷纷从湖泊的方向往外跑。
“很麻烦的……”鱼庭雀不太愿意的低喃,乞望却张嘴咬住她的衣服拖拽,她这才勉强同意的将衣服小心的从其嘴里扯出,“好啦,知道了,去看看”。
日头渐渐西斜,整个湖水都开始泛起一层无法言喻的波光,当鱼庭雀小心的扒开树丛艰难的走出,原本伴随湖泊而建的一座山中屋竟在光芒中渐渐的隐身于身边的树林之中,她不由得低声惊呼:“厉害,整座屋子都不见……嗯?”
还未感慨完,身后的乞望也着急想看,大脑袋顶着她的身子一推便将她挤了出去,鱼庭雀一个趔趄差点顺着山坡滚下去,还没来得及收拾乞望,一阵寒气袭来让她习惯性的撩起行者服将右手放在身后的刀柄上,耳畔捕捉到那与风摩擦后发出的细微声,她瞬时抽出腰后的一柄银色匕首,将飞来的一支茅箭精准的从中划开,就连声音也稍显低沉:“就这么不待见远方来的客人吗?”
正当她并不打算插手的时候见到一个身影快速从背后掠过,乞望眼神锐利浑身都进入警惕的捕猎状态对着隐藏在不远树林中的人影发出低吼。
鱼庭雀站直身子,光芒交替间她微微眯起双眼,只见她瞳光一颤竟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低喃:“那是……,应该……不会吧~”。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贝兰居!”稍晚一步赶来身着深蓝色束服的几名年轻人手持武器,看模样应该是护卫吧,还不是那种雇佣的而是家族式的,面对又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年轻人门看起来似乎非常紧张,但因为鱼庭雀已经收起了自己的短刀没有攻击的动作才让他们没有鲁莽出手。
“只是一个过路的”鱼庭雀对着身边没有暴露的乞望压了压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它保持不动最好。
“这里没有路能让行者过,如实招来你究竟是……”
“察林有异象,快来帮忙”
“你们看住她,若是敢有一点异动……”
“啊?”对方话还没说完,鱼庭雀毫不顾忌的一屁股坐在草丛上,顿时让对方一如惊弓之鸟将手中的兵器对准了她,她条件反应的张开手表示自己没动,“坐下不能算异动吧!”看见一部分的护卫朝着本屋赶去,鱼庭雀盘腿坐着不时抖动着双腿,忽而一愣沉思着侧头呢喃:“察林……,这个称呼好像在哪儿听过。”
就在鱼庭雀觉得阳光有些灼热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忽然看见坡下那条入口小径处有人进入,看到来者身着一袭烟灰色的药师服她顿时眼中闪动着光芒,一名护卫连忙迎上前将那看起来不逾十六七岁的少女引向本屋,也许是注意到了今日这里的变化,少女侧头刚好看见此时以行者服裹身并未露面的鱼庭雀,片刻的停顿在身边护卫的催促中被打消,少女也加快了步伐。
“这里既然有药童,那说明离目的地不远了,方向似乎没错”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在打什么主意?”
“我说,那个人早跑没影儿了,你们抓错人了,我真的就是一个路过的普通行者,你放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么晒,你不觉得难受吗?”
对方似乎在认真考虑的样子,鱼庭雀小手激动的手指乱动,等待着结果,只见面前这两人交头接耳后竟拿出一条细长的韧带绳,毫不犹豫的将她双手捆紧,将她从地上拉起后连拖带拽的将她带向本屋,当听见乞望的动静那刻鱼庭雀回头瞪着乞望,乞望只得乖乖的趴在地上隐忍着伺机而动。
“我说的话你们是不是理解不了,啊?”鱼庭雀还在做最后的抵抗,像个小痞子一样挣扎着一脸的不解,“我哪个字、哪句话让你们得出这种结论的?”
被扔进小黑屋地上的鱼庭雀此时就连双脚也被绑住,她尝试着挣扎可看着这熟悉的绳子和完美的绳结扣不由得叹口气,回想起刚才本该袖手旁观的自己她此时只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干嘛要放弃那种正确的想法多此一举,又让自己惹祸上身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门缝中投进的光线渐渐消失,门外一阵异动,当传来一阵护卫发出的闷哼声与倒下的声音,大门被顶开,乞望晃动着那条长尾巴熟练的走向她后张嘴咬住绳子磨动,随着断裂声响起她双手终于被解放,门外天色渐渐变暗,她抽出腰后的刀刃割断脚上的绳子后小心翼翼的来到门边,看守已经被乞望弄晕了,现在离开正是好时机!
