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又雪

  后坤正文卷第三百五十章又雪都收拾利索了,车队继续启程。

  车子里笼了火盆,毛皮子把车厢包得严严实实,外头冻成冰,里头也有一团暖意。

  大福晋端了盏奶茶饮,喝了一会儿,再出一会儿神,伸手拍了拍车子窗。

  外头立时有人应,“福晋有何吩咐?”

  大福晋直勾勾瞧着帘子上悬着的虎纹,沉声道,“打探的人回来了吗?”

  外头人回道,“回来一拨人,只探到一架马车昨儿去大车行修车辖子。奴才已经派了第二拨人去前头找了。”

  大福晋并不意外,“可问清楚了,是不是女人在车上?”

  雪狼死了,瑛子只顾瞧热闹,并没深琢磨。那雪狼不会自己撞刀口上的,地上那个死人也不可能一个人无来由的跑垭口来喂狼。

  他那身打扮,还有身上插的皮鞭子,必定是个车夫。

  这个天,非要走垭口出去的,极容易猜到。

  那杏臻,这趟来的古怪,说奔着二爷来,又不像,后来夜里也常回来的极晚。王府里的动静,都逃不过她的眼,侍女来报,她便吩咐只要人回来,便不用多打听。

  那个杏臻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又秉着太妃的懿旨,她不便打听。

  一错眼,竟就不吭一声的走了。倒是也给她留了一封信,信上不过道谢的客气话,又说京里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就不面辞了。

  大福晋自己也要回京,想着杏臻必然知道的,却不愿跟自己同行,自然有想法。

  她跟杏臻不亲近,那妮子,她总觉得脾气暴了些,有太有主意了些,圆融不足。

  刚刚一瞧见雪狼,她心里就惴惴的,有些不安。趁着剥狼皮功夫,她仔细查看了一番。果然,有车轮轧过的痕迹。

  雪狼吃的,该是杏臻的车夫。

  就是说,他们遇险了。那妮子有没有性命之虞,还不知道。她便遣人先去前面打听。

  听着回说并没见有人在车上,她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莫非也入了狼口了?那弯刀,到底是谁的?

  不过车既出了垭口,人活着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去后头跟瑛子悄悄说一声,让她心里有个底,,,,回来,再跟她嘱咐一声,这事,先瞒着素姑娘。”

  北边儿还冷得让人发抖,到了京里,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绿意了。风和暖了,不再刀子一样割人脸了,小孩子们不怕冻,有的已经脱了穿了一冬的棉袍子,穿着夹袍到处跑,脸上红彤彤的。

  可还不待人安心享受这片春意思,夜里猛的降了一场皑皑的大雪。

  太后的寝宫里,舒兰半睁着眼睛不愿醒。

  以前多早晚轮到睡一场懒觉,她都记不得了。她进宫那会儿,要给六宫立榜样,宫嫔们见到的皇后主子,总是精气神十足,呵护着宫里这几多还没开就要凋谢的残花。有她打样儿,那些人才不敢乱规矩。

  她把后宫打理的一片祥和,也纹丝不乱。

  那个皇后娘娘,是帝国最规矩的女人,从来不会破规矩行事,万事都依着规矩,是天底下最尊贵谦和也最担心人背后议论的女人。

  连他宠的女人怀孕了,也是她亲自照料。

  那会子,她可没存一点坏心思,皇帝没有子嗣,她就有罪过。

  可她的主子不满意,总是不满意。

  想到这儿,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所以呀,就要做这天下人的唯一主子。她可不再管旁的人满意不满意了,得他们来顺她的意儿。

  昨晚上,,,,想到昨晚上,一阵潮红涌到她脸上。

  太后微哼一声,外头海若却没声息。正要疑惑,一道人影裹着外面的寒意,凉的冰透,过来将她覆上,紧接着,手心里握了一个冰坨子。

  她讶异睁眼,巴布海笑嘻嘻的瞅着她,满眼小孩子的邀宠,“下雪了!真的是玉树琼枝,映着赭红的宫墙,好看极了。人都说皇宫景最美,我倒没瞧出来,就这雪里头的紫禁城才有点意思。”

  太后不听他啰嗦,把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是一个晶莹剔透的雪娃娃,笼着宫髻,戴着隐隐约约的钿头,她细瞧了瞧,眉眼竟有几分像她。

  “这是,我?”

  巴布海忙点点头,“我去巡防,走到梅林取的雪,知道你爱有干净。。。压瓷实了冻在外头才能雕。就是有点小,改天雪再大了,我给你堆个一模一样高的,我能把你囫囵个的雕全乎了。”

  舒兰起身,掀起窗户一角的绡纱,果然,她以为睡过了,其实是外头的雪光,地上的青砖也积了一层,瞧着一夜落的不小。

  巴布海脱了外头的衣裳,靠过来拢住她,定定的看着外头雪景,屋檐上的黄琉璃瓦斑斑驳驳的,树上枝桠微微颤着,洒了些雪沫子下来,像是一层微雨。

  他的身子热乎乎的,靠着极舒服。舒兰反手握着他的,长叹一声道,“小时候在家,下了雪是玩的最欢快的时候,大人们也不管,由着我们胡闹。小孩子没有不爱雪的,其实未必没有撒性子的原因。入宫这些年,看了这么多落雪,已经瞧不出好看,只觉出越来越多的寂寞来着。”

  她自顾自说着,也并不是跟巴布海,更像跟自己个儿说。

  本白绸的明衣滑下来,他脖颈儿偎上去亲一下,替她拉起来,然后并着头挨在一起。这个时候不用他说话,静静的呆着,听她讲这些她闷在心头从来说不出口的话就够了。

  年轻的太后被今年京里头最后一场雪下出了泪花儿来。

  “刚才巡到北边巷子,隔着墙听到挑担子卖馄饨的,要不是你出不去,我带你出去喝碗热腾腾的馄饨,再赏赏外头的雪,你不知道,宫墙里的雪太安静了,到了外头,这会子才热闹呢。”巴布海略带遗憾道。

  “可从来没听说过太后出宫微服的,”舒兰斜睨他,心里头却想想跟着巴布海两个人在宫外闲转悠,跟着京城的百姓乐呵乐呵,吃吃宫外不精致的吃食,那样的烟火味道。唉,算了,她到底还是太后,没有这个例儿。

  巴布海见她脸上又不高兴,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儿上可好不好?没见过你那样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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