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陪葬
,后坤
素格答应不再动这心思了,雅布福晋便放了心。她素知素格的秉性,这回是怕了才跑去烧香。可她却不知道素格是为着惦记一个人。
素格被圈得难受,她阿玛也不轻省,每日要盯她,宫里的事一分也不少,皇太后如今把宫里侍卫防务也都交给了他,说这些日子乱,侍卫班子如今没功夫调理,怕里头人手不干净,挑来挑去就只信得过雅布一个,他又管着兵部,紫禁城的安危就托付在他肩头上了。
雅布于是起早贪黑在宫里忙乎,就是回府也都极晚,也顾不上素格。素格虽应了福晋不乱跑,可心里头却始终不安分。
如妃这日正跪着,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心头就有些恼。抬眼寻过去,是太后跟前的海若。海若眨眨眼,低头退了几步。海若如今可不同往昔,比一般妃子还有体面些。她心领神会的悄悄起身,跟着海若往东配殿过来。
康嫔盯着两个人身影,嘴边一丝苦意。
这回把太后是得罪狠了。不过她也没有退路不是,只是没料到结果是这样。
她死盯着灵位前的那盏长明灯,这灯是给去的人引方向的,若是阳寿未尽,照着灯就还能回来。
可是她知道,先帝是回不来的。这些日子她心里一直隐隐害怕,幼帝尚在襁褓,她这个姨母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宁丫头还在将养身子,太后把她圈起来,谁都不让见。公主,,,宁丫头只怕这会子还以为自己生的是公主。
她的周围,又全是太后的眼睛,她哪也去不了。
白幡飘动,灵前奉的香袅袅一抹烟往上散去,渐渐的没了影子。
她呆呆的想着心事。现下倒不要紧,她就不信太后真的不管不顾,这会子就想要她的命。可过了这节骨眼,太后腾出手来,自己可就难说了。要不要先给阿玛透个信儿?
她怔怔的正想着,身后有人扽了扽她的麻衣。
惊悚回头,一个一脸褶子的老太监轻轻道太后宣。
再怕,也得去。她手脚颤抖着爬起来。如今手头没有本钱,或者跟太后求求情,还能容自己多活几年。
幽暗的偏殿里并没有人,带她来的老太监送她进去后,也不见了。
天在要黑不黑的时候,深幽的偏殿里好似有一股阴气。
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吓得她一激灵。猛回头,是全身缟素的如妃。
“康妹妹别这么瞧着我,咱们姐妹一场,虽说你以前很瞧不上我这个妃,可我倒也不怎么恨你。”如妃咯咯一笑。
“如妃娘娘的话我不明白,若说以前照应各宫不周全,娘娘有不畅意的,妹妹陪个不是。姐姐知道的,妹妹绝非有意为之。”康嫔知道如妃心眼儿小,钻不过一根针去,自己以前协理皇后打理宫里庶务,确实也没将这个失宠的妃子放眼里,可也没有故意难为过她。
如妃哟一声,康嫔那会子哪里拿她夹在眼里,也是,入宫以来自己就在皇帝跟前没得过脸,倒是康嫔,很是得过皇帝几日宠幸。后来虽也撇在一旁,却又被皇后纳入麾下。
再后来,宁贵妃入宫,更是气焰嚣张。
可有什么用?想跟皇后,哦,如今的太后娘娘争,可惜她们家没有个好肚子,生不出阿哥来。
幸好,是太后娘娘有了阿哥。
想着太后娘娘方才的话,她脊背还是微微发凉。
娘娘说昨夜先帝托梦,黄泉路上凄凉孤单,怨后宫竟没有人肯随侍。
娘娘说她思前想后,极为难。如今大夏朝是废了人殉的,再者,要嫔妃们都随侍地下,她也不落忍。问自己怎么办。
当时把自己吓得浑身冷汗。
特意叫了她来,又说这么一番话,莫不成是要自己随葬?
论起来,随葬的人选里,自己还真是头一个。
有子嗣的不用陪葬。
嫔妃里打头的何贵妃,是曾有过孩子的,算是对皇家有过功劳,太后又说她落胎后身子弱,下去也伺候不好先帝。
其余没子嗣的,数自己位份最高。
她吓得半死,稀里糊涂跟太后表忠心,太后犹豫好一会子才道,为这个人选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要不是她,就剩个康嫔可选了。不如让她去跟康嫔自己商议,谁去最合适。
如妃到了紧要时候也还算有点脑子,心里一合计,便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忙应了。
太后悲天悯人,说是让她们谁下去都不忍心,更不忍心听她们商议。
殿里留下自己,一番恐惧后她突然心思澄明。
那晚上她虽是先回了宫,可康嫔往先帝跟前扑的事儿,她是知道的。
隐隐约约落到耳朵里,提到了公主,阿哥什么的。康嫔跟皇后早貌合神离,为的什么,她往深处一想就知道了。
还能是什么,能让康嫔鼓足鼠胆儿的,无非是孩子。
景仁宫肯定有一笔糊涂账,可这不是她该知道的。
太后的意思她体味了八九,心里先安定了。至于给康嫔带句先帝的话,这事容易。
虽说跟康嫔远没有到恨之入骨的地步,可生死选择间,她也顾不得了。
“有没有的,什么打紧。要紧的是先帝在地下孤孤单单一个人,姐姐如今要协理太后娘娘打理六宫,大行皇帝殡宫送走了,就是后宫这么多姐妹的安置,太后娘娘有小主子,宫里这些事务姐姐要用心,根本离不开。妹妹以前做事就妥帖,只怕随侍地下这件事,就要托付给妹妹了。说起来,如此荣光的事,姐姐却不能,倒是好生羡慕康妹妹。”
康嫔听得五雷轰顶。
还打量着太后不敢这么明目张胆,是自己太天真了些。
太后真是心狠手辣,比慈宁宫现躺着的那个,狠毒上可差不了多少。
她还以为,过来跟太后低个头,就能暂时躲过去,谁知道人家早都安排好一切,也是,她如今活着,对太后来说,就是悬在脑袋顶上的一把刀。
她现在极为后悔。先前以为自己不跟旁人说出这件事,太后就能饶过她。
她到现在也没去见宁丫头。一来为给太后表态,二来,这件事,她暂时不想告诉她。宁丫头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李代桃僵,指定要大闹起来。可如今的形势,她们庆恒家,跟太后斗根本是以卵击石。
她连阿玛都没说。一是说也无用,大局已定。二是不急一时,要想法子也是将来的事。
可人家现在就要她的命。
她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太后,太后肯定在屏风后头,她大叫起来,“太后,奴才什么也没说,什么都不知道啊!”