“就知道不是好人”还没跑出两步,一眨眼的功夫又被那熟悉的护卫给围住。
她举起双手佩服的惊呼:“你们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总是突然出现。”
“居然还敢伤我巴肋赫!?”
听见对方那愠怒的声音她僵硬的转头看着身后躺在地上的护卫此时真是百口莫辩,随即她舔舔有些干皮的唇尴尬且无辜的开口:“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们信吗?呵呵~”,这一次不仅被反手捆绑,还被压着进入本屋的侧房,灯火通明中被严密看管,她看着走廊上那些脚步急促来回的人,虽然不知道现状是怎么回事,不过这气氛能觉出很是紧张。
“这家伙跟今日闯进来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回领首,的确是擅闯者,不过还不确定是一伙人,初期没有反抗,可是刚才试图逃跑还袭击了两位巴肋赫,是歹人!”
听见对方的对话鱼庭雀着急的连忙辩解:“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什么歹人,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路过的,真的就是凑巧遇到这种事,那、那、那两人指不定是犯什么病了晕了,怎么能怪在我头上,臭小子,你别想诬赖我啊!”
“女衣?(女子)”
听见鱼庭雀的声音,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略显惊讶,只见他走向鱼庭雀后蹲下身伸手揭下行者服的帽子,浅麦色的肤色,一张年轻有着分明轮廓线条的女子面容上那双闪烁着冷冽白光的浅灰色瞳孔稍显特别,男人快速打量眼前之人,虽说看起来是女子的样子,但鱼庭雀除了头上固定发髻的一支琥珀发红的天然石头做成的发簪外没有其他多余的饰物,还一袭简单中略显拮据的行者打扮,让眼前这个似乎是护卫首领的男子顿时眼神中夹带着一丝自然高傲的怜悯。
也许是感受到对方那打量的眼神,鱼庭雀仰着脸痞痞的挑眉:“喂,看够了吧,怎么样,能放了我吧?”
“就算是女衣,我贝兰居在这笔罗山中向来不招待不请自来者,更何况还是擅闯之人,今日不凑巧你正好撞上了非常糟糕的时机,宁枉勿纵!”男子居高临下冷冽的盯着鱼庭雀,只是话音刚落,他竟从眼前女子的眼中看见一闪而过的杀气,竟让他本能地捏紧了从袖中露出的袖剑剑柄。
“领首,察林的状态很不好,那位女衣药童应该压制不住,您快想想办法”
“知道了”男子直勾勾的盯着鱼庭雀,当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应该暂时没有威胁时他才放弃了,转而低声与身边人交代后快步离开。
鱼庭雀见状有些反常的冷静,只见她转动眼珠环顾四周快速打量,屋子倒是没什么特别,但看他们的服饰,彼此交谈时所用的称谓与此地的其他住民有很大的区别,她蹙眉认真的在脑袋里搜寻这些不太常听见的称呼用词,在夙花集的大地上虽然有着很多部落与住民,但因为贸易互通几乎有着类似的通用称谓,就算其中有大大小小的差别,可这群人分明完全不同,更像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部落不怎么与外界交流的样子。
“啊,完蛋了”从沉思中猛地回过神来的鱼庭雀看着逐渐加深的夜色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替代而来的焦急已经肉眼所见,“到了该给那家伙喂食的时候了。”
“嗯?怎么了?”似乎是发现了她的急切,身边的看守在看向她后渐渐露出惊异又嫌弃的表情,眉头紧蹙,此时的鱼庭雀一副像是在憋着什么的表情,“你、你憋不住了?”
“欸?”鱼庭雀撇着嘴拧着眉头,非常烦躁的抖动盘踞的双腿,很快从对方的表情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欲言又止时她转动眼珠用力点头发出强硬的声音:“嗯!”
不久前被乞望弄晕的两名看守鱼庭雀的护卫似乎终于醒了过来,还没解决脑袋的疼痛和眩晕,嘴里已经念念叨叨:“白色的……毛茸茸的,什么东西,突然就出现了,嘶——,全身都痛!”
“你脑袋被撞出幻觉啦?哪有什么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我、我也看见了,一大团的白色毛球,还长着好大一张嘴,吓死了”
“别胡言乱语了,用毛巾冷敷一下头”
“我是说真的”其中一人揉着后脑勺与腰部很是认真的比划着自己晕倒前见到的画面,“我听见有动静刚转身就被一团白色毛球用非常大的力气撞倒,我绝不会看错!”
