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东谋

  后坤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三章东谋理由虽牵强,用的心思在,素格也便糊涂听。偶尔想家了,嗳一声,空空的一口气飘出来,他却也能听见。伸手握住她,“你阿玛知道你在我这里,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自然已经给雅布递过信了,不然雅布怎么到现在还察觉不了?一个大活人在府上,还是自己亲闺女,不能几个月不照面的,所以不过是装糊涂罢了。上面敷衍太后,外头也为她的名声。

  藏医是鄂扎寻见的,这里头自然费了他不少功夫,可他志在必得,人跟银子可着撒出去了,藏医也便露了端倪。瞧过后点头答应医治,有几味药却难寻。但广禄跟鄂扎的人都撒出去,不到月余,竟也都搜集齐了。

  素格喝药广禄必要监督,一滴都不许剩下。那药不单苦,还有一股极酸的味,喝药是受罪,喝下去了也受罪,肚里受不了,只管恶心,饭是不想吃的,只得广禄来逼她。

  七爷见广禄还是往素格屋里钻,心下不得劲。怎么二哥都跟杏姑娘那样了,还不肯跟素格罢休,后来想想自己,觉着男人其实都是贪多嚼不烂的毛病吧。有一天隔了帘子瞧见两个人吃饭,自己脸先红了,对素格更不待见了。

  广禄逼着,素格还是日复一日的瘦了下去。

  这样不进吃食,她只觉着自己是不是活不了了,要是真死在草原上,还是有些遗憾。跟广禄的情份越来越好,就是新婚的也不过如初。越好,就越舍不得。

  她贪恋的瞧着广禄,又叹一口气。

  广禄陪她吃了饭,在窗下捧着本书瞧,眼下无事,他便想多跟素格呆着。

  领襻是黑色的皮毛,妥帖的围着他端直的鼻梁,他人生得磊落,眼睛总藏着一潭水,素格最爱瞧他的侧脸,此刻轮廓虽隐在长长锋毛里,也是岁月静好的画像。

  外头房棱子下坠了一排长长的冰溜子,个个长到一尺多,冻得极瓷实,等闲掰不动,剔透的在雪光里依次转动银芒,不留神还会刺了眼。

  她从悲伤里醒过来,突然动了淘气的念头。悄悄出去取长长的杆儿凿一根来,自己握了,踱到广禄背后,趁他不备,往他领襻里塞。

  广禄瞧着书,余光全是她的动静。

  藏药药性猛烈,杨章不在跟前,他瞧着有些跟医书不一样的,却也说不明白。鄂扎给他担保,说这藏医脾气虽古怪,可没有把握的从来不治。即应下了,便不肯让人指手画脚。

  许是他的担忧落在素格眼里,他瞧得出她有了心思。

  他没想到她竟然是极怕死的一个人——瑛子跑来悄悄跟他说,素格有一天晚上跟她交待了许多,听着像安排“后事”。

  他等冰凌进了脖颈,才扭过身来揽住素格,背手取了冰凌子作势往她脖颈里放。

  素格笑起来,“呜呜”的。

  最后自然是拗不过他,只好认命,广禄将冰凌滑过她细腻的肌肤,听见一声沙哑的惊叫。

  两个人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素格听自己嘴巴再“啊啊”的叫,那声音又遥远又陌生,像上辈子的记忆。

  素格换了个声口,“哇哇”的,她知道,只要能发声,再说话不过是早晚的事。

  广禄凝神细细辨她的音,终于听到了一句似是而非的“翁姆”。

  她在叫他“东谋”。

  他大大的答应了一声,任她滑进他的怀里。

  素格想,看来那药真是治病的,那自己这回是不会死了吧,她前两日一想到自己不成了,杏臻白得个二爷,心里就不甘的很。

  她紧贴着广禄,伸嘴咬住他的衣衫,“这回是我的了。”

  其实是一句嗡哝,广禄没明白,问了一声,素格只管将脸埋进去,深深的嗅他身上兰若的香气。

  杏臻打着马,任由马在雪地里乱行。

  婢女跟不上,拼命的叫。

  她们姑娘的苦闷,这会子都发作在马身上了。可地上这么滑,万一摔了不是玩的。

  眼前有一片枯树林。

  树林的枯枝上亮晶晶的结着雾凇,莽莽的有着枝繁叶茂的气象。

  马停下来,她滑下马背,钻进雾凇里,放声大哭起来。

  两个婢女跟丢了主子,慌得不知怎么办。远处一小队人马过来,她认得,为首的是贝勒爷身边的统领。显然人家也认出了她们,放马过来,听完怔了一下,答应帮她们寻姑娘。

  塔拜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林子这边。瞧见那马,命众人止步,自己过来。

  哭得昏天黑地的杏臻被人拉起,回头一见仇人,眼珠子都红了,一个巴掌就掴了上来。

  这回塔拜没躲。由着她打到脸上。

  然后抓了她的手,声音平平道,“只这一次。”

  杏臻用尽了全力,自己的手生疼,对方却毫无感觉,她气得再要举手,塔拜不轻不重的回敬了她一记,然后缓缓说道,“我说过,只许一次。”

  然后他俯身横着抱起她,往马背上一放,上了马,直奔围场。

  塔拜吃了一记掌掴,心里却不生气。

  那日后,他再想见她就难了。他不怕她闹,也知道她不会把这件事喊出来。

  要是那样,她就只有一条出路。自己只要诚恳的挨贝勒爷一顿鞭子,她便只能嫁给自己,永远留在草原。

  他知道她不会。她极明白取舍,是个聪明人。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不过那天的情景会时时回想起来,也许他真的喜欢她,所以今天听说她跑丢了,心底一阵狂喜。

  找到她,带她回围场,那里是自己的地盘。

  他把她扔在厚厚的虎皮上,端详着自己的猎物。

  在她身上,他才得到满足。他才觉出自己的力量,掌控旁人生死的力量。

  尤其,她的身份。

  也许算计她,刚开始是因为她是广禄未来的福晋,得手后,他却舍不得放她走了。她阿玛手握实权,娶了她,就能胁迫一个封疆大吏,对自己要做的大事很有裨益。

  虽说女人多的是,不过她总能勾起他的兴趣。

  她像一头野性十足的小兽,征服她,于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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