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独狼

  后坤正文卷第三百一十六章独狼“爷!爷!”两个侍卫狂叫着跟了过去。

  眼见七爷跳了水,甭管是怕没了七爷以后没地儿混饭吃也好,还是念着七爷的好、关键时候不施加援手今后相见没脸也好,两个侍卫相跟着填了进去,冰面上留下两个短暂的泡泡。

  七爷的水性其实不错,只是这会子托着东果,她已经晕了过去,愈发的沉了。洞口透过的一小点亮,离他越来越远了。

  将要沉入黑暗里时,他瞧见了两只大爪子,向他伸来。

  关键时候,两个不着四六的侍卫救了七爷。

  七爷的王府在京城最有名的地方,不是他的王府大,豪奢,而是他的王府是最有名的烂房子,处处漏风——但凡王府出点什么事,不过一夜功夫就尽人皆知了。

  自他开牙建府,半个京城都往他府里明里暗里塞人。七爷呢,装不知道,统统照单全收。又整日只顾高乐,府里便松懈的一塌糊涂。

  送的人到了七爷府上还都不乐意走,差使轻是一桩,还有一桩,七爷虽然脾气不好,可有一样忒让人念他的好,就是谁蹭他的好处他都不恼,还乐呵呵的说,银子嘛是死的,总要花出去,花出去了,就再给他挣回来,跟前的人能伸手,必定是没法子了,贪些就贪些,总不至于把王府搬空吧?!

  七爷还有一样毛病,就是护短。他身边的人都好的不得了,就算是头烂蒜,也只能他拿刀剁,旁人不能伸一个指头。

  所以稀里糊涂的七爷养的一堆同样稀里糊涂的侍卫,打架呢,都不灵,正经事做不了,说起偷懒耍滑,吃喝玩乐都是高手。

  比如今儿这两位,论功夫就是三脚猫,但下河摸鱼上岸打鸟的道行,却极高。只是冰河下的水刺骨,救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救上七爷跟小福晋后,两个人差点自己没上来。

  王府里和暖如春的屋子里,小王爷鄂扎紧锁着眉,盯着床上昏迷的女人。

  东果的脸跟平时不一样,嘴角微微缩着,鄂扎竟瞧出了些愁苦来。小时候第一次见她,她仰着一张脸叫他哥哥,笑容清亮,跟喀尔喀上最冰清玉洁的雪莲一样。

  她的肚子现在是平的了。

  其实之前是担忧的,东果的孩子他不想要。

  孩子会成为勒尔贝的一个筹码,他不能有把柄在勒尔贝手上。

  假使真有一天,勒尔贝跟他兵戎相见,能拿捏他的就是孩子。他跟勒尔贝他们不一样,他不肯让自己的骨肉在为权力的倾轧中成为齑粉。

  勒尔贝做的到,他却做不到。

  他有时想,如果跟勒尔贝有那一天,他其实不须担心东果。这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可没想到它离去得却这么快。跟东果在一起好像没有什么欢乐,这一年多他都想不起来两个人的交集。他记起来的都是苦涩的。就连东果,带给他的也都是麻烦。她对素格的敌意,让他更是烦乱。

  所以刚一得知连接两个人的唯一东西没了,他反倒松快了很多。

  他来瞧她。见他小小的无比凶悍的福晋躺在那里,面色不似平日的红润,白得有些吓人。他陪着坐了一会儿,心里先前的如释重负,这时突然成了尖锐的刺,没提防便被扎进去,还那样深,现在想拔都拔不出来,反倒嵌在那里更轻松些,动一动,怕要牵出他的肠肚。

  他的悲痛被这根极小的尖刺捅开,蔓延到五脏六腑每一处,浸到嘴里,是苦的。

  他很少让悲痛淹没自己,他总是理智的面对一切敌意。从小他的身边只有額涅跟阿玛的保护,除了他们,王府于他就是一座凶险的城。

  就连今天的事,他也不认为会是意外。

  使女过来替东果换亵衣,染了血的衣物需要换下来,不过小半会儿,又是濡湿的一大片。

  大福晋过来,带了几个人,他便命令将东果身边的人都拘了起来,尤其是今日出去的两个,分别看押。

  大福晋瞧他一眼,默默的扭过头,轻声道,“这几个都是能放心的。”

  鄂扎抚了抚东果贴在鬓角的湿发,“額涅费心吧,只怕醒来要伤心一阵子。”

  他们娘俩早就默契,鄂扎的怀疑大福晋也不反对,带人来替换了,好挨个查。

  果然东果贴身的一个使女被查出蹊跷,旁的人有见她隔不几日慌里慌张的就从府外跑回来,手里拿个小包袱。

  只是一个没经过事的小丫头,几番吓唬之下就全交待了。

  东果的饮食里早被下了药,就算今日不出事孩子也保不住。

  今日冰钓,也是这个使女撺掇的。如果没遇到七爷,剧情只是换一个,东果还是会被推下水。

  幕后指使的,竟然是勒尔贝,东果的亲阿玛。

  原来勒尔贝不喜欢东果有他的孩子,大约是将来扳倒了他,东果可以利索的脱身。

  鄂扎手脚冰凉。被东果说中了,他的孩子真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除了他亲娘,连自己都想抛弃他。他的亲外公,竟是早就欲除之而后快。

  他想到这个孩子,心底一片悲凉。

  东果闹的时候,他觉得她在瞎折腾。哪里有不爱孩子的爹娘呢。原来东果的预感是对的,自己对这个孩子不上心,连东果的亲阿玛,也不希望他活下来。

  大福晋是晚上抚慰好东果回来,才听鄂扎告诉她的。勒尔贝这两日不在府里。

  鄂扎狠狠捏着自己的手,指节发白,“額涅,儿子一直以为虎毒不食子。。。。”

  大福晋瞧着那头“狐狸”,她把它放在榻边搭手上,即能装点,也能暖手。

  长久不语后,她猛的一顿咳嗽,咳得天翻地覆,喝水也压不住。

  她跟鄂扎还不一样。孙子没有了,她也有些遗憾,可也没有知道勒尔贝是凶手更让她难过。

  勒尔贝精明,也狠戾,像不易驯服的独狼。

  但她一直以为,他好歹是护家的,待东果宠爱有加,待自己言听计从,尚算得能托付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比她想象的更毒辣,杀死东果腹中的孩子,只是第一步,他最终要除的,还是鄂扎。

  “額涅瞧错了他。。。怎么也没算到,他是这样的人。你该做什么只管去做吧,額涅这里你不要记挂。”大福晋颓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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