“我觉着你们一定被热过头了,做梦和现实还是要分清比较好!”鱼庭雀顿时露出和善又骇人的笑容盯着被乞望弄晕的两人,随即一本正经的胡说,“或者还有个可能,之前袭击你们的家伙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虽然觉着不可能,但鱼庭雀的话的确让对方相信的沉思,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她胡诌的,正当她以为能够蒙混过去准备假装去方便的时候从本屋外的湖泊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猛地循声望去,不出所料,远远的便看见乞望那团白球在湖边捉鱼。
“啊啊,那团毛球!就是那团毛球!”就像看见可怕之物那般,护卫连忙起身用着颤抖的手指用力的指了指乞望大叫。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基本都能想到,贝兰居此时能派出的人有限,虽然拿着狩猎的武器但介于肚子饥饿状态的乞望实力太过于惊人,众人不得不听从鱼庭雀的建议用几大盆的鱼终于让乞望能够乖乖听话。
众人看着眼前这头从未见过的异兽都面面相觑,即使夙花集传说是神兽落居之地,但至今与人最亲近的也只有普通兽族以及身体中残存神兽遗留亚种灵兽血脉的混兽,而灵兽几乎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更别说接近人,但乞望这样陌生的异兽的确不曾见过让人分不清是什么类别,尤其是在攻击时的凶狠暴虐与现在进食时的乖巧所表现出截然不同状态,教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有点任性,不过,总体上来说还是很乖巧的,不会伤……人……”鱼庭雀被扔坐在乞望的身边,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容,但看着被乞望大大小小所伤的人们声音越发变得低,她不由得吞咽口水瞥了一眼不闻世事只顾着大快朵颐的乞望,无奈的叹口气。
“外面在吵什……”被叫做领首的男子从后舍走出,因为刚才的骚乱使得其很是生气,当见到院子里的这番景象时同样露出惊愕之色。
“领首,该如何是好?”
“她应该好解决,可是,那头异兽……怎么办?”
在冼勒大地上,每一个种族都享有生存权,非同族不能肆意决定对方的生死,况且比起其他异族,神兽、兽族与人之间有着更深的因缘与联系,若非必要争斗或是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前都不能作出越界的行为,这就是冼勒大地上所存在的限定默认规则,若是无主的最多驱离,偏偏是有主的最是为难,因为很多认主的兽族会为了主人作出极端之事。
“领首”就在男子为难的时候,同样从后舍走出的少女正是不久前鱼庭雀所见到的身穿药师服之人,“她的身上有隐约的药味,跟留在受伤的护卫身上的袭击者的味道不一样。”
“你们先看紧她,之后再说其他的事”男子考虑后得出最佳的结果。
“那个,你是镇上的药坊药童吧!”鱼庭雀突然大声的问道。
“是的,这位行者……缇卡(少女的称谓),要去镇上的药坊吗?”
鱼庭雀笑了笑:“我早就不算缇卡了,因为旅途中所需的药材快见底了我才来这里,真是太不走运居然遇见这种事,拜托了,帮我说点好话,我发誓跟他们说的那些人绝不是一伙儿的。”
少女面露难色:“我也只是一个药童”,她看了看身后的方向后犹豫的再次开口,“你放心,他们不会冤枉无辜者的”。
“上天保佑了”鱼庭雀失落的转过头,不远处盯着自己的这群人眼中闪烁的危险光芒让她着实无法放心啊。
今夜的天空因为乌姆希(死星)渐渐靠近的遮挡,乌布司(类月球)的光芒也越渐被遮挡,只剩一部分的阿古都(类星群)散碎光芒晦暗闪烁,鱼庭雀抬头望着天,眼神渐渐放空,直到听见身边来自乞望吃饱之后的鼾声大作她带着一些疲累的眼光盯着这头缺心眼儿的家伙。
或许是身边有她的味道,乞望的睡姿越发夸张,尤其那条就连睡着了还在乱动的尾巴,不时的抽在她的屁股上,就连呼噜声也越来越大,直到乞望忽然一个四脚蹬直整个背脊用力的撞在她身上,一个重心不稳被撞到的鱼庭雀脸色越来越暗沉:“啧,这蠢东西!”
夜深。
“闯入我贝兰居的袭击者究竟是什么人?不过寥寥数人,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便伤了那么多的巴肋赫,我看来者不善”
“不巧的是察林会在今日犯病,这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不要胡乱猜测,这一切,领首自有论断”
“至少,要是能弄清楚对方究竟有什么特征,我们也能有个大概的方向,否则,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相同的事发生,我有点好奇,我们在此地已经多年,从未有过这种事发生,怎么突然会有这群神秘人袭击?”
“难道……是宗族有变吗?”
“行了,别再臆测了”
躺在地上的鱼庭雀听着不远处窸窣的谈话声,原本还有些混乱的脑袋似乎开始渐渐的捋清一些事,而不时从后舍传来不歇的脚步声,她知道那位被唤作察林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主人,这动静看来病得不轻啊,今夜应该不会对自己有其他动静了。
翌日。
在乞望那用着熟悉的臭味舌头舔舐脸颊中醒过来的鱼庭雀努力挣扎,用尽全身力气拒绝的在地上扭动身子,终于在用头槌强力的撞击表示反抗下从这只笨家伙的口下得以逃生,她扭动着好不容易坐起身,习惯并有限的活动很是僵硬和酸痛的身体。
“不能继续下去了,呸呸,噗”脸颊上残留的乞望的口水让她很是不舒服的甩头,回想起昨夜听见的对话以及渐渐变得烦躁的内心她看向一旁的看守,“喂,叫那个看起来挺嚣张的家伙过来一趟,我有不错的情报要告诉他!”
当再次与这位领首面对面,鱼庭雀始终神色平静甚至淡然,他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要说?想好了,这或许是你最后的遗言。”
“算不算是遗言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对你,你们来说应该是挺有用的,对我的作用,依然很大”鱼庭雀浅然的牵动嘴角,“毕竟,我倒是看见了一些你们没发现的细节,忘了告诉你,我跟其中的一个袭击者有过照面。”
“你说什么?”他对鱼庭雀的怀疑一直都是认为她是和那群人一伙的,即使药童说有区别也始终没有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但现在鱼庭雀突然想要交易,这倒让他突然有兴趣了。
“其实要证明我的身份不难”鱼庭雀微微侧头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这句突兀的话让他一愣,她唇边的弧度渐渐加深后继续道:“为什么我昨日不解释,今日却要告诉你我见过那群人,还与对方有过照面这件事,领首,有想过吗?”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警戒且凌厉,甚至出现了一些疑惑,眼前这个女子与昨日变得很是不同,可他却没有觉出不对劲,这让他有些后怕甚至觉得后背一凉,如此不露痕迹又胸有成竹,即使是此时威胁恐怕在她看来会很是很可笑的一件事:“敢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我也勿需多言,你想要什么?”
随着细微的一阵断裂声响起,鱼庭雀被反绑的双手很轻松的挣脱开来,她转动手腕活动着身子:“我倒是尽可能的不想惹麻烦,看你们既然有更加要紧的事要忙我多少也得知趣一点,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领首给出一个答案罢了”,在他略显错愕的目光中,鱼庭雀站起身后双手扶腰转动着僵硬的腰部,“等了一夜我想已经足够礼貌了,所以……就看领首怎么回答了~”。
晨光初照,鱼庭雀点燃烟叶后深深吸了一口,所有的焦躁都在这一口烟雾飘散中渐渐被平息,她伸手挠了挠后脖颈瞥见身后用着复杂目光盯着自己的人不由得喃喃出声:“总觉得……像是被人讨厌了”,乞望微微侧仰起脸蹭了蹭她的手背,她倒是一脸无辜又不在乎的侧身坐在乞望的背上,继续悠闲的抽着烟离开。
贝兰居后房。
朝向庭院半开门的后寝房间,药童坐在矮榻旁整夜都没有合眼的观察床上之人的情况,唯恐会因为自己片刻的疏忽错过任何的异象,当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她微微侧身看去后这才起身来到一旁清洗盆中的帕子。
“真北,发生什么事了?”薄纱罩床,从内传出了虚弱的清音,听来应该年纪不大。
“察林不必担心,只是有人误闯我贝兰居”虽说着这话,但他的眼底有着馥郁之色,鱼庭雀的话似无法让人轻易挣脱的韧绳渐渐勒紧他的神经。
“你是本察林的荻耳逹,还妄想欺瞒自己的主人吗?”对方虽身体孱弱,但那清冷的声线中始终不减本来的力量,看见真北沉默的单膝行礼,似乎也并未继续追究,声音也再次被虚弱感替代,“算了,你既是所有巴肋赫的领首,也该清楚自己的职责,别让我还为这种事操心。”
“察林服了药还需多休息,请勿动气”真北看向一旁的药童,“苏合你也一夜没休息了,我派人送你下山”
苏合看向床榻上之人眼神中仍旧残余不放心:“嗯,等察林睡着没有异样我就离开”。
真北欲言又止,但透过薄纱他察觉到自己的主人的默认意思后默默的点点头后退出房间,当他走到前堂巡视,昨日被袭击的巴肋赫大部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他来到受伤最严重者被安置的处所,听着旁边人的汇报联想到鱼庭雀告诉自己的话他眉头微蹙,脸上爬上不易察觉的惑色。
“你走一趟”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疑虑,真北从房间里拿出一块暗紫色以镂空雕刻的方形块状体交给一名巴肋赫,“不论如何见到达里陈述清楚后尽快将口信带回来。”
“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